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你要去見他嗎
這麼突然的,蓮霜沉僵著頭去看他,她不是郡主嗎?皇后可非她所想。
蓮霜沉沒有說話,她畢竟丟失了六年的記憶,那六年她都經歷過什麼,她想得到些什麼,這些全都是未知數,如今她的一些想法,還停留在六年前。
所以,這件事……
見蓮霜沉沒有說話,司亭陸道:「你不用急著現在回答我,回去好好想想,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蓮霜沉無盡溫柔的輕聲應下,司亭陸送她到寢殿外,見著她進殿了,這才折回。
皇后!
司亭陸還能活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而今他不過想聽蓮霜沉一個答案。
況且,現在在蓮霜沉心中,司亭寒才是她想嫁的那個人吧。
司亭陸折回寢殿,未見殿門,卻遠遠的見著本該醉酒回去休息的墨重胤。
墨重胤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是為了蓮霜沉?
可此時墨重胤卻是看著他沒有離去,難道有話要與他說!
司亭陸走了兩步,墨重胤當下便隱了身去,司亭陸無盡的疑惑。
身旁周公公道:「陛下,天色不早了,回寢殿吧。」
司亭陸腦中有一根弦亮起,如今他身邊的人都是司亭寒培育的護衛,在看墨重胤,他半隱著身,還在等他。
司亭陸道:「周公公,你們先退下,朕想在這園子里走走。」
現在這個寢宮都是自己人,周公公也放心。
當下便應了,帶著人退下。
等人都走遠了,那半隱著身的墨重胤出站了出來。
司亭陸迎上前去:「宮主?」
這人在他的皇宮來去自如,進他的寢宮也未被人發覺,若是敵人,真是可怕。
墨宮宮主的可怕不是整個東陸人人皆知的事實嗎?
墨重胤並不知道司亭陸在想這個,他只道:「本座剛才聽到樊皇想封阿沉為後?」
果然是尾隨他們而來。
司亭陸道:「宮主難道不知,這是霜兒沒失憶前的意思!」
墨重胤不知,但他知道:「本座記得,阿沉找本座為樊皇求葯,本座的條件是要阿沉回黎國,樊皇收了葯,是不是也應該履行諾言?」
這件事他知道,當時蓮霜沉未明說,還是蓮霜沉毒發后,墨重胤入宮來要人。
司亭陸道:「宮主這個要求恕朕不能答應,那葯朕承了宮主的情,如今霜兒是我樊國的郡主,將來是我樊國的皇后,況且她也不會跟你去黎國。」
葯得到了,只一句承過情便想罷了?
墨重胤只道:「這件事在阿沉找本座拿葯的時候,阿沉已經答應本座了,她之所以沒與你明說,只因為那時她想做的事還未做成。罷了,此一事不由你我,由阿沉做決定。」
「本座之所以來見樊皇,是另有一件事要告訴您。」
要單獨告訴他的事?司亭陸自覺他與墨重胤並未有私交,幾次相關還都是蓮霜沉有其中做接線。
司亭陸道:「什麼事,宮主請說。」
墨重胤別有深意的看了司亭陸一眼,然後他道:「燃焦果一事,本座有了線索。」
如今司亭陸頑疾雖好,但時日不多,若能找回燃焦果,他或許能多支撐一些日子。
司亭陸道:「宮主為何想將此事告訴朕?」
其實司亭陸已經死心了,這突然又告訴他燃焦果有線索了,若他一番心思,最終還是沒能拿到燃焦果,豈不是讓他又一次燃起希望,然後經歷著又一次希望破滅。
墨重胤能理解司亭陸的心情,但他看在蓮霜沉的面子上才來的。
他道:「阿沉曾告訴本座,這樊國由你坐高位,比……這是她所希望的,本座便留心了。而本座查探得知,燃焦果現在到了早已隱匿於世的練丹一族之人手中。而把燃焦果交給她們的,正是……」
不由墨重胤說,司亭陸整個人便由天雷一擊,全身冰冷。
能是誰?
司亭寒替他去取燃焦果,回來告訴他被人奪了。
他們安排那麼久,怎會叫人輕易給奪了。
是司亭寒交出去的。
他交給了練丹一族的人。
所以司亭寒才拿得回這讓他短時間能站起來的葯。
司亭寒為什麼會把燃焦果交出去?
是不想挖他自己的心頭血給司亭陸做藥引?
亦或是不想司亭陸頑疾得治?
再或是……別的什麼原因!
他什麼原因都不想知道。
司亭陸如今只想在死前看到樊國皇權回到司家手中。
朝中的亂臣賊子得以剷除,為那些曾經為司家出力被冤死的人還一個公道。
司亭陸不知道他是怎麼回到寢殿的,他只覺得全身都冷。
這世上唯一一個親人,血脈相連的親兄弟背叛了他,將唯一能救治他命的葯交給了別人。
他如何不冷?
心冷,血冷,周圍的一切好似都變得可怖起來。
自古皇家兄弟相殘的多了去,但他以為,他和司亭寒不會。
但終究是人心隔肚皮嗎?
這一夜,司亭陸倒在榻上,一動也不動,司亭寒來見他,想問問今日的情況,見他閉目不理睬,便自行退下去了。
次日,蓮霜沉喝了非亦白端來的葯,吃著他交給慧蘇的果乾,然後問他。
「白大夫,宮主進宮了,你知道嗎?」
非亦白替她診著脈,抬了抬眼皮,他道:「他進宮與否,與我何干?」
蓮霜沉道:「我以為你會想見他。」
非亦白笑著收回手:「我都說了,我與他沒有私交。」
蓮霜沉如他意的點點頭,她道:「那他不是還欠你條件嗎?你不去找他兌現?」
非亦白瞧著她:「你好像特別希望我去見他?」
蓮霜沉眉頭一擰,她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罷了,你不去就不去了,我反正要去見他。」
非亦白正收拾著藥箱,聽她這麼一說,語氣加重道:「你要去見他?」他用死亡的眼神凝視著她,好似她去見墨重胤就是去找死一樣。
蓮霜沉這來來回回多次舊疾複發,也知道其中一點門道。
她道:「你放心,我現在還不想死,只是去見他談些事而已。」
非亦白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他沒說什麼,收了東西,起身揚長而去。
蓮霜沉也讓慧蘇準備了些東西,然後讓侍婢拿著東西,一群人去了墨重胤暫住的青流殿。
墨重胤早起在殿中無聊得緊,聽內侍說殿後有一湖青池,他可以在湖邊走走。
那青池湖碧綠荷葉卷,就浮在水面,早間的晨露匯聚成流,在落葉上滴滴垂落。
湖中新養的錦鯉見到有人走來,以為是給它們投食的,一時間便全都聚了過來。
那內侍隨身就帶了魚食,這時呈上。
墨重胤的寫意庭有兩口大缸,缸子里也養著幾條錦鯉,偶爾也會投食的。
心情亂的時候,其實很適合喂餵魚,靜靜心。
墨重胤在青池湖一站就是一個時辰。
除了餵魚,他還在等,等誰會先來見他。
左等右等,終是有人來了。
蓮霜沉站在湖邊,兩人還有一段距離,蓮霜沉便道:「主公……」
墨重胤手裡要投喂的魚食微不可見的抖了抖。
他將魚食交給內侍,轉身看著蓮霜沉:「郡主怎麼來了?」
他語氣說不出的疏離,都叫她郡主了,蓮霜沉方想起來,墨重胤是真的要與她撇清關係了。
她上前幾道,倒是她不識禮數,當下也改口客氣的道:「宮主。」
墨重胤轉開身去不看她,可兩人都站在湖邊,湖水裡倒映著兩人的身影,墨重胤垂眸便能看到湖水裡她的倒影。
蓮霜沉道:「我知道宮主用不慣這宮中的膳食,特意吩咐人按黎國的口味菜色,為宮主做了幾道,宮主可否賞臉品嘗?」
她帶著任務而來,若是一開始墨重胤就與她疏離了,那她此來的目的便極有可能就此做廢。
為了她還在山莊地下的父母和哥哥,還有她自己的名聲,哪怕是用求的,她也要將今日來此的目的達成。
墨重胤半響沒出聲,幾道黎國的菜就想求得他原諒?
他在生她的氣啊,氣她昨晚宴上幫司亭陸說話,她不知道,那樣的她在他眼裡,像極了司亭陸的人。
可她明明是他的人啊!
而蓮霜沉卻是誤會了,她以為她和他在驛站里說的話,他記得,可她現在這般,倒有些像是忘記了。
「宮主……」蓮霜沉看墨重胤一身清冷,還以為他不會去品嘗她帶來的黎菜,這不吃菜,喝杯酒也好了,不然她怎麼好開口呢?
不待蓮霜沉邀酒,墨重胤開口道:「既然是郡主一番心意,本座豈能駁了美人兒。」
蓮霜沉一怔,要不是墨重胤語氣冰冷,她會以為墨重胤在戲嘲她。
墨重胤言罷已經往回走,蓮霜沉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就算她們已經斷了關聯,可他既是她的救命恩人,他若有用得到她的,她也不會拒絕,定當還他這個恩情。
她們的關係也到不了這步比陌生更惶然的地步吧!
蓮霜沉悶悶的跟在他身後,兩人進到殿中,菜肴的香味隱隱傳出,墨重胤便如蓮霜沉之意,坐到了桌邊。
但墨重胤並沒有去看那些菜肴,更別說品嘗了。
這樊國的廚子能做出幾分黎菜來,不就是照個樣子,味道終是不純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