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鬧騰的娃

第二章 鬧騰的娃

()一般來說,小孩子的眼睛乾淨,三歲前看到靈體很正常,三歲過後就不大容易看到靈體。周蒙溪雖是個女娃,但從小在男娃堆里長大,腦子裡壓根沒有自己是女生這個意識,懵懵懂懂地成天跟著一幫大男孩成天打鬧,上山抓鳥、下田抓龍蝦、黃鱔泥鰍、放火燒野外的茅草堆等等,玩得比男孩子還野,幾乎沒有她不敢幹的事。爭強好勝似乎是天性,八歲的娃,跟十二三歲的孩子王爭「皇帝」當,爭不過也爭,有時候她爭得厲害了,大孩子也讓她噹噹「皇帝」過過癮。這是一個周六的中午,吃過飯不久,大概兩點,鎮上突然來了一幫從外面來的走鄉唱戲的,一路上敲鑼打鼓前往鎮上那座不知道到底有有幾百個年頭的老戲台唱戲。小孩子愛熱鬧,一路上跟著戲幫子的人又蹦又跳地往那戲台方向走。戲幫子的人繞過半條街,來到拐角度的坎子上,隔著大約兩百米就看到座落在前方拐角盡頭的那座老戲台。但那幫戲班子里的人未走到老戲台,只走到剛能看到老戲台的拐角處剛能看到老戲台的地方便停下了,幾番打量,整個戲班子的人調頭就走,離開了那小鄉鎮。周蒙溪還正在納悶,就聽到有大人在議論,說那幫唱戲的看到那老戲台上有東西,那東西不讓他們去唱戲。周蒙溪覺得納悶,心想:那戲台上有什麼東西啊?不就是因為沒有人住有些蛇鼠蟲蟻嗎?戲台很老,八角飛檐,瓦上長滿青苔,布滿歲月的痕迹。但保存十分完好,看起來還十分結實。年代久遠,純木質結構,在那房梁縫裡,還有不少蝙蝠築窩。她家的門楣縫裡也有蝙蝠窩,沒事的時候,掏兩隻蝙蝠出來玩。在周蒙溪的印象里,那老戲台頂多就是蝙蝠窩比她家的多,偶爾能看到跑出幾隻跟成年貓差不多大老得毛都變成金黃色的大老鼠,還有——頂多就是因為沒有人住有兩條蛇呀蜈蚣之類的嘛,這都屬於司空見慣的東西。八角上那隻金黃色長得和貓差不多大的老鼠能打得過貓,那是她前不久親眼所見。那天是周末,輪到她值日掃地,掃完地又跟同學在學校玩了會兒,一直到傍晚天快黑了才背著書包回家。她經過八角戲的時候突然聽到貓叫,類似於慘叫,她順著那聲音扭頭一看,看一隻貓從戲上摔下來,戲台樑上有一團白色的東西很顯然,她再定睛一看,赫然發現是一隻金黃色的跟花貓差不多大的老鼠,那老鼠稍作停頓,就躥進黑暗中不見了。從那以後,周蒙溪的腦子裡就形成一個印象,活了很久長得和貓差不多大的老老鼠可以打得過貓。她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甚至覺得是理所當然。那時候的她根本就沒有覺得奇怪的意識,因為年幼,對這個世界的很多認知都是空白,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那就是什麼,沒有為什麼可以想,有好奇,但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貓跟老鼠一樣大,老鼠長到那麼大,肯定活得比那貓久,活得久的就更厲害,所以打得過貓是理所當然。鎮上這麼多老鼠,晚上就跟老鼠娶親嫁女似的成群結隊地跑出來,有幾隻活很久的老鼠很正常,就像一大堆人裡面有幾個活到九十上百歲的人一樣正常。周蒙溪再想,就想不出有什麼能讓那幫唱戲的人都到戲台跟前就調走就走的東西。人還怕蛇和大老鼠嗎?想到蛇,她就想到蛇肉羹。鄰居是收購蛇的,每年開春后就會開始收購蛇,等到秋天時再賣給專門販蛇的人。她經常去鄰居家玩,看的蛇多,也抓過蛇,從沒被蛇咬過,自是不怕,反倒是因為吃的蛇多,蛇湯美味,想到蛇就嘴饞。她想如果八角戲上鑽一條蛇出來,第一個湊上去抓蛇的就是她鄰居,第二個就是她——抓到蛇有蛇湯喝嘛!想到這,周蒙溪就對八角惦記上了。她想上去看看那裡有沒有蛇,如果有蛇,就有蛇湯喝、蛇肉吃。「走啦走啦,繼續打仗!」「孩子王」見沒熱鬧看,就又招呼一幫孩子繼續去玩打仗。十幾二十個孩子分成兩幫,玩打仗。兩個帶頭的孩子各領一幫小孩子,雙方互相開始,你追我逐的。經常橫衝直闖,從這家前進躥進去,過後門,又從那家人家裡躥出來,頗有土匪呼嘯山林的陣勢。再加上鎮上有一家「新」旅館,是老式大宅子,深宅大院,又鮮有人住,成了他們玩樂的天堂,哪方贏了,當「皇帝」時,宮殿就設在裡面。坐在那幾階高的台階上,對面底下鼎禮膜拜的「手下」,說不出的得意和自豪。這時有一個稍大點的孩子提議,去後山打土仗。街道兩旁是老式的木建築,房子後面便是山,有莊稼地、果林子、荒地、墳場,都有。武俠片看多了,他們就學著電視里叫屋后的山為「後山」。土仗沒打多久,就打散了伙。留下幾個孩子在山上抓蟋蟀,要抓來學著電視里演的斗蛐蛐,其中一個就是周蒙溪。後山莊稼地里的蛐蛐都小,有一個稍大點的孩子說,要抓就去蚊地里抓,那裡的蛐蛐大。專門的墳地沒有,但幾座連在一塊兒的老墳還是有的。那幾座老墳和學校旁邊的一個大墳一樣,每年都漲,沒有人堆墳,墳包還是一年比一年大,並且漲得十分明顯。那時的孩子不信鬼神,也不知道什麼是怕,說去就去,跑到墳包上去找蟋蟀。周蒙溪看到墳上有一個洞,直徑近三厘米,以為裡面有「蛐蛐」就開始扒,土太硬,用棍子撬,沒撬開多少土。旁邊的大孩子讓她別撬,說那是墳,別大人看到了要挨罵。她想想不甘心,又拿來根棍子往裡面捅了幾下,結果,那不大的洞,地下桶進去一兩尺深才探到底。這時鄰居家那叫顏威的比她大三四歲的大男孩說她:「哎呀,那是別個的墳,你莫捅,當心怪到你肚皮痛。」那男孩住在她家隔壁,父親長年在外面打工,跟母親一起生活。因為調皮總闖禍,他媽經常不讓他出門玩,但周蒙溪比較討家長鄰居喜歡,只要有她和他在一起,他媽從來不阻攔。說有她跟著,他媽放心。那男孩也比較「照顧」周蒙溪,去哪都帶上。周蒙溪會這麼鬧,也全是這大男孩給帶的。周蒙溪聽到顏威這麼說,也就丟了棍子。她這時候想起和同學有約,要去學校玩。因為她平時很鬧跟個假小子似的,平時很少有女孩子叫她一塊兒。那同學是隔壁班老師的女兒,又乖又聽話,偶爾有點異想天開,也不知道那天是為啥會約她去玩。但難得有一次女同學約她玩,她有點受寵若驚,跟顏威打過招呼,朝學校跑去。兩人在學校的操場跑了會兒,又到離學校有一段距離的果園玩。兩人一邊玩,一邊天南海北地瞎空想,最後又繞回學校。學校大門口旁邊有一座烈士墓,兩人又爬到烈士墓上去。烈士墓有一塊豎起的碑,碑旁邊有一座石頭砌成的正方型加三角形建築,像是造型獨特的墓。因為有些年代,露出了縫隙。她們以前聽說裡面有一條紅色的「干黃鱔」(蛇),於是爬上去看。裡面挺黑,只隱約看到一些不知道是掉進去還是被頑皮的學生塞進去的垃圾,爬在那上面玩了會兒,又爬到碑上去玩了會兒。這時天色已經挺晚了,她倆便決定回去了。烈士墓是建在半坡上,有台階往下。那女孩便提議跑下去,看誰先跑到下面。她說好,兩人數一、二、三便開始跑。周蒙溪一步幾階大踏步地俯衝而下,那女孩跑在她前面,她有點急,就沖得更快。就在她快跑到的時候,突然腳下被什麼絆了一下,跟著背後似有誰把她往下那麼一撲,周蒙溪一頭——直直地往下栽去。或許是因為整天東蹦西跳,她的反應也極快,幾乎是本能地伸出右手撐到地面,避免了頭部與地面的直接接觸。她摔坐在地上,只覺得手臂關節處有點麻。她老摔跟斗,有時候情急之中也會伸出右手撐地,偶爾也有這種情況。她捂住右臂,坐在那,忍著。同學問她,沒事?她搖頭說,沒事,說坐一會兒就好。結果,她坐在地上就起不來了,全身沒力,左手撐地想起來又摔回去。她的右臂胳膊也越來越疼,她想撂起袖子看看,結果發現有橡筋收口的袖腕拉不上去,胳膊似乎腫了。手臂越來越疼,天也漸漸暗下來。周蒙溪越來越疼,起不來,就讓那女孩去她家叫她媽。那女孩子走後,她一個人坐在地上,久等不到有人來,再加上胳膊的疼意,忍不住,一時憋屈,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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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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