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遵守約定

藍碧這話裡面的意思，蘭君怡倒是聽得明明白白，不過是微微聳了聳肩，便將她所有的調笑不放在心上。又是看了看一旁虎視眈眈地貅斯。乾脆索性翻身上去，「我得先回宮裡去，我雖然可以出來，但是這路上卻不能耽誤太久的功夫。不過是見見你，現在既然已經見到了，那麼我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藍碧點了點頭，她那句話，倒是挺有道理的，反正不過是來見自己，現在已經見到了，自然可以回去。不過意味深長地看了蘭君怡一眼。

「你趕著回去，是因為時辰，快要到了吧。」

蘭君怡的身子微微一顫抖，似乎就好像自己心中的秘密被人發現了一樣。回眸的時候，用自己無比兇狠的眼睛，看了藍碧一眼。那樣的眼神如往昔一般讓人不寒而慄，但是藍碧卻是面色輕鬆，然後緩緩地沖著他淺淺地笑了笑，絲毫沒有理會過蘭君怡那帶著無比警告的眼神。

她本來對她，就沒有絲毫懼怕。

不過瞧得她準備離開，還是開口叫住了她，帶著戲謔地開口，「對了，你可想知道解藥是什麼？」

蘭君怡停了停，臉上有些疑惑，想到入到口中的血腥味，微微搖了搖頭，不過旋即一聲輕笑，「沒有關係，這又不重要。」如此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倒是讓藍碧略微有些意外。

「我真得走了，以後我們在宮中見到的機會，應該還有不少吧。」蘭君怡對藍碧輕輕一笑，然後上了貅斯的背，讓大狗帶著自己回宮。

「果然，他什麼都沒有同你說。」看著蘭君怡的背影，藍碧只低低地嘀咕了這一句。然後繼續將身子微微弓著，舉著笤帚，打掃面前還沒有整理好的宗廟祠堂。

她停了下來，看了看裡面謙尚的靈位，「你當年說，晉國所有的一切，都會毀在蘭君怡的手中，我那時候不大相信，現在……」

藍碧頓了頓，臉上的笑容卻逐漸變得苦澀了起來，「我當時還問你，既然知道她是晉國的禍害，為什麼不幹脆派人將她除掉？」

她那時以為自己聰明，但是卻被謙尚拒絕。那個一向偉岸的男人，卻突然在臉上露出蕭索的表情，然後微微轉了轉身子，將自己無比落寞的背影，留給了自己。然後低聲的喃喃自語。

那聲音很小，但是藍碧聽得清楚。

謙尚在說，那就是命，人怎麼可能逃得過命運呢？

她那時不懂謙尚的無奈，可是現在事情真正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她竟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和那時候的謙尚，簡直是一模一樣，並無絲毫的區別。

……

晨曦的第一抹陽，折射入房間，楚軒終於睜開虛弱到極致的雙眸，因為還沒有到早朝的時候，倒是沒有人催促他起身。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疼痛似乎已經少了很多，不是因為傷口的癒合，而是因為已經麻木，所以便再也感覺不到疼痛。他搖晃著甚至，緩緩起身，也沒有招呼宮人。

他身上有傷這事情，絕對不能讓除了貅斯之外的人知道。當然這事情藍碧也會知道，但是他很了解那個女人，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來的。因為將這事情說出，她可撈不到半點的便宜，而且說不定還得給自己惹來一身的是非，所以藍碧也是斷然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卻是聽得外面似乎有些什麼動靜，楚軒皺了皺眉，現在遠還沒有到上朝的時候，或許不會有那樣的動靜。他嘆了口氣，因為心中的奇怪，到底還是走了出去。

陽朔侯在外面，瞧得楚軒從裡面出來，臉上多了一抹奇怪，然後將目光轉向一旁，楚軒也將目光轉了過去，然後微微頓了頓，那原本平靜如水的眼眸，卻在看到蘭君怡的時候，臉上多出了一抹疑惑。

她看上去臉色似乎有些不大好，應該是已經一夜趕路的關係，所以憔悴了不少。說是憔悴，不過那雙眼睛仍舊漂亮，漂亮得不過一眼的關係，楚軒就已經看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他沖著她，有些苦澀也有些乾燥地笑了笑，「我本以為，你會晚些時候才回來，沒有想到你竟然這個時候就回來了。」

昨晚蘭君怡找他的時候，已經過了三更，然後到藍碧的住所，一來一回還得耽誤那麼一個兩個的時辰，而現在不過剛剛是五更的時候，她就已經回來了。

看來，她速度極快，而且並沒有在藍碧的身上，耗費太多功夫。

他於道理如此想，於情卻並非如此。

他許蘭君怡離開皇宮，就想著或許她不會再回來了，她將一個陌生人的身份，徹底淡出自己的世界當中。而且就算他傾盡所有的一切，也沒有辦法將她找回。

因為，那個女人，倘若想要將自己藏起來，那麼便也再也沒有人，可以將她找到。

她的本事可快要通天了，所以這麼簡單的事情，又怎麼可能做不到呢？

所以，她現在的回來，讓楚軒有一瞬間覺得，他或許是因為自己的關係。

故而，給了蘭君怡一個溫暖到極致的眼神。

不過，她的開口，永遠是絕情到了極致，也永遠不會在乎楚軒的感受。她本就冷血無情，更何況他對她，還有那樣徹頭徹尾的傷害。「今天是第三天了。」

她頓了頓，說了一句沒有頭，也沒有尾的話語。

楚軒怔愣了一下，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蘭君怡嘆了口氣，就連藍碧那樣的外人，都知道今天是什麼樣的日子，都知道她為什麼巴巴地往宮裡趕，楚軒是真不知道，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不過倒是不管什麼，蘭君怡都決定將那件事情干脆明了地說了，於是微微頓了頓之後開口。「你莫不是忘記了，蘇睿的事情吧。今天，可是第三天了。」

當初他用后位作為要挾，挾持蘭君怡為了蘇睿就範，做自己的皇后，竟然讓貅斯吃掉了蘇睿的靈魂。還告訴她三天之後，如果不能取出的話，便是會煙消雲散。

這些，她記得清清楚楚，一刻也不敢忘記。可是從剛剛楚軒眼中的詫異進行推斷，他似乎已經將這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

聽得蘭君怡這句話，楚軒的身子微微一顫，臉色蒼白得厲害，險些就是站立不住，不過索性他本就是靠在門柱上，所以並沒有太明顯的趔趄。

他果然太天真了，竟然會因為蘭君怡是因為她而回來的。不過現在看來，豈止是錯了，而且是無比荒唐的錯誤。在略微地停頓之後，淺淺開口。

「原來你說的，是這件事情？」

是呀，也只有蘇睿，可以讓蘭君怡如此心急如焚，明明知道皇宮危險重重，但是為了蘇睿，她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是。」蘭君怡點了點頭，雖然看到楚軒失望的眼神，她的心中會劃過一抹難過，但是很快就煙消雲散，也並沒有絲毫地放在心上。

楚軒點了點頭，將目光停在貅斯的身上，「你帶著貅斯去找辰皇吧，他現在應該就在後花園山上的廟宇當中，那地方貅斯知道，你讓它帶路就是。」

話語剛落，他就看到了蘭君怡離開的背影，竟然是那樣的乾脆，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停留。

甚至於，連一句謝謝，或者一句問候都沒有。

楚軒無比苦澀地笑了笑，注意到陽朔奇怪的目光，帶著嘲諷地開口，「我以為，她不會走得那麼乾脆的。……」

可是，這只是以為。

一旁的陽朔皺了皺眉，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用什麼樣的方式，給到別人安慰，於是頓了頓之後，才是開口。「蘭小姐，不是一直如此嗎？」

也是，蘭君怡對任何人，任何事情，似乎都是這樣，冰冷到了極致。

他曾經是特別的，但是如今卻是一如平常。

在貅斯的帶領下，蘭君怡來到了後宮的御花園，說是皇宮的後宮，但是已經走出皇宮有些距離了，因為有陽朔腰牌的關係，並沒有人阻攔著。最後走到一處高聳入雲的山峰腳下，貅斯就停住了腳步。

「這地方，沒有三五個時辰，可是上不去。」蘭君怡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原來辰皇一直都住在那麼高的地方嗎？也難怪在宮中很少見到他的影蹤。

貅斯聽得這話，突然炫耀一般地，沖著蘭君怡搖了搖尾巴，然後就招呼她騎在自己的背上。蘭君怡也明白大狗的意思了，這大狗許是覺得終於有機會在自己面前展現他的本事，所以一時有些激動。

上了貅斯的背，很快就到了峰頂，果然見得這處地方有座廟宇，還不斷傳出來敲著木魚的聲音。辰皇一身道袍正在誦經，連蘭君怡進來，都沒有覺察到。

蘭君怡本是有些著急，但是卻在看到辰皇之後，一顆心徹底地平復下來，也不開口說明自己的來意，反而尋了一處地方坐下，饒有興緻地聽辰皇誦念經文。

只是那些經文，她從來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