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有可能的復活
夕陽的緋紅,林間的清風,吵鬧的蟬鳴總是會給人一種生活還過得下去的錯覺。
梁輝澤在鄉間的道路邊點上了一根黃金葉,下面需要爬山,他的車子上不去。還記得第一次跟李行洲來,是他們參加工作的第一年。
兩人也是這樣把車子停子在了路邊,然後徒步走上了建在山上的台階。
李行洲問他:「為什麼這麼遠的地方你還跟著我來啊?」
「我不太放心啊,你一個人太不穩定了。我怕你有去無回。」梁輝澤想逗他。李行洲懟道:「信不信我把你從山上推下去?」
想到此處,梁輝澤不禁一笑。
天色漸漸晚了下來,前面的路有些看不清,梁輝澤摸著手機想打開手電筒。
「我的天啊......是小梁嗎?」前面一個拿著手電筒的下山的老人問。
梁輝澤看著這位老人,「是姨夫嗎?」
「啊,你怎麼來了————快上來小梁————我正說下去買點東西,沒想到碰上你了——————」李行洲的姨夫見到梁輝澤很是高興,直招呼他上來。
梁輝澤跟著姨夫上了山,「我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你們,給你們送些錢。小洲說了,讓我給你們送些生活費。」
姨夫聽后,久久不語。
「姨夫,你們以後有什麼事就聯繫我,我給辦。」梁輝澤進屋,把燈給拉開給姨夫了一沓錢。
「小梁,你跟我說實話,小洲是不是出事了?我有看新聞的,他是不是殺人了?」姨夫抓著梁輝澤問,梁輝澤怕老人上火再出了什麼好歹,撫著他坐下。「現在還沒有判呢,咱們要相信小洲啊......」
「那他到底有沒有殺人??」
梁輝澤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
「如果他是被冤枉的,你要幫幫他啊......」老人懇求。
「好。他是最好的朋友,我不會坐視不管。」昏暗的光線把他的臉籠罩得有些陰暗。
也許就只是光線的原因。
「姨夫,我姨媽呢?我今天是來看她的。」梁輝澤問。
姨夫整個人僵了一下。
「小洲說的啊?他親口讓你來看你姨媽的嗎?」他問。
梁輝澤點頭,「對啊,姨夫,我跟您說實話吧。明天小洲開庭,不方便來。所以他交代我要來看看姨媽。」
「嗯......你姨媽現在住在山上,現在山路不好走了,我明天帶你上去看她。」姨夫說。
「好。」梁輝澤看看外面一片漆黑,出於安全考慮,他也沒多問,直接答應了下來。
早上八點。
李行洲看著天上的飛鳥飛過。
「李老師,走吧。」帶他出庭的也是他的學生。
「好。」李行洲抬腳上了台階,他約摸著梁輝澤這會兒應該不會來。
在門口圍觀他的人很多,李行洲的目光搜索著。
突然他看到人群中找到了他想要看到的身影。
一個頭髮長長,下巴上蓄著鬍鬚,戴著棒球帽的人。
李行洲微微一笑。
安心了。
早上樑輝澤起床,姨夫正在燒飯,「小梁啊,咱們先吃點兒東西再上山去看你姨媽。」
「好。」梁輝澤在外面刷牙,「姨夫,昨天我就想問但是太晚了,就沒問。我姨媽為什麼現在住在山上了?怎麼不跟您住在一起啊?」
「嗯?」姨夫起身疑惑地看著他,「合著你不知道姨媽現在的墓現在在山上啊?小洲沒和你說嗎?」
「啪————」
梁輝澤手裡的刷牙缸掉到了地上。「您說......姨媽已經走了?」
「都走三年了,小洲當時回來奔喪沒告訴太多人,怎麼,他連你都沒告訴?不是讓你來跟你姨媽燒紙的啊?」
「姨夫,我市裡有一件特別特別著急的事,我先走了,回來再來看您。」梁輝澤拿上外套就往外跑。
「啊,不吃飯嗎?」
「不吃了——————」喊出這句時梁輝澤已經下了台階。
看著他的身影漸遠,姨夫喃喃地說:「你就算留下來吃飯我也沒做你的。小洲,你一定要沒事啊......」
這邊庭審結束之後,已經是下午快兩點了。
李行洲出了庭審的現場,一大群記者上去問問題。
「您真的是逼死人的惡兇手嗎,如果真跟證據說明的一樣您只是在和徐傲月談戀愛,您為什麼要逃這麼久?」
「請您說明——————」
李行洲只說了一句話。
「別再報道徐傲月的名字了。給她最後的安寧吧,我知道你們真的很辛苦。謝謝你們。」
他看了看人群,那個戴著棒球帽的男生站在路旁。
李行洲有意無意地經過他的身邊,他的手指好像是在顫抖。
他被帶回去了,人群滿滿消散了。
一輛車飛馳進來,帶著尖銳的剎車聲進了停車場。
梁輝澤下車之後,發現已經結束了。
「他媽的——————」他咬牙切齒地罵了出來。
「梁局——————」
張旖旎和其他人看到了他。她上前敬禮,「您怎麼來晚了。」
「哦,小洲交代讓我去看看他的家人。」想起來他就怒火中燒,但他不能發作。
張旖旎揮揮手裡的檔案袋,「我做到了,我查出來老師其實是在和徐傲月談戀愛,而且徐傲月自殺的時候老師正在和霸凌她的孩子交談。所以沒有判。」
其他人也說:「張隊真的威武呢。」
梁輝澤硬是擠出了疑似微笑。「小張,你做的特別好——————」
「你們這群瘋子——————」
這時徐媽媽沖了過來,伸手就要掐張旖旎,被一旁的同事攔下。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騙去我的信任來這麼侮辱我的女兒——————」徐媽媽對著張旖旎哭吼,「為什麼你要偏袒這個人渣?!我女兒怎麼會和這種人在一起————」
張旖旎被弄得不知說什麼好,她偏過頭撥弄了一下短髮。
梁輝澤在後面冷眼看著張旖旎被辱罵了一會兒,才上前溫和地拉住她。「徐媽媽對嗎?我是她的領導,有什麼事跟我說就行了。」
「她說我女兒在和那個人渣談戀愛?!你為什麼要這麼說,為什麼要這麼侮辱她————她還屍骨未寒啊————」徐媽媽快要昏厥了。
梁輝澤說:「她只是在陳述事實啊。就算您不想相信那也是事實。而且您真的了解自己的女兒嗎?她在學校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您去了解了嗎?我對徐傲月的事非常非常的心痛,但是造成今天這種局面,您作為家長,有好好保護她嗎?」
這番話讓徐媽媽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小藻去送徐媽媽回家。」
梁輝澤安排道。
小藻扶著徐媽媽走了以後,梁輝澤轉身問張旖旎,「你還查到了什麼?」
張旖旎把檔案袋給梁輝澤,「暫時就這麼多。」
「好。小張你做的真的很好。」
海噠窩在不遠處的車子里,看著梁輝澤冷哼了一聲。楚虞問:「你要不要把假髮和鬍子摘掉?」
「啊?好。」海噠把假髮和鬍子撕掉,拿出了一張他剛才記錄過的紙。「楚虞,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摩爾斯密碼。」楚虞看了一眼就知道。
海噠讚許地看了她一眼,「對,你真的很厲害。剛才老師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他的手指敲出來的動作和頻率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是這樣的。」
「你可以破譯嗎?」楚虞問。
「我有你就行。」
楚虞眨了一下眼,「不要說這樣子的話。」其實是......有點開心。
海噠不依不饒,「是真的。」
「好了啦,知道了啦。」楚虞有些害羞,「開車了啦。不要再在這裡待著啦。」
「好的。」海噠發動車子,楚虞坐在他旁邊看著紙上的密碼。
這種密碼的破譯她以前在書上看過,是張阿姨在外面給她買的雜書,她也只是學過一些皮毛。
「這是......」楚虞拿著筆在紙上跟著長短不一的線和點,破譯了三個字母。
海噠開著車猛地停下。
「楚虞你先下車。」
「怎麼啦?」楚虞抬頭問。
「後面......那輛車是不是一直在跟著我們?」海噠面色凝重地戴上了假髮。
楚虞從後視鏡看了一眼,「你說那輛灰色的SUV?那不是......」
「對,那跟梁輝澤的車牌號一樣,而且那輛車也停下來了。」海噠遞給楚虞了一隻背包。
「你先下車好了。」
楚虞輕輕搖頭。「不可以,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在一起的......」
海噠拉開了手剎,「我知道。但是現在我們兩個在車上太顯眼了,你下去先坐地鐵,我會在終點站程庄甩掉他,你坐到終點站就行了。」
「好。」完全地信任他。「你一定要小心。你把梁朵留給你的備用電話打開,我們保持聯繫。不然我會怕。」她給兩人都戴上了藍牙耳機。
「楚虞——————」海噠在她拉開車門時叫住了她。楚虞轉頭,「嗯?」
「我愛你。」他的眼中除了她,沒有別的。
「好......」她飛速親吻了一下海噠的眼睛,戴上帽子轉身下了車。
梁輝澤坐在車裡,看到前面的越野車上下來了一個人,身影倒是很像楚虞,他抬手打了個電話。
前面的車忽然加速。十分可疑。
梁輝澤也油門踩到底跟了上去。
「楚虞,你怎麼樣?」海噠一邊看著路況,一邊跟楚虞通話。
楚虞下了地鐵站,她一邊飛速地走,一邊在手上寫破譯著密碼。「我OK,只是現在我......哎?」她抬頭的瞬間,看到前面的海報廣告欄上映照的地鐵口,突然湧進來三四個人。急匆匆地好像是沖她來的。
「我這裡不是很好——————好像有人來找我了————」把手裡的紙窩了一下揣進懷裡,楚虞加快了腳步直接跑進了地鐵站。
這時地鐵站高峰期,在排隊。
「不......」她扭頭看看後面的人,果然在東張西望。
屏息上前買票,加了個隊,她才不顧誰說什麼,直接進了閘機。下電梯之後,她發現地鐵還沒有到。
「楚虞——————你現在還好嗎——————」
海噠腳踩油門,控制方向盤超了幾輛車,在黃燈的最後一秒沖了過去。
「我現在在廁所。」楚虞急得頭上都是汗。
「下面廣播尋人,如果您發現了身邊穿黑色衛衣牛仔短褲,戴著帽子的女性可疑人員,請既是來找我們的工作人員————您身邊有穿著黑色衛衣牛仔短褲,戴著帽子的女性可疑人員————」
楚虞的心要跳出來了。
「叩叩」有人在敲門。
她瞪大了眼睛。冷汗一顆一顆順著臉頰滑落。
「裡面有人嗎?清潔工打掃衛生——————」
她捂住嘴,拚命保持冷靜,想著對策。
「啪——————」
懷中的紙和鉛筆掉到了地上。
外面的人低頭,看得清清楚楚。
「你好,裡面是有人嗎?」
「喂,楚虞————你還好嗎?」
海噠一個轉彎跑進了一條小路,成功甩掉了身後的車。
那邊沒了聲音,直接掛斷了電話。
海噠開車忐忑。想再打回去,但如果現在的情況正危急,說不定這個電話會害了她。
梁輝澤坐在車裡懊惱地捶了一下方向盤。
「媽的,跟丟了。」他點上了一根煙。看這個車技,他就知道一定是海噠。他一定不會安生下來的,他知道——————
轉彎直接去了看守所,他現在怒不可遏。李行洲竟然能這麼騙他,利用了自己對他的愧疚和往日的情誼,呵呵。
「......如過您身邊發現了這樣的可以人員,請跟我們聯繫——————」
廣播聲還在回蕩。
廁所裡面打掃衛生的終於等到了人出來。
「抱歉啦,我肚子痛。」
楚虞笑笑,她穿著一件藍色條紋襯衣,把手背在身後,藏著她的衛衣。
清潔工沒在意,直接進去打掃衛生了。
楚虞走出隔斷,稍微鬆了一口氣。好在她的衛衣里還穿了一件海噠的襯衣。但是外面還有人在排查......
站在洗手池前,她想對策時,忽然看到身邊的姑娘正在塗口紅補妝。
大眼睛一轉,她已經有了對策。
梁輝澤派來的三四個人正在站內尋找著楚虞。
「不好意思,能讓一下嗎?我有急事啦。」一個畫著煙熏紅唇,酷勁兒十足的女孩說。腰間圍著一件黑色衛衣,頭髮高高束起,特別好看。
「喂,她是不是......」其中一個人小聲地說,「跟描述的長相不一樣吧?」
海噠還是放心不下。他一個轉彎準備去找楚虞。
手機突然響了。
「喂,楚虞?」
「喂海噠,我快要到站了——————剛才有真的緊張死了啦——————」楚虞靠在地鐵上,擦了擦額前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