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宮主為餌
小委屈不由浮上臉面,如今她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雖說已是二八年華,可她未曾訂親,現在又被封了一個什麼連城郡主,還要進宮去住,彷徨不安,有些小心翼翼的。
司亭寒訝了訝,他沉了聲道:「是我不好。」
他突然就跟她道歉了,蓮霜沉怔了怔,她忙搖頭道:「不是的,寒哥哥是為我好,我病了這麼久,寒哥哥一直那麼擔心我,雖然我知失去了爹娘和哥哥很難過,但我還有寒哥哥你呀,你對我這麼好,什麼都為我著想,你怎麼會不好呢?」
女子眼中有星辰,說著話笑彎了眼尾,對著他揚眸歡喜。
——你怎麼會不好呢?
這要是她沒有失憶,她是絕說不出這句話的。
司亭寒不禁恍惚,這個此時對著他陽光明媚,喜笑顏開的女子,當真就是當初進樊宮,一見他就拿刀要殺他的那個赫連霜嗎?
果然是跟墨宮有著莫大的關係,沒有了墨宮的那一段記憶,他的霜兒哪怕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到頭來會有一句:我還有寒哥哥你呀!你對我這麼好,你怎麼會不好呢?
司亭寒眸中有些濕潤,他微揚起頭,讓那些濕潤風乾。
然後他望著女子,眼神堅定,他道:「霜兒,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你記住,將來,我不會在讓你受到哪怕一點的委屈,我要讓你做這個東陸,最幸福最快樂的女子。」
他說得鄭重其事,蓮霜沉聽著遲疑了一下,隨後聽她道:「嗯,我相信寒哥哥。」
女子給了他曾經沒有的十二分的信任,這讓司亭寒心中迷霧盡散。
終於,他的霜兒回來了。
蓮霜沉是想看看這皇都的,但司亭寒多有擔憂,便讓她在君歸宴多坐了一會兒。
君歸宴午飯後,因為想留住客人,一樓的檯子便起了歌舞,這些歌舞可不是哪裡都能瞧見的,可以說是這君歸宴獨一份兒。
因為所有的歌舞都是按君歸宴所做詩賦所編排出來的,聽歌看舞便能體會出君歸宴所出的詩賦。
蓮霜沉對詩詞歌賦只有半解,也勉強能從歌舞中看出詩賦的邊角。
更深層一點的,她也茫然解不出了。
曉她在看歌舞,司亭寒就吩咐人將八面屏折了兩扇,好叫蓮霜沉能看清樓下檯子上的光景。
蓮霜沉原本是盯著歌舞,邊解詩賦,也聽樓上樓下據歌舞解出的詩賦對比,視線不經意間抬起,落到了對面三樓的包間里。
男子的視線一直看著她這邊,雖是穿著斗篷頭戴兜帽,可蓮霜沉似乎極熟悉他。
是以在看到他的一瞬間,蓮霜沉在腦中便有了他的容顏。
空氣中,似乎四眸相對。
女子匆匆垂下眸來。
她也不知道她在躲什麼?
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像是背著愛人與情人出遊,然後被愛人抓包了。
蓮霜沉猛搖頭,什麼愛人什麼情人?
且不說他說的是真是假,如今她都忘記了,她按自己的心意來活,也沒有對不起誰。
這樣一想,蓮霜沉又抬眸去看那個包間,只是包間里剛剛還坐著人,眨眼功夫,人就不見了。
難道是她看錯了?
當然蓮霜沉不可能看錯,是墨重胤,就在蓮霜沉收回視線時,非亦白提醒他:「這幾天她好似沒那麼在乎那段失去的記憶了,身體也恢復得快些。」非亦白看墨重胤眷戀的視線,他接著道:「你要是不想看她再嘔血,最好別在跟她走這麼近,也別試圖勾起她被塵封的那段記憶,你知道結果。」
於是墨重胤回眸看了非亦白一眼,在看對面的女子,他在想,她是不是因為他的出現,在試圖解開被她忘卻的那段記憶。
可在記憶和你性命之間,他不能選前者。
哪怕沒有了那些相識相戀的記憶,只要性命還在,一切還可以重新來。
墨重胤便做了決斷,衣擺翩躚,人已離去。
非亦白看他走了,只得跟著離開。
非亦白怕墨重胤想不開,還開解道:「我可不是想拆你和她啊,畢竟難得見你對一個姑娘這般情深遣倦,可你也知道,她蠱毒得解,卻留有后疾,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啊。」
墨重胤十分不樂,他道:「你什麼時候也這般為本座著想了?」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他們之間的仇和恨還沒有算清楚吧。
主要是非亦白常掛在嘴邊的仇和恨。
墨重胤根本不覺得那些小事能被當仇記恨。
非亦白被墨重胤這麼一提醒,別的也都閉嘴了,改成討債。
「上次的事你承諾的讓我研究風君遙的疑難病症,你什麼時候兌現?」
說起風君遙,墨重胤眯了眯透亮的眸子,他道:「風君遙你不是去看過了嗎?你還想本座怎麼兌現?」
非亦白當下就是反駁道:「我什麼時候……」看過?得,在君歸宴的時候,他以為墨重胤一心撲在蓮霜沉身上,原來也沒落下他與風君遙的匆匆一面。
可那算什麼看過?更別提墨重胤的承諾了!
非亦白道:「宮主,你這樣混淆理念可就無恥了,咱們說好的看,應該是你將他捕來,綁著讓我慢慢診治,與任何我主動被動的對他診治是毫無相關的。你別想就此否了一個你的承諾。」
墨重胤沒有說話,而是帶著非亦白轉進了一個巷子。
非亦白看這路,他疑惑:「我們不回山莊嗎?」
墨重胤道:「你還要回去自投羅網嗎?」
當然不要啊!
兩人與連城山莊相反的方向走,如今驛站是不能回去了,在這樊國的皇都,墨重胤自是有地方可去。
非亦白跟著墨重胤東拐西拐,然後進了一間小院,小院里只有齊排的三間房。
墨重胤解下斗篷,他道:「你要是沒地方去,可以暫時住在這兒。」
非亦白之所以一直跟著墨重胤,為的就是想儘快得到風君遙的活體,他好著手研究。
他看看這院子,得一年沒人住了吧,門一推開,全是霉味。
他道:「住在這兒?要不是因為風君遙,我早就離開樊國了。你給我一句痛快話,什麼時候把人綁好了給我?」
墨重胤抬手抹了桌面上一層細灰,他道:「本座現在住這裡,你將消息傳給他,他自己就送上門來了,何用本座去綁!」
拂檻王對墨重胤的恨,在比試時,他不親自上場,還叫步舒在風君遙身上留了血口子,風君遙可是恨透了他,加之他是墨宮的宮主,樊國,桑國,誰不想殺他而後快。
如今爭著要他性命的,只會有增無減。
非亦白詫異的看看墨重胤,他不確定的道:「你認真的?」
墨重胤這會兒正閑著無聊,他道:「你自去便是。」
這種捕人的事,一個人做起來多無趣,他便當一回誘餌,引那些想除他而後快的人過來,來個一網打盡。
非亦白躊躇了一會兒,然後還是轉身去做了。
黎國當下的處境是有他墨重胤在,樊國和桑國輕易不敢兵戎相見。
可現在他被困在樊國,樊國以咬出了蓮妃是細作的事,沒有一個交待,這件事是平息不了的。
所以就看誰更快吧,是風君遙,還是凌腫奎。
或者還有司亭陸。
墨重胤就在小院里等,可最先等來的,竟然不是風君遙,也不是凌腫奎,更不是司亭陸。
是黎國的使我團,以沐北金為頭陣。
沐北金帶來的是黎國因該被囚在驛站的武將。
這陣式,不用墨重胤想,沐北金已經道:「宮主,樊國大軍已經在邊境虎視眈眈許久。細作蓮妃是宮主你安排的,因此惹怒樊皇,此事需由宮主親自平息。」
墨重胤已知他來意,他道:「本座這幾日也想了許多,由沐大人牽頭來了結此事,是最好不過。沐大人打算押本座去哪兒?是回驛站還是去丞相府?」
沐北金微垂下頭,他道:「凌丞相已經跟本官說好,只要黎國交出宮主,凌丞相會……」
墨重胤打斷他道:「看來是去丞相府,本座還以為沐大人精明,沒想到竟這麼愚蠢。」
沐北金被罵,臉色青了一陣。
墨重胤繼續道:「沐大人要真是為黎國好,就該告訴凌丞相,直接押本座入宮。」
關去驛站都比送去丞相府更有利。
驛站是樊國的驛站,丞相府卻是凌家的府宅。
墨重胤最後在勸沐北金:「沐大人,若是樊宮不好進,沐大人退而求其次,押本座回驛站吧。」
其實沐北金是覺得沒有意義,驛站也好,樊宮也罷,不都是凌家的嗎。
沐北金道:「宮主可是自願隨本官回驛站?」
沐北金雖然帶了武將來,可這些武將說起來,只要墨重胤開口,誰都不會動手。
在說,就算武將都動手了,也不一定能拿下墨重胤。
所以不如和氣生財,請墨重胤自己跟他們走。
墨重胤站起身來,沐北金心裡有點發怵,畢竟他有小心思,墨重胤又是一個無所不知的人物,萬一墨重胤現在想擰下他的脖子,他可是必死無疑的。
兩邊都是死,不交出墨重胤,樊國要殺光他們黎國使團的所有人,交出墨重胤,要是墨重胤暴怒,亦會動手。
不過兩相權宜,墨重胤好歹是黎國人,現在黎國有難,他為黎國出一份力,用他一人的性命解救使團所有人和邊境安危,這樣一來,生的希望怎麼都是這邊比較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