第53章: 便是你最想要的
不得不說,對於現在的蘭君溪而言,她的確無比需要自由。於是很是乾脆地答應了七月的要求,反正不過是分析分析蘭君怡可能去了什麼地方,也不一定正確,既然七月想要知道,她又沒有其他的損失,還能得到自由,這樣權衡一下,似乎並無不妥。
七月打得是另外一幅算盤,她需要知道蘭君怡去了什麼地方,雖然可以大致上進行推算,但是蘭君溪也是聰明人,可以在這事情上提出一個參考意見。更何況將蘭君溪一直囚禁在牢獄中始終不是辦法,也始終是個非常危險的隱患,倒不如換個方式,將他送走。
蘭君溪緩緩的思考了一下,踱著步子走到七月的面前,開始了分析。「蘭君怡此次逃離,無論將要去到什麼地方,一定是帶著蘇睿一道。她是那麼看重那個小子,斷然不會放心將他留在曲靖的身邊,所以之前應該是給蘇睿安排了一個逃生的去處,等到自己可以離開皇宮,便會趕到那個地方。」
她一面說,一面將目光停在七月的身上。似乎是想要得到一個共識,果然見得七月點了點頭,然後接著蘭君溪的話,繼續往下分析。「但是蘇睿畢竟是亡靈,就算附著在人身上,也會存有鬼氣,諸如辰皇之類的高人,一定可以循著鬼氣,找到蘇睿。」
蘭君溪有些詫異地看了七月一眼,原來她也好好地分析了這件事情,而不是單純地想要在自己這裡要到一個答案。到底是慎重的女人,就算問了自己,也會跟著自己的判斷行事吧。
也是,她本就不是會輕易相信旁人的性子,所以就算她分析得頭頭是道,她也會非常習慣性地持有懷疑的態度,和信任無關,只是一種習慣。
所以他在這個時候,恰如其分地保持了自己的安靜,而是聽七月繼續往下說。
「為了掩飾蘇睿的行蹤,所以蘭君怡一定會找一處鬼氣非常集中的地方,用其他亡靈的氣息,和蘇睿的鬼氣混淆。正好貅斯嗅覺出了點問題,分辨不出來,這樣就不會暴露蘇睿的行蹤了。」
君溪臉上笑容更深,她總算是明白了七月的意思,那個女人表面上是在像她請教一個問題,可是到頭來只是讓他順著自己的思路,說出一個她心中期待的答案。
或許如此,才更符合七月一貫的作風。
「如果皇後娘娘想要找尋的,只是一處鬼氣較重的地方,那麼自然可以考慮京郊附近的亂葬崗,那種地方鬼氣最為凝重了。不過依著蘭君怡雷厲風行的性子,只怕現在,許是晚了。」
君溪輕蔑地笑了笑,似乎在感慨七月如此,只能是浪費時間。然後把玩著自己手中的頭髮,接過了七月放置在手中的鑰匙。「我能說的,已經說了,你也兌現,你的承諾。」
七月沒有反駁,也沒有追問,只是呆愣地看著蘭君溪從牢獄中走了出去。她就這樣將她放走,而她說得,分明是她已經想到的事情。
如此說來,她倒不是專程來問問君溪是否知道蘭君怡的行蹤,竟然像是刻意將那個女人放走。
帶到君溪離開之後,七月的臉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只有放走了蘭君溪,才能知道她接下來的打算,也才能據此進行推算,明白他們當初到底達成了什麼條件的共識。
別說是提供一具可以附著亡靈的屍體,而是一定有其他的交易。
一具屍體,尚且不至於她如此大費周章地和蘭君怡合作,而且在事後並沒有獲利太多。
七月的擔心,不是全無道理。
出牢獄的時候,已經有一眾宮人在外面候著七月了,七月有些遲疑地看了他們一眼,自己到牢獄的事情本就非常隱蔽,旁人應該不曾知曉,而且這些宮人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乃是楚軒行宮的宮人。
雖然平時見面不多,但是宮中的事情,七月早就摸得清清楚楚。
「皇後娘娘,皇上請您過去。」為首的丫鬟對著七月拜了拜,聰明而識大體,目不斜視,也不疑惑為什麼七月是從牢獄當中出來的。
七月徐徐地點了點頭,將目光落在他們的身上,「你們在外面候著我,可有一段時間了?可曾見有人走出去過?」
放走蘭君溪的事情,她自然不怕被旁人知道,只是想要試試這群奴才,到底是蠢笨,還是聰慧。
「剛才有看到……」
七月話音剛落,就有奴才開口,但是被為首的丫鬟一瞪,便是不敢言語,只是將頭低下緘默不語。
「回稟皇後娘娘,」那丫鬟對著七月拜了拜,「我們一直守在外面,但從未見得有人出來。想來也是皇後娘娘說笑,天牢重地重兵把守,哪能任由旁人來去自如?」
剛才離開的那人,行色並不匆匆,而是大搖大擺地從裡面走出來的,分明是有所仰仗,而這個時候七月就在牢中,所以這樣一權衡,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是她放走了那人呢?
七月微微一頓,許是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答案。不過很快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你呀,叫什麼名字。」
「奴婢紫鵑。」丫鬟對著七月又是拜了拜,在禮數上非常周全,在皇宮中不但要學會小心翼翼的做人,而且該有的禮數,一件也不能廢,尤其是眼前的七月,雖然看上去非常和善,但是能夠做到皇后的位置,誰不是手染鮮血。
「之前你說,皇上有事情找我,可是因為什麼事情?」七月不緊不慢,徐徐開口。
「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這個時候皇上又能為了什麼事情,請皇後娘娘過去呢?」紫鵑並沒有明說,卻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七月心中微微一慌,臉上竟然有了少女的嬌羞。做楚軒皇后的日子不短,但是歡愛之事卻是極少。雖然知道或許是自己多想,但還是有著滿滿的期待。看了看約莫十餘人的宮人,輕笑著搖頭。
「既然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那麼大可不必這麼多人跟著。紫鵑,你帶路即可。」
雖然知道這事情,在禮數上有些不大合適,但是礙於七月是皇后,而且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故而無人反對。
紫鵑更是點頭應許,陪著七月一道,有了專門和皇後娘娘親近的機會,這可是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福氣。
七月跟在紫鵑的身後,徐徐款款,並沒有因為要見到楚軒,就腳下匆匆,失去了皇后一貫的威儀。
甚至於她還會四下張望,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只是這條路她走過了不下數次,對於周遭的一切,也早已是無比的熟悉。
所以她的迷茫和彷徨,還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行至一處偏僻,七月停下了腳步,轉而問一旁的紫鵑,「紫鵑,在你看來,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紫鵑有些不解,但是還是給出了一個答案。「皇後娘娘自然是極好的人,非但母儀天下,而且將後宮打點得極好,也深得皇上的喜愛和疼惜。」
紫鵑的答案,說不上極好,但是也算是中規中矩,而且用來應付七月剛才的提問,也是足夠。
倒不是說她好糊弄,只是因為這事情實在微不足道,而且七月也未必要一個滿意的答案。
七月的唇角,也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便是取下自己額頭上的發簪,遞到紫鵑的手中。「你回答得不錯,也是個聰明的丫頭,這就當是本宮賞賜於你的。」
紫鵑喜出望外,一根發簪事小,但是能夠得到皇後娘娘的賞賜可是非常不容易,而且要知道這宮中便只有這一位娘娘,如果不討好七月的話,他們又能討好誰呢?
於是滿心歡喜地從七月的手中接過發簪。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一把匕首進了紫鵑的小腹,那一刀絕無半點的遲疑,也是沖著紫鵑的性命去的。
她本就沒有絲毫防禦,更何況七月早就習慣於手染鮮血。
從她殺了諸葛安開始,便已經不在乎自己的手上,到底會有多少的鮮血。更何況一路走來,在各種脅迫和威脅當中成長,現在的她,還會在殺人的時候,微皺眉頭嗎?
只是紫鵑用一種不解的目光,不可置信地看著七月。
「你太聰明了,若是以前我會喜歡你的聰明,可是現在宮中已經不需要再有其他的聰明人。我喜歡你的聰明,所以給你賞賜,但是忌憚你的聰明,所以要你的性命,這兩者之間,怕是不矛盾吧。」
她淺淺地紫鵑一笑,然後將她的身子往外一推。那身子便宛如斷線的風箏一樣,跌坐在了地上。
七月便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也不用處理現場。
反正死的,不過是個宮女,而且就算是事後懷疑到了自己的頭上,楚軒也絕對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責怪於她。
甚至於,或許都不會過問一句。
這裡是皇宮,宮人們就活得如同螻蟻,又有誰會在乎,那一隻被權貴踩死的螞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