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莫名的脾氣
南宮瑾頓了頓，終於收斂了複雜神色，轉頭看向漠北，笑著點了點頭，「好，朕也正有此意。」
說完，他當先向前走去，漠北朝我暖暖笑笑也快步跟上。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長長鬆了口氣，剛準備也離開，南宮瑾突然停住腳步，轉身瞪了我一眼，皺著俊眉冷哼一聲：「玉清婉，過來伺候。」
迎著漠北關切的眼神，我只好低聲答道：「是。」抬步跟上他們。
等我沏好茶水回到練功房，南宮瑾和漠北兩人都已經換好輕便的刺繡錦服，正待切磋武藝了！
南宮瑾一身絳紫龍紋錦袍，而漠北則是一身的淡白，兩人站在一起都是那麼的風采卓然，貴氣天成，讓人矚目！
而他們的氣質又是那麼的截然不同，南宮瑾霸道飛揚，漠北卻是沉穩內斂。
突然很好奇，他們倆人就怎麼會成為生死之交的。
與漠北相處了四年多，我竟從來沒有看過他除了翩然出塵之外，還有這麼硬朗陽剛的一面，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對上他含笑的眼眸，我也是淡淡一笑，沒有任何言語，亦如當初一樣明了彼此的意思。
就像回到曾經的小院，每次他給我講解詩詞古籍，我總能很快領悟，有時爭論不休之後也會相視一笑。
將茶端給南宮瑾時，發現他神色很不好看，微擰著俊眉冷冷的盯著我，深眸里隱約帶著一抹薄怒，不過，他向來如此，我早已習慣，也無甚在意。
低低的福了福身，轉身將漠北的白水遞給他，漠北笑笑伸手接過，欲待轉身時，發現他肩頭的一顆衣扣沒有扣好，看看他手裡還端著茶盞，就隨手將托盤放在一旁的桌案上，伸手將他的衣扣扣上，漠北會心一笑，眸中永遠是春風化雨的細膩，像以前很多次一樣帶著寵溺的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
「玉清婉，你怎麼沏的茶……」南宮瑾突然大聲斥責了一句，嚇了我一跳，漠北也是一怔，同時轉眸看向他，他臉色已經十分的難看，俊眉緊緊擰著，滿臉的怒氣。
當著漠北的面我有些難堪，緊咬著下唇，心裡的委屈不停翻湧，低頭走過去，福了福身，低聲問道：「奴婢不知這茶怎麼了？」
「很苦你不知道嗎？」南宮瑾重重將茶盞放到桌上，蓋子在茶盞上跳了兩跳，差點落下來。
我被他吼的一頭霧水，平時不都是這樣沏的嗎？一樣的溫度，一樣的茶葉，連水都是同一個地方的，今天怎麼就苦了？
正不知該如何回答，漠北走到南宮瑾身旁，伸手擂了他的肩膀一拳，「你還比不比？怎麼這麼多事？」
漠北這樣說，我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緊緊握住托盤看著南宮瑾。
南宮瑾那個臭脾氣，漠北還這樣跟他說話，我真害怕他將怒氣轉到漠北身上。
出乎意料的，南宮瑾只是輕咳一聲，依然帶怒的眸子從我臉上掃過，竟然什麼話都沒再說，轉身去挑兵器了。
暗暗鬆了口氣，抬頭看向漠北，他也正眸含安慰的看著我，心裡一暖，再也不覺得孤獨無助，四年多了，若不是漠北處處像哥哥一樣照顧我，保護我，帶給我關懷和溫暖，我真不知自己的心會沉入什麼樣的黑暗。
「好了，婉兒，你再去給皇上沏杯茶吧。」漠北說完話，拍了拍我的肩膀，給我一個安心的笑容，也轉身去挑著兵器。
「鏗……」兵器撞擊一處，發出了一聲尖利的響聲，兩個人都身形矯健，步伐敏捷，手中的兵器在空中劃過一道道耀目的光。
沒想到溫潤飄然的漠北竟然如此的深藏不露，出招精準，氣勢連貫，與南宮瑾不相上下。
不敢再多耽擱，趕緊將南宮瑾那杯茶端走，走到殿外時，還是忍不住心裡的疑惑，輕啜了一口茶水，甘醇清潤，清香撲鼻，跟平時沒有什麼區別啊，這個討厭的南宮瑾，今天這脾氣也發的太奇怪了點兒，真是莫名其妙。
漠北的到來讓我突然感覺安心，不再孤獨害怕，日子也過的分外輕鬆。
轉眼就是八月十九日了，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片熱鬧喜慶中，今日是南宮瑾的萬壽節。
從早上天剛亮開始，我們所有的宮婢侍女都忙的不可開交，腳不沾地。前來恭賀的各國國主或是皇子也都進宮來了，宮裡一下空前的熱鬧起來，壽宴上歌舞昇平，箜篌錚錚。
一直到晚宴結束，時間已經很晚了。
我累得渾身散了架一樣，疲憊不堪，一回到住處，衣服未脫就倒在了床上，隨意的拉過被子蓋在身上，沉沉睡去。
朦朧中有人正往前探著身子看我，我一下子睜大了眼睛，這次是真的嚇了我一跳，剛張開嘴巴想叫，他已經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他揮動手臂時帶動的龍涎香讓我已知道來人是誰，不再恐懼，只是怒睜著兩眼看著他，又氣又惱，他總是喜歡這樣半夜來吵人睡覺。
黑暗中，他側坐在我床邊，伸手捂著我的嘴巴，上半身幾乎都壓在我身體上，讓我差點喘不過氣來，挨的那麼近，他略帶酒香的氣息悉數撲在我的臉上，更讓我湧起一種異樣的慌亂，生氣的抬起胳膊將他的手拂開。
他乾脆兩手撐在我的身旁，就那麼靜靜看著我，我緊張的趕緊移開了視線，身體裹在被子里，又被他緊緊壓著，渾身燥熱的都是汗，不知是緊張的還是熱的。
若不是斯琴也在屋裡，怕給她吵醒引起誤會，我真想一拳給他打出去。
過了好久，我差點快要窒息的時候，他終於直起了身子，如往常一樣，一句話不說，掀開我身上的被子，拉起我就往外走。
斯琴還是被驚醒，驚慌的坐起身子，應該在看著我們，黑暗中，估計她只看到兩個黑影，卻不知是誰？
南宮瑾頓了腳步，對著斯琴的方向沉聲說道：「你先睡，朕找玉清婉有點事情。」
我不自然的朝著斯琴笑笑，突然想起她應該是看不見的，無奈的想著明天我該如何向她解釋呢。
「是……」聽出是皇上的聲音，斯琴只得乖乖躺下，任由南宮瑾將我拉了出去。
院子里靜靜的灑著月光，涼涼的風帶著一股甜香，讓人頓時神清氣爽。
南宮瑾拉著我走到院里才鬆開我的手，猛的轉過身來，緊緊的盯著我，聲音中掩著一絲怒氣，「今日是朕的生辰，你為何不來恭賀？」
抬眸看著他，不覺有些好笑，我只是一個小小宮婢，有我去恭賀的份兒嗎？
屈膝朝他福了福，憋著笑認真說道：「奴婢恭賀皇上萬壽，祝皇上身體安康，福壽無疆。」
還沒準備站起身子，他就一把握住我的肩膀，幾乎將我提了起來，俊眉緊緊擰著，一臉的不悅，「不行，你得送朕禮物。」
這樣的南宮瑾一點也不像個皇上，倒像個沒長大的孩子，霸道的有些不講理。
我低頭看著他握著我肩膀的手，輕聲的嘆了口氣，無奈的看著他，「皇上什麼沒有，還看的上奴婢的禮物？何況奴婢也沒有什麼能當做禮物的。」
南宮瑾抬眼看了看我的頭頂，輕哼了一聲，探手向我頭頂伸來，「那你就把你頭上的這個金簪送給朕吧。」
我一驚，慌忙掙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兩步，急聲說道：「這個不行，這是別人送我的禮物，怎麼能轉送給皇上？」
南宮瑾氣的臉一下陰沉了下來，手僵在半空，半響才用力甩到身後，帶著怒氣的問道：「你上次生氣打人就是因為這隻金簪了？」
我一頓，低下頭去，「是。」
對面忽然沒有了聲音，我以為他已經走了，抬起頭去看，他正一臉怒氣的冷冷盯著我。
他滿臉的怒火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裡卻是莫名一軟。
「要不皇上重新選個禮物吧，只要是奴婢能做到的都可以。」
聽我這樣說，他的臉色才緩和了很多，勾起嘴角邪邪一笑，俊眸緊盯著我一眨不眨，眸底有萬千流光閃過，「只要你能做到的都行？」
看他的神色，我猛然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心一慌，趕緊移開視線，可是他是皇帝，君無戲言，只好硬著頭皮答道：「是。」
「那好，朕要你……」
我腦子轟的一聲，驚慌的抬起頭看著他，腦子裡亂鬨哄的一片。
他看到我驚慌失措的表情，嘴角高高揚起，臉上的笑意更深，臉慢慢朝我靠來，縈繞在鼻端的氣息讓我更加慌亂，「為朕做碗壽麵。」
僵直的神經一下鬆懈下來，暗暗鬆了口氣，趕緊俯身應下：「奴婢遵命。」
御膳房裡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看來是早有準備了的。
我一邊揉著面一邊想著，南宮瑾，你還敢吃我做的面啊？真是讓我佩服。
南宮瑾又是一下躍到我身旁的桌子上，緊挨著我坐著，淡笑著看我手忙腳亂的做壽麵。
畢竟今日是人家的生辰，我得表現出誠意，所以做的很是用心，再加上上次多少積累了點經驗，這次的面做的倒也看著挺美味的。
細如絲的面，卧著個煎的焦黃的雞蛋，還有幾片青翠的菜葉，端著我的傑作，隱隱有些驕傲的看著他。
他微微挑了一下俊眉，跳到地上，誇張的俯下身子對著碗吸了口氣，揚起臉來，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嗯……好香啊。」
我笑著為他拉過一個長凳，他便坐下大口吃了起來。
一大碗面不一會已經見底了，連湯都不剩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