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討酒喝
瞧瞧,多乖巧懂事,司亭寒不禁想,要是蓮霜沉之前在樊宮裡就這樣,她也就不會……
不會中毒還是不會失憶?
司亭寒嘆一聲,總之現在的蓮霜沉很好,是他所認識的那個霜兒。
而三樓對面的一個包間里,同樣坐著兩個穿著斗篷的人,進了包間仍帶著兜帽沒有摘下。其中一個男子,端著茶杯放在嘴邊,兜帽內的頭卻是望向對面二樓的一個包間,這個包間門外都是輕裝護衛。
而放眼整個君歸宴的包間,帶有護衛的也不在少數,就算沒帶護衛,也是帶著書童僕從的。
墨重胤望著蓮霜沉她們的包間,非亦白便四下打量。
這君歸宴他不是第一次來了,對這裡進出的人物也都大致了解,至於這若大的君歸宴背後的老闆,凌家自然是占份最多,還有一些朝中之人都有往裡投錢投權,為的自然是暗廂來往,不被傳出去。
但這些都還不是最讓他關注的,讓他最關注的是君歸宴本身。
說的不是這個樓,是個人,叫君歸宴。
這樓的名字也是用他的名字來命名的。
君歸宴本人就是這個樓里的詩神,吃茶聽詩賦,自然是為了聽君歸宴所做的詩賦。
但不是所有來吃茶的就能聽到君歸宴本人所出的詩賦,總之非亦白前前後後來了五六次,一次也沒聽到。
據說也有人出千金為君歸宴的詩賦而來,可惜未能如意。
非亦白視線在對面的三樓包間一間一間的掃過,這君歸宴的包間都是用珠簾當門的,然後入門豎著一張八面屏,內里桌台小几,而屏風處設有琴桌,樓里也有樂師,來客若想聽曲,自招來小二傳樂師便可。
當然,不是每一個包間屏風都是展開的,因為擺設不同,屏風高低也不同。
總之都各有風雅。
當得君子之稱。
墨重胤借著樓勢高一層,打量著對面二樓蓮霜沉和司亭寒的包間。
她們的包間屏風豎得比較高,因為是二樓,對面的三樓往這邊看,屏風低了,也就捂不住屋裡的內容。
墨重胤也只能透過屏風,看到蓮霜沉和司亭寒對坐桌邊的身影。
非亦白的雙眸在對面三樓來回穿梭后,最後鎖定了一片,眸子微微睜大。
對面與此間相錯的包間,亦是沒有低屏,珠簾都垂落,門外沒有僕從,坐在裡面的是一位穿著華貴錦袍的公子,他的桌上已經放倒了四五個酒壺,一看就是喝了有些時辰了。
可他並沒有醉,喝得也不急,坐得端正有氣勢,哪怕只是一個斜著的側身,非亦白都能看出他非一般普通公子哥。
一杯酒,端起來,視線在酒水裡看著自己的容顏,然後視線會模糊,那個容顏會倒退,最後變成另一個容顏,他握著酒杯的手便有些不穩,然後抬手,杯口抵到唇邊,緩慢飲罷。
是愁緒,是煩憂,諸多情緒混雜。
非亦白不由的端著杯子去了他的包間。
珠簾琳琅,嘩啦拉開,非亦白斗篷兜帽,叫人看不見容顏。
他揚了揚手裡的杯子:「見君獨飲未醉,前來討杯酒喝。」
男子眨著嗜血的雙眸微眯,來人不露面容不報家門,他本就容不下旁人,這還來找他討酒喝,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
那個不長眼的東西也沒給他拒絕的機會,說罷就自己進了房間,坐於男子對面。
他似沒看到男子殺人的眼光,自已伸手找了一壺有酒的往杯中倒,倒好了他才訝了訝。
「啊,不介意吧?」
也不等男子開口,他便自顧飲下,喝罷還誇讚道:「這是君歸宴的宴長醉啊,好酒。」
非亦白剛剛在那邊只能喝茶,這來討酒喝,對宴長醉又十分的痴迷,一杯又怎麼能夠呢。
非亦白喝完一杯,便又伸手拿了酒壺來倒,嘴上說道:「兄台怎麼不說話?」
風君遙看著這個不請自來,又厚顏無恥,沒有眼色的東西,跟他開口稱兄台,這東西也配。
於是乎,這位拂檻王對不請自來的討酒人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只有一個字。
「滾。」
冷血無情,戾氣濃重。
這要換心裡沒點數的,自是就灰溜溜的跑了。
可非亦白不是第一次領教風君遙的『滾』了,況且他在墨宮宮主身邊討生活這麼久,什麼氣場沒見過。風君遙也就落得個戰場凶將之名,這又不在戰場上,他便不忌諱這凶將了。
不過這凶將平日里可是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只有一件事,能讓他獨自一人坐在這君歸宴里喝酒,怕是房裡的美人王妃又發怒了。
非亦白語氣淡定從容,他道:「兄台這是有心事啊,不如同我說說,一個人喝酒煩惱是解決不了心事的。」
說著,他還伸手去給風君遙的杯子滿上。
風君遙是真的煩透了,由其是非亦白不知死活,賴著不走,當下氣勁一開,非亦白手裡的灑壺和著被他倒滿的酒杯頓時咔嚓全碎了,酒了隨之嘩啦灑了一桌。
氣勁直逼面門,非亦白只得腳下一點,身子往後退開。
縱使如此,那氣勁依舊拂過他的腦門,兜帽嘶的一聲,頭頂破了一道口。
這還只是氣勁,要是風君遙真動手了,非亦白覺得他今天是走不出這扇門了。
非亦白來都來了,自然也不是這麼容易就被逼退的。
況且風君遙這氣勁一出,明顯有些后氣不足,胸膛起伏加快。
這便更是引得非亦白注目了。
風君遙有病,非亦白知道,可風君遙是戰場上赫赫有名的凶將,不至於氣勁一出,就這麼虛弱的受不住。
莫不是病情加重!
除了這個解釋,非亦白想不出別的。
桑國有巫醫,善蠱蟲之道。
非亦白站立穩身後,他道:「兄台莫著惱,在下是個游醫,也是望兄台容顏不似正常的白,所以有些好奇,兄台若是介意,那在下便不叨擾了,不過,若是兄台有意想了解一下自身,可讓在下為兄台診一診脈像。」
風君遙平復了氣息,然後依舊森寒道:「滾。」
非亦白自討了個沒趣,他掀簾出去,還是道:「想通了可以在隔壁房間來找我,隨時歡迎。」
音落,人也不見了。
風君遙看著桌上碎掉了酒壺酒杯渣,這要是在外頭,他能直接與人打起來,扭斷他脖子,拿他腦袋當球踢。
回到包間的非亦白總感覺脖子涼颼颼的,他回頭望了一眼斜對門裡的風君遙,風君遙還那麼坐著,並沒有動。
墨重胤見他回來,他道:「怎麼?」
非亦白搖搖頭,應該是錯覺,他坐下視線投去了二樓墨重胤一直盯著的那個包間。
內里正在吃飯,男子在給女子夾菜,哪怕透著一沉屏風,依舊能看到女子的溫婉乖巧,男子的溫柔寵溺。
非亦白道:「不是說逛街嗎?」
是在問墨重胤,又似在問二樓包間里和睦用膳的男女。
墨重胤沒有答話,就蓮霜沉現在這樣,司亭寒哪怕拿斗篷把她捂得在緊,他們兩人都不適合出現在大街上,畢竟若是出現一點意外,可有暗中所做的一切部署,都會竹籃打水落得一場空。
所以不如老老實實的呆在這君歸宴里喝喝茶,若是運氣好好,還能聽到君歸宴的詩賦。
司亭陸用過司亭寒給的葯,如今已經是大好,當前有兩件比較緊急的事要做,一是要讓朝臣和百姓知道他好了,不在是殘廢了。
雖然這樣做了,凌家可能會狗急跳牆,可這也正好是一舉將凌家連根拔起的好機會。
第二個就是要讓蓮霜沉以連城郡主的身份回到皇宮。
是以在司亭寒沒有山莊的那幾天,便與司亭陸在商量此事。
第一個需要一個契機,原本司亭寒是想拉非亦白做墊背,但第二個就顯得站不住腳。
於是兩兄弟一翻商量,最後商量出一個完美的說辭來。
既承了第一個又不落了第二個,兩件事貫通成一件,且天衣無縫,叫人找不出破綻。
是以,君歸宴樓里又傳出一個口舌。
樊帝在蓮妃斬首后的幾天病了,說的是蓮妃的鬼魂給纏住了。
這種事才發生沒幾天,要不應該這麼快就傳到民間,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更何況其中還有凌家借著東風扇火流傳,朝臣們明面上都想著怎麼給樊帝醫治,是找道士來驅邪,還是送美人進宮沖喜。
其實暗地裡一個個是更加的巴結凌家,似乎是看到了凌家已經登上了那個高位。
當然,這樣的話,在君歸宴,心裡門清的人,可不敢直接講出來,只得繞著彎子,祈禱著樊帝快好起來,樊國可別出亂子。
在說這樊帝若是一翹辮子,他沒個兒子,司遠順可是皇后從凌家抱養來的,屆時凌家是順理成章的拿下皇權啊。
說歸說,天子誰當都跟他們這樣的小老百姓沒多大關係。
只要新帝登基,不要大興土木,好戰打仗,增加稅收,他們是無所謂上頭坐的是性誰的。
蓮霜沉乖巧溫婉,一派的大家閨秀,司亭寒見她放下筷子,便道:「怎麼只吃這麼點,你病了這許久,都瘦了許多,你應該多吃點。」
蓮霜沉搖搖頭,她道:「寒哥哥,我吃飽了,實在是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