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八節 天梯（八）

阿修羅靜靜的佇立在黑暗中，自從火兒的記憶消失后，四周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他覺得自己的悲哀彷彿一朵幽香的花在緩緩釋放有毒的香味兒，心潮起伏……。

「阿修羅，你在想什麼？」破壞神的聲音彷彿黎明前第一縷陽光，驚破了一地的黑暗，「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記憶似乎也被封印了，過往的一切，你都盡數的遺忘……。」

封印嗎？緩緩伸手細細的撫摸著發間，期望能發現記憶封印的痕迹，沒有，完全沒有，阿修羅緩緩的轉過首，火兒靜靜的躺在自己肩頭，如往常一般輕輕的甩動著尾巴，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過，是啊！對於火兒來說，只要孤葉歸來，他便擁有了一切，還有什麼能令他覺得痛苦？沒有，完全沒有。

「我不知道，」阿修羅輕聲道：「我感覺不到記憶封印的痕迹。」

「我也無法感到，」破壞神突然笑了，他伸手輕輕的在空中畫一個圈，「你看到了嗎？阿修羅，火兒有著這般清晰的記憶，而之前我們看到的記憶，都被有意識的更改了，那些記憶的片段，都被人更改了。」

是的，都被更改了，從破壞神的記憶里，完全看不到他對孤葉曾是怎樣的殘忍，可是火兒的記憶卻將那段過往血淋淋的呈現了出來，殘忍得完全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殿下覺得痛苦嗎？」阿修羅伸手將火兒捧在掌心，暗暗猜測著在的火兒心中，對破壞神有著怎樣的厭惡？如果自己有大的神通，也許自己會將火兒所有的記憶抹去，只餘下他對孤葉的愛吧！「如果這些記憶令殿下覺得痛苦，那麼殿下何必執著呢？」

「你想起火兒記憶里鮫神的容貌了嗎？」破壞神沒有回答阿修羅，只是輕聲道：「那張臉，那麼的熟悉，你記起是誰了嗎？」

誰呢？的確異樣的熟悉，可是自己怎樣也無法想起是誰，「那是慕童啊！那個人類……。」

如同閃電一般，阿修羅覺得自己想起了一切，那的確是慕童，為何？為何火兒的記憶里，鮫神的容貌與慕童完全一致？忍不住垂下首，火兒輕輕的甩動著尾巴，**的前爪捧著一塊巨大的肉乾，「火兒，那是鮫神真實的容貌嗎？「

火兒叼著肉乾，默默的注視著阿修羅，那澄黃-色的眼眸彷彿透明的一股，「是嗎？」

火兒默默的轉身，似乎不願回應阿修羅的問題，卻被破壞神伸手握在掌心，「火兒，你記憶里的鮫神……。」

未及說完，火兒已經飛至半空之中，口中烈焰升騰，破壞神輕輕揮手，火兒被掌心掃得在空中連連翻滾，阿修羅驚呼出聲，正要上前，卻見眼前一亮，幻像又現，仍是離不破，他滿面得意的笑，「你看，這是我在銀月城為你找到的，你喜歡嗎？」

那是鮫珠嗎？從未見過璀璨的珠子，那明媚的珠光如同陽光一般燦爛，又如星光和月光一般柔和，離不破得意洋洋，「這是鮫人的眼珠……。」

幾乎便要嘔吐，可是離不破身前的原映雪卻含情脈脈的注視著他，彷彿他便是天，便是她的一切，儘管他適才所說的，許是天下間最殘酷的語言，那粒精光四射的，竟是鮫人的眼珠……，幾乎便要嘔吐。

是夜晚嗎？從帳內的陳設來看，似乎是離不破居住的帳篷，不知為何，阿修羅覺得異樣的憤怒，他甚至有一種想要逃開的感覺，究竟他傷害了多少的鮫人？

七海碧濤裙如同花一般綻放，即使只見過一次，也覺得觸目驚心的美，「你喜歡嗎？你喜歡我就給你……。」

那朦朧的聲音一如囈語，七寶羅帳中，離不破酣睡正甜，他似乎在夢境之中看到了孤葉，那溫柔的笑容令阿修羅不寒而慄，「明天你穿著它去銀月城，這世上沒有任何鮫人如你這般的美。」

他正講述心裡話嗎？他的心裡其實一直依賴著孤葉嗎？阿修羅突然覺得那般惡意的快樂，他一定生不如死吧！

這般想，一絲笑已浮上嘴角，離不破突然起身，他緊皺眉頭，「來人，來人……。」

捧著漆盤的侍女那般的戰戰兢兢，如同驚駭中的鳥兒，「主人……。」

盯著侍女看了許久，離不破緩緩起身，「去叫二叔，我要見他。」

初代閣主靜靜的坐在離不破身前，「二叔，我一直一直在夢中看到那套七海碧濤裙，我要去銀月城，她在那裡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