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約見密謀

七月帶著疑惑地看了君溪一眼，竟似乎剛才聽聞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便是忍不住一邊搖頭，一邊輕嘆。「君溪呀，君溪，我以為你只是換了容顏，沒有想到這心性脾氣，竟然全部都改了。」

以前的蘭君溪，一副萬事不曾掛在心上的模樣，也從來沒有任何一件事情可以引起她的注意。可是現在她不過進來一盞茶的功夫，竟然連續問了兩次她此行的目的。

七月倒是有些意外。

蘭君溪卻是戒備地看向七月，對她剛才的嘲諷略微有些不滿，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轉而露出淡淡的笑容。「七月，你說得對，這人都是會變的。我雖然已經做了亡靈，但終究活在這世上，也會或多或少的有著些許改變。」

她聲音平靜到了極致，也不做太多的爭辯。七月說她變了，便是真的變了，也不再做一絲一毫的爭辯。

只是那樣乾脆的承認，讓七月多多少少有些意外，也不再和蘭君溪寒暄，她還是得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君溪，我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和蘭君怡合作。我以為，你會恨她。」

蘭君溪當然應該憎恨蘭君怡，因為當初如果不是她一定要扶持楚軒做了君王，也不會牽連楚清丟了性命，她一夜白頭丟掉性命。可是釀成這一切，她諸葛七月何嘗沒有推波助瀾，甚至於一度扮演非常關鍵的角色。

輕輕往上揚了揚自己的唇，那段往事已經塵封太久，她竟似乎已經淡忘，也虧得如七月這樣的有心人，會一次次將那幢事情提起，讓她不能忘記。她玩弄著自己細細長長的秀髮，猛然抬頭露出凶光看向七月。

「如果真要說恨，我興許恨你會更多也一些。畢竟當時將琥珀冰晶送入到我懷中的人，是你。也是你，毀了我最後的希望。」

周遭殺氣騰騰，七月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招惹到了蘭君溪，雖然她現在用著一副殘破的身子，鬼術已經基本上無力施展，但是終歸是要比自己這個弱女子強上不少，也只可惜他此次前來，是來同君溪說一些隱蔽的事情，故而沒有帶任何侍衛和宮人。

做皇后那麼久，又有些手段，自然有無數人找到七月想要成為她的心腹，但是她從來能夠相信的只有自己，故而身邊冷清，雖然平日里有丫鬟出入，但是更多的時候，卻是一人。

七月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她知道君溪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他們過去的恩怨。不過到底徐徐站起身來，「蘭家大小姐說的是，過去的事情我的確負有不容推卸的責任，你恨我固然，但是殺了我，又能如何？」

她殘存有最後的理智，還知道應該如何同君溪較勁。

「所以，你敞亮的說，到底來到這裡，有什麼事情？我們之間無舊情可以說，也無寒暄可以續。」蘭君溪將殺氣收了回去，目送七月重新坐下，緩緩開口，這時候怕不能再說些不疼不癢的閑話了。

七月也不想繼續說閑話，就怕自己說錯了話，又將蘭君溪給激怒，到時候事情就不好收拾了。「牢獄苦寒，我思量著您好不容易換了一具新的身子，不用再做遊魂野鬼，應該盼望著可以出去，不至於成日呆在這種陰暗潮SHI的地方，還沒有做亡靈的時候逍遙自在。」

七月一面說，一面環顧著四周，這天牢不但陰氣極重，而且不見天日，蘭君溪囚禁在這裡，只怕日子也不好過，要知道她這可以寄付亡靈的身子，同樣也被其他的亡靈覬覦著。

「所以，皇後娘娘今天是來做交易的？」君溪將目光落在七月的身上，眼眸中帶著滿滿的鄙夷，如若交易大可以在見面的時候直截了當的說，如此兜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又是何苦何必？

七月點了點頭，因為剛才的插曲，她已經不敢再兜著圈子了。

「你既然相助了蘭君怡，自然知道她出了晉國會去到什麼地方，也知道她的棲身之所是吧。倘若你能說出，我便做主將你放了出來。這牢獄雖然不是我的管轄，但是依著皇后的身份，要赦免一個囚犯，自然不是難題。」

蘭君怡離開晉國，楚軒死了心固然是好，但是只要她活在這世上一刻，就將是七月心中永遠的隱患。只要讓她永遠徹底地從這世上消失，才能免除她所有的後顧。她可不管，她是否會信守永遠都不回到晉國的承諾。

「你竟然還不肯放過蘭君怡？」君溪皺著眉頭，似乎並沒有聽懂剛才七月的話，又是問了一遍。

七月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君溪，彷彿她剛才的話，是一個彌天的笑話一般。「放過，你覺得依著我的性子，可能會放過蘭君怡嗎？你覺得我倘若放過了她，她會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感恩戴德嗎？」

這兩個問題的答案，自然是毫無懸念。蘭君怡也一定提防著諸葛七月。

他們已經命令了只能做敵人，所以在手段和方式上，還真不用考慮到底誰做得更為決斷一些。而且縱然是留著蘭君怡，也只是給自己留了一個巨大的隱患。

「她自然不會對你感恩戴德。」蘭君溪也是徐徐起身，然後將身子靠在柵欄的一側，透過鐵柵欄往外望去，可以看到無數孤魂野鬼，對自己這身子虎視眈眈。做亡靈固然自由，但是能夠重新以人的方式活著，他們一樣非常艷羨。

蘭君溪將眼睛移開，忽略那樣的目光之後，繼續開口說道。「你要除掉她，站在你的立場上來說，自然非常有道理。可是倘若是站在蘭君怡的立場上，你覺得她去了什麼地方，可能告訴給我知道嗎？」

七月皺了皺眉，她知道君溪要和自己說什麼了。

果然聽得女人繼續娓娓道來，「你諸葛七月把蘭君怡視為仇人異敵，無時無刻不想著要除掉。而我在蘭君怡的心中，又何嘗不是敵人呢？試問她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行蹤，告訴給一個仇敵知道呢？」

「所以……」君溪帶著無比惋惜地看了看牢獄的盡頭，那出口所在的位置，「我雖然非常想要出去，但是蘭君怡在什麼地方，我真的不知道。我當然可以胡謅一處，但是依著皇后的聰慧，又怎麼可能不察覺呢？」

「你當真不知道？」七月遲疑地看了君溪一眼，她的話的確非常有道理，但是又總覺得存有什麼紕漏。「如果真的像你這樣所說，為什麼當初要幫著蘭君怡離開晉國呢？你們既然仇寇，幫忙什麼的，怕是說不過去吧。」

這世上並無永遠的敵人，就算是蘭君怡和蘭君溪，也可能因為某種關聯，暫時成為同盟的關係。深仇大恨或許不容調劑，但是在利益的面前，卻是一切難說。

「我不過是想要一副肉身，蘭君怡找到我，許了這個條件，我自然答應了。」君溪十分淺淡地開口，話語簡單輕柔，彷彿也真這麼回事情。而後更是微微一頓，將目光滑落到七月的身上。

「至於幫著她離開晉國，你不覺得，她只要走了，對我而言，也是一樁好事情？」蘭君溪繼續往下說，走到了七月的面前，微微抬起了她的下顎，骯髒的手指在七月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印痕。

七月皺了皺眉，並沒有發作，而是非常耐心的，聽著那個女人把話說完。

「說到底我和你一樣，都盼著蘭君怡可以離開晉國，所以不過是一個順水人情，有什麼不可以的。只是你步步為營，為此勞心勞力的籌劃，我就只是起個推波助瀾的作用罷了。」

「蘭君怡在晉國，也礙著你了？」七月皺眉，竟然對此有了興趣。

君溪目光所及，輕蔑地看了七月一眼，「也不是礙著我了，只是覺得她不在晉國的話，我會清靜許多，也不會再被人打擾，就好像你今日找到我，也只是為了蘭君怡的事情，否則的話，我會在這裡，繼續清靜。」

「你這是覺得我打擾了？」七月皺了皺眉，雖然說自己此時不宜與蘭君溪爭吵，但是偏偏在她的話語中，無法冷靜，故而言語中多少有些敵意，就算已經努力遮掩，但是君溪還是品了出來。

「難道不是嗎？」君溪從未給過任何的面子，以前如此，以後也是如此，所以自然不用將顏面給到諸葛七月。

七月恨得牙癢，卻是隱忍著，沒有發作出來。「你放心，這是我最後一次叨擾你。你可以同我說說，蘭君怡可能去了什麼地方。」

君溪是聰明人，就算真不知道蘭君怡的去向，但是依著她的頭腦，應該也可以大致推算出蘭君怡可能去的地方。

說來這才是七月找到蘭君溪的根本目的所在。

「我有什麼好處？」君溪眼眸掃過七月，先問了好處，再問自己能夠獲得什麼。

七月露出淺淺的笑容，指了指手中的鑰匙，「我會放你出去，許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