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手術

「媽媽，媽媽怎麼了？」江巧巧知道這些年來媽媽一個人把她帶大十分辛苦，所以下意識也覺得自己的爸爸一定是做錯了什麼，才會讓媽媽帶著她一個人離開。

「是不是爸爸欺負你了？巧巧不要爸爸了，媽媽你別哭了了！」江巧巧從來沒見過江池魚哭，頓時急紅了眼。

江池魚搖搖頭，滿眼溫柔的看著江巧巧，動了動口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又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她能說什麼呢？

說你期待了六年的爸爸，從來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說你的爸爸從來沒愛過媽媽？

還是說，你今天看到的這一切，不過是你爸爸為了哄騙你而裝出來的假象。

是，媽媽很愛爸爸……可是你爸爸，從來就沒有心，沒有愛啊……

最後江池魚輕輕的在江巧巧額頭上落下一個吻，道，「沒關係的巧巧，媽媽愛你，睡吧。」

於是晚風寧靜，月色華美。

故寒淵的目光落在床頭柜上的相框上，那是江池魚數年前在學堂念書時候的照片，他廢了好大勁，才找到當年教導江池魚的老師。

照片上的江池魚看上去還很青澀懵懂，沒經歷過那麼慘痛的人世。

他喜歡那時江池魚眼裡澄澈的光芒，和小弧度上揚的嘴角。

「我當爺爺了！」

房間外是他那個幼稚的父親，在得知江池魚給他生了個孫女后，高興得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他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這麼喜歡小孩。

江池魚，池魚……這一次，我不會再錯了。

第二天江池魚早早的就起了，她總認為也許起得早就能早一點做完手術，早一點離開。

江巧巧小小的打著哈欠。

媽媽說今天要去醫院給爸爸和她做手術，羅叔叔說一點都不會疼，只要乖乖睡一覺就好了。

才出了門江池魚便撞上了故寒淵，反正這上海城於他而言不過掌中之物，要找到她也不是什麼難事。

「巧巧，早啊。」故寒淵面帶微笑的同二人打招呼。

江池魚冷眼上了車，沒說話，江巧巧欲言又止，但一想到昨天江池魚哭得那麼難過，便低下了頭不理故寒淵。

故寒淵尷尬的收回了手，乖乖的給娘兩當司機。

這上海城是他自小生活的地方。他無聊的時候逛過很多次，但是和江池魚這樣，像一家人一起出來遊玩一樣的場景還是第一次。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忽然發覺，上海城的清晨原來這麼美，街道寧靜，彷彿有種萬家煙火都歲月無憂的意味。

醫院很快便到了。

故寒淵貼心的為江池魚打開車門，雖然對方並不領情，但是他不介意，畢竟錯的那個人是他。

……錯了整整六年。

羅燕烏很快給二人安排好了配型，礙於江巧巧初來乍到還有些水土不服，羅燕烏建議江池魚讓江巧巧先在醫院調養兩天，為了保險起見，故寒淵也要一同在醫院修養。

「這個手術不會出什麼問題吧？」江池魚看著神色懵懂的江巧巧。

羅燕烏笑答，「放心吧，池魚，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六年前要是沒有你，我早就活不成了。」江池魚故意不去看羅燕烏眼中的溫柔，彷彿只要看不見，她就不會知道這個人有多喜歡她。

是要多喜歡一個人，才會在看著她的時候眼裡全都是星星呢？

「巧巧交給你來做手術，我放心。」江池魚繼續說到，「所以我是真的很感謝你，羅醫生。」

「真的想謝我的話，就別叫我羅醫生了，怪生分的。」羅燕烏依舊溫柔的笑到。

「那我叫你羅哥吧，」江池魚故作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說到，「我小時候沒什麼玩伴，一直想有個哥哥，你就當成全我吧，怎麼樣？」

「好。」羅燕烏應了，壓下眼底的苦澀。

我成全你，誰又來成全我呢？

忽然，一個不明物體插進了兩人中間，江池魚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件衣服——故寒淵今早穿著的外套。

而罪魁禍首正站在不遠處笑眯眯的朝二人走來，一邊笑到，「巧巧真是調皮，一定要幫我拿衣服，誰知道就這麼掉下來了。」

故寒淵從江池魚手中接過衣服，笑到，「多謝。」

而羅燕烏分明看到，在故寒淵出現之後，江池魚雖然依舊面不改色，但那餘光無論怎麼轉，都在看著故寒淵。

就好像那個人，是她世界里的光一樣。

他到底，還是錯過了這個姑娘的前半生……於是便錯過了一生。

「故先生，作為一個正在調理身體的人，請你注意保暖，醫院裡四處是病菌，希望你不要隨意走動。」羅燕烏聲音溫和，面色卻沒了面對江池魚時的笑意。

「我知道，多謝羅醫生。」故寒淵勾起一個笑來。

「這是我身為醫生的職責。」羅燕烏道。

故寒淵笑意更深了，「這些年池魚麻煩你照顧了，說起來要不是當初你告訴我池魚離開了，我怎麼會問也不問一聲就讓池魚出國了呢？」

「故寒淵。」江池魚有些生氣，明明自己還有求於人，卻擺出這麼個態度。

「好了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這就回去，我乖乖的。」故寒淵做投降狀，轉身回了病房。

江池魚無奈的搖搖頭，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霸氣的故寒淵嗎？怎麼幼稚的跟江巧巧似的……哎，怎麼忘了，他本來就是沖著江巧巧來的啊。

江池魚，你還在自作多情些什麼？

「池魚？你沒事吧？」

江池魚搖搖頭，勉強給羅燕烏回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在江池魚以為會很漫長的時候，兩天很快就過去了。

羅燕烏安排好了手術，眼看著二人都進了手術室，江池魚心裡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覺得有些不安。

「這只是一個小手術對吧？」

「當然。池魚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呢，我一定會讓巧巧好起來的。」

羅燕烏笑的一臉溫柔，這當然是個小手術，只不過你不知道，其實江巧巧根本沒病……而這場手術，是故寒淵的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