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攤牌

一進長寧宮正殿，景煜瞬間就明白了他那不好的預感從何處而來了，原來是他外祖父方懷政進宮了，他母妃德妃冷著一張臉坐在正位上，想必是方懷政將他與景梟鬧翻的事說出來了吧！

景煜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雙手抱拳躬身請安：「兒臣見過母妃，母妃大安。」

「煜兒來了，坐吧。」德妃輕輕笑了一下，滿臉慈愛。

「謝母妃。」

景煜衣擺一撩，在方懷政對面坐了，方懷政不緊不慢地站起身，笑著對景煜行禮：「老臣見過四皇子。」

景煜扯了下嘴角，不冷不熱地說道：「外祖父客氣了，這裡並無外人，這些客套就免了吧。」

方懷政點了下頭，又回到了座位上，正襟危坐，並不急著說話。景煜見他如此，心中冷笑一聲，只當不知方懷政的來意，面帶乖巧地坐在那裡，捏了一塊兒精緻的點心低頭吃了起來。

德妃看了景煜一眼，她本以為景煜會開口問自己叫他來有何事，沒想到他這麼沉得住氣，問也不問，不僅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柔聲問道：「前些日子煜兒隨皇上前去行宮圍獵，不知是否獵到了什麼喜愛的獵物？」

景煜喝了兩口茶，嘴角含著笑，回道：「回母妃的話，兒臣此番雖然得了個第二名，不過也是僥倖罷了，並不曾獵到什麼滿意的獵物。本來兒臣還想著要是能獵到一隻狐狸就好了，這樣到冬日就可以給母妃做一個披肩了。」

德妃抬起塗著丹蔻的手指摸了摸鬢邊的金釵，抿唇笑道：「煜兒有心了。」

見景煜閉口不提與景梟的過節，只好話鋒一轉，開口問道：「那……你在行宮與你太子哥哥相處如何？你們兄弟同氣連枝，可要多扶持才是。」

若非景煜知道他母妃早已站在了景梟與繼後母子的隊伍里，見她這麼關心自己與兄弟的相處，倒真要贊她一句慈母了。

「怎麼，難道外祖父還不曾與母妃說嗎？」景煜的笑意淡了許多，他抬眼看了看德妃，又看了看方懷政，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地說道：「兒臣還以為……外祖父今日進宮就是為了與母妃說兒臣與太子哥哥鬧翻了呢？原來只是父親思念女兒了，所以進宮探望的啊，那可真是兒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德妃臉上的笑意僵了一下，景煜話中的諷刺她如何聽不出來，不過見景煜把話挑明了，她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輕嘆一聲，略帶指責地說道：「本來你外祖父對本宮說，在行宮時太子殿下前去找他，說你背地裡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導致景宸對他懷恨在心，母妃還不信，如今看來竟然是真的嗎？」

景煜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深邃地眸子一眨不眨地看向德妃，「對，兒臣是在背後出手算計他了，怎麼了，有什麼錯嗎？」

「煜兒！」德妃皺緊了眉頭，艷麗的臉上滿是不悅，冷聲道：「你怎麼能如此做？你與太子是同一個外家，本宮與皇後娘娘又是親姐妹，你只要幫太子除掉安王兄弟倆，太子的儲位便能做得穩穩噹噹的。等太子繼位后，你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親王千歲，到時候所有的兄弟都越不過你去，這不好嗎？可你呢，你不幫著太子爭位也就罷了，怎麼還能背地裡算計他，你真是太讓母妃失望了！」

「哈哈哈哈……」景煜聞言不僅仰天大笑，只是他雖然笑得歡，眼神里卻滿是冰冷。

猛地他住了聲，如利劍般的眼神落在了德妃身上，嚇得她一顫，正要說些什麼，就聽景煜冷笑道：「幫景梟除掉景宸兄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親王？那您呢，您就是太后了，對吧？」

德妃臉上一白，不由得看向了方懷政，方懷政也是愣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由得緩緩屈起了手指，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德妃冷靜。

「煜兒，你……你說什麼呢……」德妃故作鎮定的扯了扯嘴角，手裡的帕子悄悄攥緊了，「太子登基后，太后自然是他的生母，如今的皇後娘娘，又怎麼會是母妃呢？」

景煜冷哼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了身，不屑地說道：「事到如今你們還遮掩什麼，那天母妃和外祖父的談話兒臣可是聽了個一清二楚，你們商定，由我們母子捧景梟母子上位，母妃本是不肯的，想為兒臣爭取一二，可是聽到皇後娘娘許諾，待景梟登基后，將母妃一併封為太后，母妃便也因此放棄了兒臣，難道不是嗎？」

德妃頓時瞪大了眼，啞口無言，方懷政見她說不話來，便站起了身，問道：「四皇子就是因為此事記恨太子殿下的？」

景煜咬緊了牙關說道：「不僅是景梟，還有本宮的母妃，以及你——本宮的好外祖！難道在你選擇景梟而把本宮當棄子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嗎？」

「煜兒……」德妃見景煜一臉恨意，也有些慌了，忙從主位上跑了下來，拉著景煜的手眼含淚花地說道：「煜兒，母妃知道你心中有氣，可是……可是要怪只怪母妃沒能把你生為長子，母妃同意讓大皇子成為太子也是無奈之策，母妃的心裡還是以你為重的。」

「好一個以我為重……」景煜冷冷一笑，反問道：「那母妃可有想過，自古以來除了皇帝的生母或者養母又或者生母養母皆薨逝的情況下，膝下無所出但品性賢淑的太妃才能成為太后之外，又有哪個親王的母親能被尊為太后的？」

「這……」德妃張了張口，不知道怎麼回答，景煜壓抑著怒氣低吼道：「皇後娘娘許諾您太后之位是什麼意思難道母妃還不明白嗎？等兒臣幫他們掃平一切障礙之後，兒臣便成了那個最大的障礙了，景梟是不會允許一個和他同等出身的親王活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母妃你明白嗎？」

德妃白著一張臉說不出話來，方懷政忙勸道：「四皇子慎言，您與太子殿下乃是手足兄弟，太子絕不會如此待您的。」

景煜並不理會他，只是目光冰冷地看著德妃，說道：「母妃，是要兒子還是要太后之位，您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吧，兒臣給您三日的時間考慮，倘若三日後母妃改變了心意，便讓趙嬤嬤送一份桂花糕到毓華宮就是，反之，則什麼都不用做，如此兒臣也好明白母妃到底是哪一邊的人。」

景煜說罷便往宮外走，走到宮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又頓住了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兒臣也不瞞母妃，兒臣已經與三皇兄合作了，不可能再對他出手，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說完景煜衣袖一甩，大步流星離開了長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