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接近皇上
不知為何，想到要刻意去接近南宮瑾，臉突然有些發燙，心裡也一下慌亂起來，幸好月色暗沉，沒有被師傅看到。
極不不自在的低聲答道：「徒兒明白，多謝師傅。」
「嗯……沒什麼事你就先回去吧，免得出來太久被人發現。」
抬頭看了師傅一眼，我張了張口終是沒有再說什麼，朝他行了一個禮后，轉身向回走去。
四年了，我對他的感情很複雜，我既想要遠離他，因為他身上透出的冷凝和詭異讓我害怕，可是，我又忍不住的想要接近他，因為，冥冥中，我總覺得我們是同一類人，我們都有著仇恨。
就像我與他的相遇，也許就是命中注定，我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那天我上山採藥，他一身黑衣坐在山中小亭里撫琴，銀色的面具發出那麼森冷的幽光，雖然害怕，我還是忍不住要走到他面前，因為我被他身上凝聚的那股仇恨吸引。
如果不是他教我武功，我和姐姐依然會經常遭受打罵，但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有那麼多恨，是他教會我怎麼去恨。
至於他為何有那麼深的仇恨和陰冷的戾氣我不知道，但我從他的眼神里能看到深入骨髓的仇恨。
他曾經告訴我不要害怕仇恨，因為仇恨也是人活下去的理由。
「等一下。」冷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心裡一喜，忙站住腳步，回過身去。
隔著月色，我看到他的眼睛閃著幽深的光，半響他才開口說道：「等你能安全的接近皇上后，找機會帶上我送給你的赤顏雲珠，宮裡危險，你可以時刻防身。」
雖然師傅的話語簡潔冰冷，但我還是開心起來。
師傅，你叫我帶上赤顏雲珠防身，還是關心我的安全的，對嗎？
輕快的答了一句：「是。」我才用靈巧的輕功快步向浣衣局掠去。
推開卧室的門，迎面一股奇怪的香味，我猛的警覺，放輕了腳步，手心緊握成拳，保持著隨時出擊的備戰狀態。
屋子中有人，但不是梅香。
果然，一個黑影一閃，順速向我擊來一掌，掌風凌厲但是卻沒有殺氣，我伸手一擋，身體也輕巧的向後躍去。
月光下，我面前出現了一個蒙著面的黑衣人，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在月色下發出幽深的光，靜靜的盯著我，卻沒有再出手，我也沒有再出手，隱隱覺得他好像並沒有多少惡意。
轉頭去看梅香，又是沉沉睡去。
唉，跟我住一屋也算她倒霉了，怪不得剛才進屋我就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
「你是什麼人？」警覺的盯著面前這個蒙著面的黑衣人，我壓低聲音問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我要你馬上離開這裡。」他冷冷的看著我，嘴裡是命令的語氣，那不馴的味道像極了一個人。
我一頓，茫然不解，「為什麼？」
「不為什麼，只是這個地方不是你該來的，你的目標也不應該是皇上，警告你馬上給我離開。」
說完話他就準備離開，我順速移身擋在他前面，問道：「你到底是誰？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我說過，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總之我是不會讓你傷害到皇上的。」說完他一把推開我的胳膊，打開門躍了出去，迅速遁入夜色之中。
我愣愣的站在當地，對著他消失的方向，為什麼我總覺得對他很熟悉？我有種直覺，一定在哪裡見過他。
一夜之間，我遇到兩個人，一個讓我想法接近皇上，一個卻讓我遠離，這中間到底有什麼問題？心裡升起深深的不安與疑惑。
我在猜測中平靜的度過了十多天，而這麼多天里，南宮瑾並沒有再來找我的麻煩，多多少少讓我鬆了一口氣。
轉眼就是慶元三年七月十六日了，我十五歲的生辰。
往年生辰時，雖然也不熱鬧，但至少有姐姐和莫北陪在我的身邊，而今日卻只有我一個人了。
月芙捧著衣服走了進來，左右看看沒人，才快速來到我身邊，慌忙將一個東西塞到我的手裡，是個香囊。
眼睛湧起一股酸澀，我鼻子有些堵堵的，緊緊握住她的手，「月芙，謝謝你。」
月芙文靜的笑笑，對於自己的禮物很是難為情，「婉姐姐，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也沒有什麼好送的，只能做這個香囊送給你了。」
我知道月芙的手工一向很好，低頭看著手中的香囊，雖然布料很普通，但是上面繡的百花卻鮮艷逼真，看著都似乎能聞到香味。
緊緊的握著香囊，我什麼也說不出，今年的生辰我依然不孤單。
沒有多說幾句話，月芙就急忙離開了，我知道她一定是偷偷溜出來的，心裡又是一陣感動。
心情很不好，午飯沒有吃我就一個人回到卧室，拿出了自己帶進宮來的包裹。
碧綠的玉笛我一次也沒有吹過，一直靜靜的放在包裹里，那個赤顏雲珠也閃著晶瑩耀眼的光芒，那晚我還用它攻擊過南宮瑾，想到南宮瑾，不知道他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猛的一驚，我忙拍了拍臉，想他幹嘛？最好他忙的想不起來我，那樣我的日子才好過一點。
衣服下面壓著的那個用錦帕包著的精巧的盒子，手也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慢慢的掀開錦帕，打開盒子，小心的拿起裡面那個精緻的發簪，兩股金絲纏繞，上面一朵金色蓮花精巧別緻，蓮花的芯發出璀璨的光華。
心裡暖暖的，更是酸酸的。
那是上一次生辰時莫北送給我的，想起莫北那永遠溫潤和煦的笑容，心就微微的疼了起來。
五歲以後，除了姐姐，我的生命中沒有一個親人，我將自己緊緊的包裹起來，隱在深深的黑暗之中。
是莫北，是他將我的生活帶來陽光，教我讀書識字，教我愛。
他就像一個迷一樣，丰神俊朗，瀟洒蹁躚，我永遠清楚的記得初見他的那一次。
七歲那一年，我躲在牆角，看著他一身白衫，飄然若仙的走進我們的院子，俊逸修長的身上灑滿了陽光，最讓我忘不了的是他眼裡那一抹溫暖的笑意。
我更清楚的記得，姐姐初見他時眼裡閃過的一抹光華，如果所有的人都如他這般儒雅，或許姐姐心裡的苦會少很多吧。
雖然我被他俊美的外表吸引了，但是依然擋不住我對他的厭惡，與我來說，他與那些來找姐姐尋歡的客人沒什麼兩樣，有所區別的或許是他長的很好看吧。
冷冷的盯了他一眼，我轉身向後院走去。
無聊的仰著頭看天上的流雲，那麼快的飄過去，不知道會飄往何處，但是我依然羨慕她們，可以那麼的無憂無慮。
一個人影站在我的身邊，當我反應過來，扭頭去看時，看到的就是他那有如和煦春風的笑容。
陽光灑滿他全身，讓他整個人都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環，美如謫仙。
我當時一定像個傻瓜一樣盯著他看吧。
姐姐輕柔的走到我的身邊，依然是那麼柔美的笑容，輕輕對我說：「婉兒，這位莫先生今後就是你的先生了。」
我冷冷的哼了一聲，斜著看了他一眼，依然抬頭看著天空。
姐姐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她明白我對她的冷落，自從她不得不以色謀生時我就變得疏遠而冷漠了，可是她什麼也沒有多說，就走向前院了。
當我再回頭時，他依然含笑的看著我，他眼裡的暖意讓我的心微微動了一下。
從此，他就是我的先生了，我不知道那天他和姐姐談了些什麼，也不知道他為何願意來教我，只是，從此他確實帶給我很多珍貴的東西，更給我漆黑的世界帶來了一縷陽光。
我記得他讀書的聲音很好聽，溫潤如玉，還有他修長的手指，指甲修剪的很乾凈，透著瑩潤的光澤，後來他握著我的手教我寫字時，我感覺他的手好溫暖，好溫暖。
不知不覺，淚水已流了滿臉，眼前似乎出現了莫北關切幽深的眼眸，那麼深的痛惜，沉吟低語，「婉兒，為何你的眼睛越來越冷？」
莫北曾說過，我有一雙世界上最美的眼睛，當時我笑了，他還不知道，我還有張最美的容顏，只是這些，我都沒有告訴他。
因為我從姐姐眼裡看到她對莫北的迷戀，我雖不懂男女之情，可我看得出姐姐喜歡莫北。
姐姐為了我失去了太多太多，所以我想把最好的給姐姐。
梅香不知怎的竟然跑了進來，我忙擦去臉上的淚水，將金簪塞進了衣袖之中。
她狐疑的瞪了我一眼，幾步走到我身邊，將一隻手伸到我的面前，大聲說道：「拿出來。」
我強壓著心裡的惱火，冷聲說道：「拿什麼？」
「哼！你心裡清楚，快點拿出來。」她不依不饒的盯著我的手。
「梅香，我告訴你，平時我懶得跟你計較，今日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我聲音越發的冷了，平日什麼委屈陷害我都忍了，今日心情不好，你還要我手裡的東西，這是莫北送給我的，怎麼能讓你碰？
梅香沒想到我會這樣說，略微怔了一下，尖聲叫道：「你鬼鬼祟祟的躲在屋裡，手裡還藏著東西，一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看你是心裡有鬼。」
我懶的再跟她說，轉身整理著包裹，順手將金簪放進盒子里，將包裹整理好后，走出了房間，不再理會她的無禮取鬧。
正當我低頭洗著衣服，面前突然扔過來一個包裹，我抬眼一看，怒火馬上串了起來。
抬頭看到梅香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我扔掉手裡的衣服，噌的一下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