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太宗回朝
「恭迎聖駕回宮——」
宮門外,文武百官跪列了長長兩隊,恭迎皇帝出巡歸來,宋太宗趙光義一身戎裝,坐在高高的馬背之上,腰佩紫霞寶劍,臉上帶有一絲疲倦,只見他他翻身跳下馬,目光在人群中來來回回搜尋了好幾圈,一會兒臉色漸漸黯淡了下來。
「回宮——」
皇帝好像有些不爽,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背了雙手兀自走在前頭,步子邁得又大又急。太子及眾皇子們小心翼翼緊緊跟在身後,眾大臣跪在那裡也都面面相覷,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一路小跑跟在皇帝後面,一個個是誠惶誠恐、忐忑不安,伴君如伴虎,君心難測呀?
太宗皇帝黑著臉,坐在高高的龍椅上,聽著眾大臣一個接一個的奏本,臉上一直都沒有放晴。此次出巡無功而返,不過卻讓他弄明白了一個事實,遼國正在逐漸的強大起來,他們現在的攝政王蕭太后,善於用人,胸懷韜略,運籌帷幄,是一位傑出的不可多得的女政治家,太宗一心想要吞併遼國,現在看來勢比登天,簡直是一種奢望。
「什麼——?賢王妃?哪來的賢王妃?沒有朕的冊封,他膽敢私立賢王妃?還是正妃……膽敢欺瞞朕,還私放遼人?可惡——,不過……。德芳不是這樣的孩子,肯定是受了此妖女的蠱惑,才會犯下如此彌天大罪……」
下了朝,太宗坐在御書房裡,聽著探子的密奏,越聽臉色越難看,不由拍案而起,當即下了一道聖旨,速速去南清宮捉拿妖女,捉拿這個所謂的「賢王妃」。
「王……王妃——,大事……不好了!」
朱雀坐在房中,正吃著八賢王吩咐膳房特意燉的滋補品,總管匆匆從前院中跑來,他平日的沉穩全不見了,臉色有些焦急,驚慌失措,「大批的禁軍把南清宮團團包圍了起來,說……說要……捉拿王妃!」朱雀呆住了。
「——跟我們走一趟吧!」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傳來。
進了前廳,一看這架勢她就明白了,該來的到底會來的,不去能行嗎?能反抗的了嗎?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整個大宋都是他的,她又能逃到哪兒去呢?想到此,心反倒平靜了下來,於是從容嗤鼻一笑,隨了他們朝外面走去。
偏巧,此刻八賢王有要事,攜了寇準出府了,總管等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直轉,又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宮裡來人,把他們的賢王妃「請」了出去。
「天,變了嗎?」丫鬟和下人面面相覷,驚慌盡現,想不到南清宮也會有這么一天,除了皇帝的寢宮,這南清宮本是京城中最尊貴的一所府邸,能夠在這里當差,平日里他們感覺分外榮耀,想不到現在居然也會碰到如此情況,怎能不讓人驚慌失措。
禁軍一撤,福總管騎一匹駿馬沒命地衝出了南清宮。
「是本王害了她,是本王害了她——」
聽到這個消息,八賢王當即大叫了出來,一股絕望,迅速如鋪天蓋地的暗濤洶湧席捲了他的全身。
「賢王妃!是本王害了你啊!是本王害了你啊!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本王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的,是本王沒保護好你啊……」
寒冷,一種深入骨髓的的寒冷,開始在他胸中肆虐,胸口彷彿被生生窒住,全身的經絡百骸都開始抽住,八賢王面白如紙,仰天大叫了一聲,體內排山倒海般的痛楚呼嘯而來,「噗」一口鮮血就狂濺了出來,他身體劇烈晃了晃,當即倒了下去,雙眼緊閉,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
「嗚……王爺——,王爺——……主子!」府內下人的驚慌聲、叫喊聲頓時亂成一團。
「老天開眼啊——」
「疑難雜症,無能為力啊——」
「要治此症,除非華佗在世尚有一線生機……」
這致命的打擊,已經完全擊倒了他,此時的八賢王,已陷入昏迷狀態,只見他雙眸緊閉,眉頭緊縮,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眾太醫圍在榻前,都對這個病症有些束手無策,紛紛搖頭嘆氣,不時竊竊私語,互相交頭接耳,一時之間,誰也不敢對這個病症輕易下診。
「嗚……。」
下人們無不流淚,整個南清宮一片哭聲,賢王妃命懸一線,王爺千歲的病又來勢洶洶,只怕這次已難逃鬼門關,寇準煞白著臉,躲在廊前抬起頭仰望著天空,淚水順著眼角止不住的滑落,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難道,他要失去這個摯友了嗎?
金鑾殿上。
太宗坐在龍椅之上,低頭俯視殿下這個素衣淡妝的女子,不由一愣,這個女子不是那個……?他皺了皺眉,眯起眼想了想有些明白了,上次在南清宮對他大不敬,敢用眼睛直視龍顏,而八賢王極力替他求情的那個人,果然如此,不錯——就是那個人!他當初就有此懷疑,果然是個女子,想到此,皇帝的胸中湧上了一股憤怒。
「怎麼……你就是賢王妃?朕……聽外面傳的沸沸揚揚,賢王妃?厲害,厲害——,看起來……你好像很有手段呀?」
皇帝皮笑肉不笑,開始上下打量著她,臉上露出一絲不屑,傾國傾城、貌美如花的女子他不是沒見過,比她漂亮的女子,他後宮里隨手就能抓出一大把,看這個女子的樣貌還算清秀,他實在想不出八賢王會有什麼理由,為了這樣一個女子,敢於冒著被砍頭的危險,不惜忤逆自己,私自納她為正妃,——她配嗎?
「不才——,蒙八賢王垂愛!」
「垂愛?哼哼——!你這妖女,好大的口氣!快說,你是怎樣……勾引八賢王,蠱惑他私放遼人犯下彌天大罪的?從實招來——」
皇帝聽了她這大言不慚的話,頓時怒不可遏,這女人敢在他面前,說什麼八賢王垂愛她?分明是活膩了,沒把他這個皇帝看在眼裡,八賢王又怎麼會看上她?
「不敢——,陛下言重了,我朱雀,還不需要勾引任何人,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本身是一種緣分,我與八賢王相知相惜、兩情相悅,何來勾引?私放遼人,全是我一人所為,跟八賢王何干?」
「好特別的女子!講話不卑不亢,痛快淋漓呀!」
「是啊,是啊,好大膽!一個女子……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真是膽識過人哪!叫人不佩服都不行,勇氣可嘉!」
殿前文武百官紛紛交頭接耳,看皇帝一臉震怒,誰也不敢上前說話,看著這個大義凜然的女子,比他們這些堂堂七尺男兒,有過而無不及,不由自慚形穢起來。他們早就聽說八賢王的南清宮裡,來了一位來歷不明的女子,今日終於得以見其真面部了,
「大膽妖女,膽敢如此跟朕說話?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太宗皇帝坐在龍椅上,聽殿下傳來嗡嗡嗡的議論聲,又看文武百官紛紛對朱雀投去嘉許、讚歎的目光,不由惱羞成怒,眼裡頓時露出一股殺氣,這個女子的蠱惑力還真不小啊,不但把八賢王騙得團團轉,現在還想影響滿朝的文武百官,這怎麼能行呢?他這個皇帝得馬上制止。
「——來人呀!把此妖女推出午門,午時三刻立即處斬!」
「狗皇帝,草菅人命,要殺儘管殺,太祖創下的基業,你都想獨吞,還殘害手足同胞,大宋江山必斷送在你輩子孫之手!」
「趕快推出去——!」
皇帝氣急敗壞,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立刻有殿前御林軍,上前就把朱雀給架了出去。
文武百官聽了她罵的話,一個個是目瞪口呆,這皇帝家的這點事兒,她怎麼知道的這么清楚?而且還這么直白的罵了出來,連死都不怕,此女子真是不簡單呀!
眾大臣不斷交頭接耳,誰又都不敢上前替她講情,深怕禍及自己,一個個都明哲保身。正在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一員白面銀甲小將,面如朗月,一臉正氣,只見他邁著穩健的步伐,上前一步,就來到太宗的面前,兩手一抱拳。
「陛下——,延昭有話說!」
太宗坐在龍椅上,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殿前的這名銀甲小將,頗有些意外。
「說來——」
「延昭看……此女子,並不像蠱惑欺騙八賢王之人,此事定有隱情,還望陛下三思,饒她一命吧!」
「君無戲言——,延昭,此事……朕證據確鑿,你剛出征歸來,還是速速回去歇息去吧,不必再為此事費心了!退朝——」
太宗說完,低下眼去不再看他,楊延昭兩手抱拳,立在殿下還想說話,立即有大臣上前給他拖了出去,「楊賢侄,你不想活了嗎,敢趟這趟混水?」
楊延昭隨那大臣出得殿來,回頭看看坐在金鑾殿上的皇帝,重重嘆了口氣,甩手朝宮門外大步走去。
南清宮。
「千歲爺的求生意志很強呀!」
「老天保佑啊!」
眾太醫一陣忙碌,八賢王終於再次睜開了眼睛,又一次被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我不能死,我不能撇下我的賢王妃,只要還有一口氣,我一定去救她!我一定得去救她!」一股強大的力量支撐著他,他艱難地翻身坐了起來。
榻前,眾太醫正在擦著冷汗,暗自慶幸,見榻上的八賢王咬牙爬了起來,都嚇了一跳,下人撲通撲通跪倒一地,懇求主子好好休息,八賢王虛弱地示意他們都退下,唯獨留下了寇準,十萬火急細細商議起對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