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誰對誰錯

那隻死老鼠是蘇芥夢洗臘肉的時候一腳踩死的，蘇芥夢還眼睛發亮的說讓把老鼠扒皮吃了呢，蘇芥沫哪裡受得了，讓她拿開，蘇芥夢無趣的將老鼠隨手一扔。

本來她是打算硬著來的，畢竟怎麼都是她占理，但顧強國在這，她不能留下不好的印象，畢竟以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顧強國幫忙的，她需要改變以往的印象。

但面上卻一副我說的是真的吧？真的有老鼠。

「不可能，一定是她搞的鬼，好好的柜子怎麼說就破，說不定那老鼠就是她放的。」杜桂花在旁邊澆火。

「大伯母這話奇怪，我又沒有特異功能，還能指揮老鼠了？」

杜桂花梗著脖子，她還真就覺得這丫頭邪門，可以指揮老鼠了，但顧強國在這，她不敢說。

「那你剛剛用刀威脅了阿婆，這你難道還能說是為阿婆好嗎？」蘇麗麗覺得不甘，現在的蘇芥沫怎麼這麼狡猾了。

「我當時在切菜，阿婆衝上來就要揍人，我是下意識躲閃，根本什麼都沒做，怎麼就給堂姐造成了這麼的錯覺？」

「……」

「你這死丫頭，分明是你做飯娘不許，你就用刀威脅說誰敢攔你做飯我就對誰不客氣，咋這麼毀跌倒黑白呢？」杜桂花趕緊說。

「是啊，我要做飯，誰不許我就對誰不客氣，都是一家人，吃的是一鍋飯，為何會這樣呢？我上午因為臉的事在家休息了上午，就吃了根玉米棒子，回來后卻沒有一口熱飯留給我，而芥生的肚子也是在咕嚕叫，我想著，我的飯估計是忘了，但芥生這麼一個人就在家裡，怎麼也忘了呢？後來我做飯後，壯壯也嚷著來吃，想來都沒有吃飯，就都做了點，我哪裡想到阿婆反應會這麼大呢，以往阿婆揍我我還能忍，但大夥都等著我做飯呢，就躲了下，若這是錯，那我認了。」

蘇芥沫語氣很淡，卻讓大夥平白覺得心裡酸的很，而蘇老娘依舊仰著下巴，一副就該如此的模樣。

賤皮子一個，就該任她隨便打。

蘇愛國聽了那麼久，總算出聲了：「芥生，你為啥沒飯吃？」

他記得，他在屋頭吃的時候，芥生分明也蹲在堂屋裡拿著碗的。

蘇老娘覺得不好，趕緊道：「他吃了的，分明就是他饞嘴呢，那死丫頭的，被她氣得心肝疼，一直躺在床上呢，就沒管那麼多。」

說著，眼神瞄著蘇芥生，看的蘇芥生小小的身影瑟縮了下。

蘇芥沫瞧見了，伸手摸摸他的頭：「芥生不怕，告訴爹。」

蘇芥生被這麼多人看著，心裡很怯，他性子很內向，甚至有些自閉，反應又慢，才會被其他孩子說是傻子，所以他就習慣了，偷偷的一個人呆在角落，只會在自己的爹娘還有姐姐們面前活潑些。

被蘇芥沫看著，他心裡踏實了不少，小心的搖頭：「我，我之前沒得吃，是姐姐回來，看我和娘都沒吃，才不顧阿婆的反對，做了白面給我們吃。」

他說著眼睛亮了下：「爹，大姐做的白面很好吃，我還是第一次吃這麼好吃的東西呢。」

蘇愛國被蘇芥生看的心底一酸，彎腰用大掌抱著蘇芥生：「芥生以前沒吃過白面么？」

要知道，蘇家的條件在村裡頭不算差，畢竟能幹勞動力有幾個，而蘇愛國除了干大隊里的活，還會幫這顧強國去做些其他的得些糧食票據啥的，都是帶回家裡的，其中不乏有白面。

蘇芥生搖搖頭，以前他碗里有，但過後都會被拿走，說是傻子一個吃這麼好的東西浪費了。

頓時使得蘇愛國心中更悶了，他嘶啞著聲音：「那你娘，為何沒有吃？」

「娘她要將飯留給大姐啊，娘說大姐還在長身體，她喝點水就可以了。」蘇芥生語氣認真，有些委屈問：「爹，我想吃飽飯，也不想娘和大姐挨餓。」

蘇愛國感覺自己眼睛有些酸，他咋聽不出來，這不是第一次了。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妻子和孩子，總是在挨餓。

他每天踏實幹活，做的只有別人多的份，就這樣，還不能讓他妻子和孩子吃飽飯嗎？

顧強國聽著也嘆口氣，這蘇家竟然是這樣的？這也太過分了些，蘇愛國這麼一個踏實能幹的，家裡卻在虧待老婆孩子，換誰都糟心。

這次，想來是蘇芥沫那孩子知道反抗了，不管究竟如何，該說的都說了，蘇老爹他們應該懂了，他就不打算再插手了，打了聲招呼就背著手走了。

要是再不聽，下次他就得拿出些手段來了。

牧雲澤看了蘇芥沫一眼，也跟上。

圍觀的顧三婆子幾人見裡面門一關，聽不到啥，只好無趣的轉身離開，但顧三婆子想著蘇老娘那難看的臉色，心裡高興的很，樂呵呵的哼著小曲離開了。

蘇老爹也沒有想到是這樣，這話還被顧強國牧雲澤他們聽去了，只覺得臉上無光，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看著蘇老娘。

「蘇鳳，你告訴俺，這究竟咋回事？還不說清楚，就算家裡小輩犯點錯，你作為當家的，就這樣處理的么？」他吼道。

蘇老娘背吼得耳膜有些顫，心中恨的很，她沒想到連那小傻子也敢和她作對了，都是那個死丫頭禍害，一個兩個都造反了。

她以前只要什麼不順心了就會打罵蘇芥沫，餓飯是經常的，包括蘇芥生，有時候給吃也基本上不給多少吃飽的，總得來說，對二房的都是吝嗇小氣的很，覺得這一家子都是些糟心的，多吃都是浪費糧食。

不過這些，都是瞞著蘇愛國的，畢竟蘇愛國是個孝順老實的兒子，最主要的還是一等的勞動力，對他自然是得好，才能讓他更踏實的幹活。

她以前做的也沒多隱蔽，主要是因為趙芳他們不敢多說，而蘇愛國很相信自家娘持家能力，就算會罵一下蘇芥沫他們，也不會說虧待了去，畢竟小孩嘛難免犯錯會被罵是正常的，蘇愛國就沒在意。

她聽出了蘇老爹的意思，頓時哭嚎拍著大腿：「你們每天在外忙碌，知道俺當家的苦嗎？這家裡什麼都緊要，口糧更是吃的緊巴巴的，畢竟主要是照顧你們幾個勞力，俺想著就虧了俺們自個些讓大傢伙都少吃點，緊著你們，自然不能讓肚子都滿滿的，有時候芥生還有芥沫著實不聽話的很，這趙芳也不管，就只能僅靠著俺這當阿婆的，俺有時候氣著了就會懲罰下，就那麼一兩次沒想到這一個兩個的都放在心裡去咯。」

「我這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實在冤枉的很哦，這心可是疼得很。」她垂著胸口，一番話很是真切。

是啊，一個家難免有磕磕絆絆的矛盾，更何況一大家子，當家做主自然麻煩，難免有不妥當的地方。

「才不是呢，明明大姐沒有做錯啥，阿婆卻老是罵她打她，也打我，還有二弟，阿婆他們說她是小傻子，吃好東西浪費，我們是丫頭，更浪費，家裡的好東西根本輪不到我們幾姊妹吃。」蘇芥夢大聲說。

她是個野的，會反抗，所以吃虧吃得少些，但也只顧得上自個。

蘇愛國嘴唇顫了下，看向蘇老爹。

蘇老爹吸了口旱煙，沉聲說：「愛國，你娘有時候做的事不妥當了些，一把年紀的人了，之前那麼苦的撫養你們幾兄弟長大你是看在眼裡的，那麼多孫輩，難免一碗水會有些灑，但心是好的，你多體諒些，至於你娘，我會告訴她怎麼做的。」

蘇愛國堵在嗓子眼的話，一時說不出來了。

是啊，在前些年，更苦些，雖然蘇老娘對他比其他兄弟姊妹差了些，但也是她一把屎一把尿辛苦撫養長大的，作為兒子，還是個孝順老實的，就算有這麼多不公，他也沒辦法說蘇老娘一句不是。

更何況，蘇老爹都這麼說了。

「嗯，我聽爹的。」他點點頭，轉眼就對上蘇芥沫那清亮的眼，頓時有些愧疚的不敢直視。

「爹，我希望以後芥沫他們，壯壯他們吃啥，芥沫他們就吃啥，我的孩子，都還小，在長身體，我覺得，我去年還有今年賺的錢還有糧票，是夠的吧。」他補充句。

蘇老爹還沒說話呢，蘇壯壯就喊：「不行，家裡的好東西都是我的，都是，小傻子和小災星們才不能吃。」

蘇老娘們自然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不敢出聲，杜桂花任由他喊，反正小孩嘛不懂事，而且她男人在這家的地位可高，不怕蘇愛國。

只是懶懶說了句：「乖乖兒，不許亂說話。」

蘇愛國臉色不好看，冷聲說：「不管是小孩還是大人，以後我都不想聽到有人在說小傻子什麼的，否則不管是誰，我都不會輕易算了的。」

他看向杜桂花：「壯壯還小，這次就算了，大嫂好好管管，不然我就得去問問大哥，如何管教孩子了。」

杜桂花被他凶的唬住，小聲嘀咕句：「自己生了又蠢又傻的，還不能讓人說呢，半點比不上我家壯壯，算啥。」

但也不敢嗆回去，她不怕蘇愛國，但知道自家男人和蘇愛國感情還不錯，她怕自家男人啊。

回到耳房。

蘇芥沫看著那破爛糊紙的窗口，心裡有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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