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試探

陸二叔本來還有些肉疼，見她如此乖巧，彷彿回到從前，心中舒坦了些：「一家人，客氣什麼？」

因著王府規矩，陸婉並未留宿將軍府，用過午飯便回了王府，人還沒回院子，便被召見入了書房。

書房格局很大，擺滿了各色書籍，還有些是陸婉看不懂的古文字，楚雲城手執一本書卷靠在軟榻上看得認真，對著陽光的右臉美好得有些不真實。

「王爺。」陸婉回過神，低頭行禮。

楚雲城沒讓她起來，頭也不抬得問：「婉婉，回門之後，感受如何？」

婉婉。

這是私底下楚雲城第一次這般喚她的小名，本該是親昵的味道，這裡卻聽得陸婉渾身不舒服，彷彿被針扎了一般。

他這是在試探自己。

「王爺該同我一起回去的。」陸婉保持著行禮的姿勢，腰背有些酸痛，依舊堅持著面不改色，「我二叔雖然是犯了事才把我送給王爺討好，可實際上卻要我入府做個眼線，今日我獨自回府，被好生拷問一番。若是王爺同去，便無需我多費唇舌了。」

她說罷，室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非常詭異。

俯身半晌，陸婉實在是受不住，拿捏不準楚雲城的沉默到底是什麼意思，低聲問：「王爺，我可以起來了嗎？」

她身子晃了晃，有些站不穩，胳膊忽然被人按了按。

「起來吧。」楚雲城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身邊，兩人面對面四目相對，有種古怪的氣氛流轉，「為何要告訴我？」

陸婉發現楚雲城是真的非常高，她站直了身體才到他胸口，這樣被俯視的姿勢讓她有些壓力山大：「既嫁入王府，我便是王府的人，二叔此舉，本就是陷我於不義。」

楚雲城神情一頓，忽然抬手，一指挑起她下頜：「此言，當真？」

陸婉抿唇，眼神十分真摯：「比黃金還真。」

楚雲城輕輕摩挲著手指，不動聲色地打量她的反應，卻發現此女無論何時都能保持鎮定淡然，彷彿他不過是再普通的平常人。

「有意思。」他輕笑著鬆了手，率先走在前頭，「今夜，本王在你院中用膳。」

「……」陸婉冷不丁一個激靈，快步跟上去，想問什麼又不敢，心裡琢磨著不對勁。

今夜和她一起用膳的意思，是要補回來洞房花燭夜嗎？

不自覺地，她捏了捏衣領，咽了咽口水。

楚雲城耳聰目明，聽著身後的動靜，唇角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喚了管家準備豪華晚飯，大張旗鼓地領著陸婉回了後院，用膳，聊天，看書，隨時隨地都要陸婉陪著，即便她什麼也做不了。

清水伺候完兩人更衣洗漱，蹲在她身邊淚眼朦朧地說：「小姐，你終於熬出頭了。」

「你想多了寶貝。」陸婉皮笑肉不笑地把她推出去：「別哭了，小心王爺生氣。」

清水果然一個激靈，連忙退出去，關門之前還衝她曖昧一笑：「小姐，今晚……你跟王爺好好的。」

話沒說完，她先紅了臉，跺跺腳跑了，殊不知後窗牆角貓著兩抹人影，咬牙切齒地看著消失在門縫裡的陸婉。

「這個賤人，王爺居然真的要寵幸她？」沈媛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翻進窗戶去把陸婉拖出來鞭屍，她進門快一年了，除了平時能看到楚雲城，多的時間，連他衣角都碰不到，更別說圓房了。

方月茜亦然。

明明是尚書府的嫡出二小姐，因為愛慕楚雲城，愣是將自己原本身為九王側妃的親姐姐推下位自己頂上，卻多年來，沒得過楚雲城多少正眼。

沒想到這個陸婉剛進門幾天，便能如此得寵，王爺居然放著方月茜這個側妃不動，要和她圓房！

方月茜冷著臉將她拉回來，頭一次語氣陰沉地命令：「別亂動，若是王爺發現，你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