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邪門

第六章 邪門

()二十歲的大好年齡,周蒙溪找工作卻十分艱難,各種各樣的狀況層出不窮,沒有一份工作她能幹過七天,也沒領到一分工資。一個半月過去,周蒙溪身上的錢已快花盡,而新工作卻一點著落也沒有。她打電話回家,母親也在埋怨她沒有錢寄回去,說別人出去工作,每年寄多少多少給父母,她出去工作又怎麼怎麼,把她一頓數落。周蒙溪四處奔波找工作,開銷自是大過平時,兩千多塊錢基本花光,連吃飯都成問題,哪有錢寄回家裡。即使母親不責難,她都極難向母親開口要錢,聽到母親的埋怨過後更沒法開口。她默默地掛掉電話,低低地嘆口氣,有時候錢真能憋死人。周蒙溪想起她出門前那算命的給她批的命,說她六親無靠祖上無萌蔭,乞丐命一條!難道我真是乞丐命?周蒙溪不信,她調頭朝隔壁街的一家算命的店子走去。她想再給自己算一命。她自然是不會找路邊那些算命的算,那種一看就知道是忽悠騙錢的。至於開店的,也未必不是騙錢,但至少,要高明幾分?周蒙溪也沒錢讓人騙。她拐過街道,看到外掛著算命、做法事、開光等的招牌,她順著指引,從側面的梯上到三見到了店子。她朝里走去,只聽到各式鈴鐺撞擊的聲音不絕於耳。她踏進店子,見這鋪子里琳琅滿目的什麼都有賣,神像、光圈、紙錢、香燭、羅盤、各種法器等等,總之那方面的東西,她想得出的這裡都有。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坐在屋子中間的搖椅上正起身看向她。裡屋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跑出來,問:「師傅,啷個了,咋個屋頭的鈴全響了?」中年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一圈周蒙溪,問:「你有啥子事嗎?」周蒙溪說:「我想算命。」她讓這兩人看得心裡有點發毛,混身不自在,就好像自己身上有點什麼似的。「你想問哪方面的事?算大還是算小?」中年男人問,又說:「報一下你的生辰八字。」周蒙溪說:「就是算命,這一輩子的運勢。」她說到這裡的時候,發現那人「噝」了聲,又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拿出一個很精緻的小算盤擺在桌子上,把算盤珠子撥平。周蒙溪站到他對面,報出自己的生辰八字。那中年男人拿出算盤噼里啪啦地算了一陣,說:「你這個命呢,不算太好,就性格來說,比較剛強好勝,喜歡惹事生非,但為人比較正直。八字有點大,如果生在兒子身上命就挺好,生在你身上就有點克父母,離開家會比較好一些。你自己的命有點駁雜,基本上得不到依靠,一切得靠自己。小時候多劫,八歲的時候有一難,如果過了十二歲則太平一些,但不會太好,要到二十四以後才好轉,二十歲嘛……比較不大好過。來嘛,我給你看下面相。」周蒙溪湊過去點,那中年男人細細地看了看周蒙溪的面相,身後向後一仰,臉色有點變,他問:「你是不是惹到啥子了?」「啥子?」周蒙溪問。那中年男人見她一臉茫然,又說:「你把右手伸給我看看。」周蒙溪把手伸過去。他攤開周蒙溪的掌心細細地看了看,說:「你這個命我算不了。」看完臉色就變了,他拉開抽屜從裡面找出一張十元兩張一元的給周蒙溪,說:「這個錢你拿到。」周蒙溪一見這個算命的又給她錢,張口就問:「我真是叫花子命啊?」「不是。」「那你給我錢做啥?」周蒙溪又問。那中年男人說:「這樣嘛,我給你指條路,你去找陰陽師傅幫你,我給你寫個地址。有些話呢,我就不大好跟你說得了。」周蒙溪問:「師傅,我是不是叫花子命嘛?」「不是的。」算命的說算,又補上句:「我給你這個錢也不是打發叫花子,你先拿到這個錢,如果過得這個坎,以後再把錢還給我就是了。」周蒙溪問:「那我是不是撞邪了?」她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現在這情況,她不得不往那方面想。「差不多。」算命的說,「你最好是拜個師傅進入道門。你這個情況,學道比較好,看能不能化解。」出家?瑪油,果然跟叫花子命一樣苦!「那我要是不出家呢?」「那就很難說了。好嘛,小妹兒,那就這樣子嘛,你也莫算了,我真不大好跟你說。」那算命的也挺無奈的。周蒙溪沒法,只得拿著那算命的給她的十二塊錢走了。她一走,屋子裡響個沒停的鈴鐺頓時安靜了。那年輕小夥子問那算命的:「師傅,這是啥情況?」「這女娃兒衝到煞,本來是早就該死的了,她掌紋上的生命線在小時候就斷了,後面續的一條暗線,是另外渡過去的。」「那她是鬼哦?」「不是,還算是人,但又不是人,兩隻腳踏在陰陽線上,而且還……哎呀,你忙完沒有?問這麼多幹啥子,又不關你的事!」那算命的把他徒弟推去幹活,又走到窗前,推開窗朝下正往公交站台方向走去的周蒙溪看去,一臉納悶,喃喃自語地問:「奇怪,她是哪門(怎麼)活大的?」J城像個八卦陣,周蒙溪坐公交車轉得頭都暈了,終於拐進一片老式住宅區,在一棟住宅里找到剛才那算命先生給她的地址。梯道的門敞開著,周蒙溪徑直上。她來到五,見到一戶人家的門敞開著,門上貼著兩個面色獰猙相貌威武的門神。周蒙溪走過去,剛到門口正準備喊出聲,那門突然「碰」地一聲巨響,關上了,差一點就撞上周蒙溪的鼻子。周蒙溪敲了半天門,門才被打開。開門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他看到周蒙溪站在門口,頓時半眯起眼,問:「你有啥子事?」周蒙溪說:「我今天去找一個師傅算命,他說我的命她算不了,喊我來找你。」「我不算命。」那人說完就要關門。周蒙溪趕緊抵住門,說:「他喊我學道。」「我不收徒弟,更不收女徒弟。」那老頭說著又要關門,但周蒙溪抵著不讓他關。周蒙溪說:「師傅,那你給我說一下我是啥情況嘛!我都有點懵了,第一個算命的說我八歲要死,不死也殘,第二個算命的說我是乞丐命,第三個說我……」沒等她說完,那老頭就打斷了她的話,一句「我不曉得!你快走開。」說完,手上一用力,把門徹底地關上了。周蒙溪鬱悶地站在門口,被人拒在門外的滋味真不好受,更難受的就是這幫人一個個的反應都古怪至極,就好像……她撞到什麼瘟神似的。她轉身,坐在門口的梯上,垂頭喪氣地嘆口氣。她就覺得奇怪,這出生時辰對人生就這麼重要嗎?周蒙溪搖搖頭,她覺得這不大靠譜,不信!她站起來,剛準備走,門又被打開了。那老頭看到她還在,說:「你還沒走啊,那正好。你這個忙我確實幫不到你,這十二塊錢你拿到。」又是錢,還都是十二這個數。周蒙溪說句:「我不要」,扭頭走了。晚上八點多,周蒙溪拖著一身疲憊回到家。家裡柴米油鹽樣樣都用完了,連麵條也吃完了。她又累又餓地躺在床上,動也不動。再過幾天,吃飯的錢都沒了,難不成她真要去乞討?乞討?她不是乞丐命!餓死也不去乞討!周蒙溪睡了一晚,第二天繼續去找工作。情況仍如繼往的壞,為了省錢,她每天只吃兩個饅頭,可找工作要跑路坐車,車費就把身上僅有的那點錢花光了。沒錢坐車,憑兩條腿能走多遠?沒錢吃飯,她只能餓著肚子。晚上十點多周蒙溪坐在她租房的老區小區下的健身器材上,抬起頭,看著遠方。她的要求不高,只要一份能讓她活下去的工作都這麼難?二十歲,只要不挑,按理說到哪裡都能找到工作活下去。可似乎天要絕她,又或許是她招惹到了什麼。因為這些天,她總在不經意間看到有些影子從身邊飄過。她到底招惹到什麼?連算命的和那老頭都那麼避諱。周蒙溪從健身器材上跳上來,環顧四周,喊:「你們是些啥子東西?跟老子出來!」她有點爆燥,很想把這些東西招呼出來「弄」一頓。她的喊聲驚動過路的,路人滿臉奇怪地看著她。周蒙溪一醒,自己這樣喊,只怕得讓人當成瘋子。她想起有一句話叫「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冷靜冷靜,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爬不去的坡。」周蒙溪深吸口氣,強行壓下所有情緒,上,回房裡睡覺。天大的事,也等明天睡醒再說。她沒錢吃飯,就把以前打發時間從路邊攤買來的書又抱出去,以幾近賣廢品的價格賣出去,換成錢買包子吃,然後又出去找工作。她找工作不挑,能預支點工資或能管飯就成。終於,她找到家餐館洗盤子當服務員。本以為能暫時落腳,哪知道,盤子剛洗好放到柜子上,原本碼得好好的盤子突然間全部倒下來摔個粉碎。老闆和老闆娘聽到動靜跑進來,看到滿地碎盤子,差點瘋了。老闆差點跳起來打人,要她賠錢,她沒錢,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老闆要趕她走,老闆娘要她留下說這些在工資里扣。豈料一回頭,周蒙溪經過櫃檯,臨時放在櫃檯上的一箱酒又全部掉在地上,摔得酒香滿地,整箱酒全碎了。周蒙溪僵直在站在原地,全身發寒,身體陣陣發抖。這不是撞邪是什麼?這撞邪也撞得太他媽的邪門了!那老闆看到這情況氣得過來一把抓住周蒙溪左右開弓連煽好幾個耳光,打得周蒙溪的臉都腫了。他把她推出餐館,一腳踹出去,氣得雙眼通紅地罵:「跟老子滾!」周蒙溪倒在地上,雙頰火辣辣的痛,她咬緊牙齒,一雙凄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老闆,那眼神,比老闆的眼神更像要吃人。她倒不是氣那老闆打她,而是恨那些東西是在斷她的活路,把她往死里整。那老闆讓周蒙溪的眼神瞪得有點怒,轉身就去提了把菜刀出來,吼:「你還想做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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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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