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芣苢庭
第十七章芣苢庭
沒想到,幾百年過去了這芣苢庭還是老樣子,而且一如往常的沒有設下結界。
「在外邊等候吧。」
蘭佩不想讓旁的人打擾了瑾蕪的清靜,接過了盒子獨自一人往裡面走去。
每到的這個時候,瑾蕪都會選擇在院子裡面抄會書籍,平心靜氣打發時光亘古不變。蘭佩看著那瘦削的背影,心裏面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大……」葛覃取了墨條過來,突然之間撞見了蘭佩,一驚。
「給我吧。」蘭佩在葛覃出聲之前制止了她,順手將那墨條也拿了過去。
隨後,躡手躡腳的走到瑾蕪的身後,看看她是在抄寫什麼內容。
瑾蕪抄寫了一會,也正覺得肩膀酸了想動一動,沒想到就打到了什麼東西嚇了一跳,立馬轉過頭。
「大哥?」
「失禮了,嚇到你了。」蘭佩略帶歉意,淺笑道。
「大哥移步正殿吧,葛覃將這收拾了吧。」
瑾蕪站起身來領著蘭佩先進去了,蘭佩將手裡的墨條遞給了葛覃,隨後帶了一張桌上的宣紙走。
「幾百年了,這芣苢庭里的陳設還是這麼獨具一格。」
如今是秋季,隱逸花開,銀杏葉落,隨處可見金黃一片。
瑾蕪也隨著季節的變化,將裡面的物什換成了帶有這些紋樣的。
瑾蕪丟了一塊檀香在香爐之中,端了茶水過來,「只是遵循自然罷了,有何特別?若是一成不變的話,那日子豈不是過得越發無聊了?」
「所以,連這抄寫的內容也是佛經。」蘭佩舉起了手裡的宣紙。
「大哥……」瑾蕪從他手裡奪了過來疊好,嗔怪道,「那只是隨便練練,哪來那麼多別的話。」
蘭佩端起茶盞,發現茶上邊飄著金英花瓣,笑道,「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還是不是聖族的憶公主。」
瑾蕪微微側頭,也笑著反問,「不是聖族的公主,還能是什麼?倒是大哥你,無事不登三寶殿。」
「帶了些吃食給你。」蘭佩將盒子拿了上來,「不過,合不合你的口味就不知了。」
「大哥好心的帶東西給我,若是我還嫌棄豈不是說不過去了?」
瑾蕪拿了一個花型的糕點放在手裡看了一會,才遞到嘴邊咬了一口。外邊的麵皮軟糯可口而且還不粘牙,裡面裹著的餡料也是甜而不膩。
「大哥從哪弄得這些?這可不像是我們聖族人能做出來的。」
「不過是出去辦事時,順帶帶回來的。你喜歡就好,還有很多慢慢吃。」
蘭佩看著眼前這個吃著東西的小妹,與平日里端莊穩重的形象大相徑庭,才想起她也才不過一千二百歲。
心疼之餘也在糾結著,在二皇子府聽到的消息是否要告訴她。
「瑾蕪……」
「嗯?」瑾蕪抬起頭,等著他要說的話。
「沒什麼,我先走了。」
既然是壞消息,那麼晚些知曉也未嘗不是好事。蘭佩實在是不忍心,看到她悲傷的模樣還是選擇了三緘其口。
「公主,我看大公子走的時候神情甚是悲傷。」葛覃將宣紙之類的東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走到了瑾蕪的身邊,「怎麼了?」
「這……我亦是不知,大哥沒有跟我說什麼。」瑾蕪無奈的笑了一下,「葛覃,這兒有些糕點是大哥送來的,你也坐下來嘗嘗吧。」
「是。」
這芣苢庭畢竟只有她們二人,除了蘭佩他人鮮少踏入。所以,瑾蕪也從不在意那些虛禮,對待葛覃也像姊妹一樣。
「在這聖族還是只有大公子對公主最好了,有什麼都會想著公主點。」
「是啊,大哥這般心善我倒是也想問,他真的是聖族的公子嗎?」
聖族,花徑緣
這裡因為一個女子向來是聖族的禁地,即便是聖主也少有踏入。
可今日聖主竟然破天荒的帶著他來了這,讓翻墨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行事,謹慎揣測著聖主的心思。
「翻墨,你覺得朕將憶公主嫁於天族,是不是錯了。」
翻墨小心的回答道,「陛下既然執掌聖族,那麼諸事都由陛下的心意而做何錯之有?憶公主本就是聖族的人,那麼為聖族做事不是應該嗎?」
「不錯,她本就該為聖族做些事情。」
聖主對翻墨的這番話十分認同,一揮衣袖前面的銀杏樹葉子刷刷落下來。嚇得翻墨額頭上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趕緊用衣袖偷偷的擦了擦。
「這蘭佩也當真是讓朕,失望了。」聖主想起蘭佩那兒女情長的樣子,心裏面就氣憤。
翻墨看著是時機了,又開口道,「陛下,這大公子雖說心慈可畢竟對陛下忠心。假以時日,多加磨鍊定會讓陛下滿意。」
「不錯,也確實是需要給他更多的鍛煉了。那麼這次憶公主的事,就交於他辦吧。」
「是。」
回到自己的府中,翻墨的心情才算是真正平復下來了,伴君如伴虎一刻都不能疏忽。
「大人今日在聖主那邊,似是有意抬舉蘭佩公子。」貼身侍衛燙了熱熱的酒過來,給翻墨倒上了一杯。
「聖主本就有意傳位給大公子,又何必我來抬舉。二公子即便優秀,可這心機手段與聖主毫無差異,聖主又怎麼可能會選擇這樣的人。說到底,還是蘭佩公子更好拿捏些。」
跟著聖主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他的一些心思作為翻墨又怎會猜不出。
侍衛練練點頭附和著,卻也忍不住猶疑,「是是是,大人英明。可是,上回在墨族時二公子怎麼說也向大人表明了誠意,若是不幫他也說不過去不是嗎?」
「他是幫我出了口氣,可聖主萬壽那次刺殺我也並非沒有幫他。」翻墨將酒一飲而盡,「人都是要看利益的,二公子對我而言並沒有特別大的利用價值,那我何必幫他那麼多回?」
翻墨將酒杯舉起,放在手指間轉動著,嘴角上揚。
天族,蕊珠宮
「誒。」寒露趴在桌子上,看著那株枯萎的花朵,都不知道是第幾回嘆氣了。
伸出手指,戳了戳花瓣,十分的犯難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為了救活它,寒露甚至坑蒙拐騙,將秋綴心那裡的寶貝——五彩沙都拿來了。雖說這五彩沙能暫時的保留住這花朵的一丁點靈氣,可也不是長遠之計。
這些天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面,翻閱了大量的書籍,也曾找來秋綴心詢問過可終究是徒勞無功。
「誒,你說我該怎麼做嘛。拿你沒辦法了,出去晒晒太陽吧。」
老在房間里也做不了什麼,倒不如換個地方。於是,寒露捧著它出了門,準備到院里去。
可誰知,走到半路有個人匆匆忙忙的不看路,硬生生的撞上了她。而她也正在想心事,結果聽見一聲陶瓷脆響,五彩沙鋪了一地。
「你……」
寒露抬眼看去時,撞她的還不是別人,正是被夢魂捏碎喉珠的蘇倚樓。
如今的她,換上了天族侍女的裝扮,蒙著厚厚的面紗。若不仔細看,真分辨不出。
蘇倚樓沒有抬眼與她對視,立馬俯下身開始收拾殘局。
可這沙子裡面混了陶瓷的碎片,沒一會風敲秋韻的雙手就沾滿了鮮血。
「不用撿了,不礙事。」寒露也是不忍心,將她拉了起來,「你還是,先去處理了自己手上的傷口吧。」
風敲秋韻·蘇倚樓點了點頭,向寒露行過禮后就離去了。
倒是許久的沒有關注過,這個蘇倚樓的動向了。等忙完了這一陣,對她自己也該多加上心了。
當寒露再次看回地上的東西時,沒想到這枯萎的花朵竟然有一片花瓣恢復了顏色,上面還有明顯的血漬。
「難道說,是這個女孩的緣故?」
「小露珠,你蹲在地上看什麼呢那。」魅夜走過來調侃道,「就一堆沙子?你也能看的那麼出神?」
「這可不是普通的沙子。」寒露拍了拍自己的手,站了起來,「看樣子,你是得閑了。」
「別別別,我好不容易才把『維天有漢』里的星辰軌跡恢復了,你可別再來胡鬧了。」
魅夜實在是怕了她,以為她要故技重施了,立馬擺手拒絕。
「我才沒那麼有空,問你件事,那個蘇倚樓而今是在天族的什麼地方?」
魅夜雙手環抱在身前,斜靠在柱子上,慵懶的回答道,「什麼地方?央月大人這話問的倒是奇怪。這腳長在蘇倚樓的身上,我還能不讓她走在哪裡等著我不成?」
寒露走過去直接給了他一腳,魅夜立馬妥協了。
「好好好,你就不能別這麼粗魯矜持一點嗎?陽景閣下把她交給魅夜了,你到『萬影皆因月』自然能找到了。」
「早這樣不就可以了嗎,多謝了。」
「這麼兇狠,哪像一個女子。」魅夜看著寒露的背影,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墨族,墨兮鳶
話說上回君解風在銀綢湖旁鬧了一出之後,到了自己的住處就倒頭大睡。
這一睡不要緊整整三天三夜把君凌霜給嚇死了,找來林著雨把脈后才知曉她只是太過疲憊才一直睡著。
害得君凌霜白擔心了一場,雖說生氣吧也不免心疼,所以這幾日都跑過來照顧她。
「誒呀。」躺在床上的君解風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總算是睡醒了,真舒服。」
本來還想再賴一會床,才發覺自己是餓的可以了,才不得不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梳洗。
剛走出房門時,上完早課的君凌霜和林著雨就迎面而來了。
「解風姑娘。」林著雨看她這副活蹦亂跳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恢復過來了。
「早啊。」
解風看他溫和的樣子心情不要太好,相比起她老哥板著的冰塊臉……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嘛。
不過……還不知道他叫啥嘞,但……由她一個女孩子開口是不是太不穩妥了?
君凌霜從解風花痴又糾結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麼了,冷哼了一聲,「他是墨族的著雨賢者,你還不快跟人家道謝?這些天,都是人家幫你熬的葯。」
誰知,竹露清響居然游到了凌霜的身邊,伸出手抱著他的胳膊貼著。
「哥,著雨賢者幫我熬藥自然是要謝。不過,我知道這些天照顧我的都是你,我雖然睡著但感覺得到。所以,也要多謝老哥啦。」
雪古深溪·林著雨習慣了冷若冰霜的態度,墨族裡的學子們只有尊敬卻從不敢親近他。沒料到他這個小妹會有這個舉動,讓君凌霜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用早膳吧。」君凌霜僵硬的轉過身,帶著她先過去了。
繁枝紛落·林著雨看著自家大師兄這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也是忍不住的偷笑,跟了上去。
三人走到水榭時,早膳早已被擺在桌子上了。
解風也算是長了見識這墨族在吃食上竟也這般將就,看著這一個個的做工精細的早點,真讓人垂涎三尺。
「凝華呢?怎麼不見他?」雪古深溪問道。
著雨答道,「凝華稱有事在身,一早便出去了。」
「看來是趕不上了,等會吩咐廚房再留一份給他。」
凝華?能讓哥哥這樣對待的,想來是墨族的三掌家了。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上回遇到的那個人了。
天族,萬影皆因月
夢魂飄然而至,「哦,這幾日足不出戶的央月大人,不去搗鼓你的東西反倒來這了。我這裡,可沒有你需要的東西。」
「你什麼時候和魅夜學會貧嘴這一路了?」寒露瞥了他一眼。
「坐吧。」夢魂又冷聲的看著蘇倚樓,「還不上茶?」
「你這什麼時候來了個新的侍女,我怎麼不知道?」
寒露淺笑著,手指敲擊著桌面,「蘇倚樓么?關於她我倒是聽到了些消息,夢魂你這樣做就不怕引火上身?」
「若非閣下應允,我豈會不知分寸?」夢魂勾起嘴角,「況且這些消息是不是真的,還都是個未知數。」
「既然如此,那我可得跟你算筆賬了。」
「哦,什麼賬?」
「你的侍女方才撞到了我,弄壞了我一株珍貴的花,你說該怎麼辦?」寒露看了蘇倚樓一眼,隨後又看向了夢魂。
風敲秋韻·蘇倚樓緊握著雙手,氣息略顯急促,不知寒露現在是個什麼心思。
夢魂不緊不慢的喝著茶,「寒露想如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