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苦味的感覺

海噠冷臉看著在輪椅上的人，老田一直在抽搐。

他抽搐了幾下之後倒在了地上。看起來像是不行了。

一旁的老頭跪下看著他，嘴唇動了動沒說出一句話。他伸出那隻還能動的手摸了摸老田的頭，就像撫摸小孩子一樣。回頭看了一眼海噠，他緩緩起身，走回了地下室。

老田大口呼吸困難，海噠在一旁冷冷地說：「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下場，你根本沒能留住一個人在身邊，他們也早就厭倦你了。聽說你不行了，比誰跑得都快。」

「你……不要胡說……」老田想伸手抓住海噠，抓了幾下卻都是空氣。「這麼多年了……他們跟了我……這麼多年……他們能去哪兒……」

海噠看著大門，「天大地大，他們寧願離開這個原本不願意離開的地方，也不願意跟著你這個變態。」

「額…………」老田痛苦呻吟。

楚虞和海噠見機連忙離開了。至於下面的事他們倆已經不想再在裡面摻和了。走出大門以後，看到了前面的廣場上挺了不少車子，包括他們的車子。

「我靠，怎麼給弄這兒了。」楚虞檢查著車子，海噠說：「我現在要從別的車子上換一個輪胎，楚虞你幫我。」

「好。」

車鑰匙就在門上掛著，兩人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加速了換輪胎的速度。「我說，海噠……咱們一會兒怎麼出去啊？這兒信號弱啊……」

「信號弱也總比沒有信號好。」海噠趴在下面換號了輪胎，直接上車，發動了車子，兩人這才看清了這間福利院的外貌就是被大火燒過的樣子。

想到了剛才的一幕他倆都有些唏噓。

邊開車邊導航，好不容易找到了公路。

「我說，咱們不報警行嗎？就任他們這麼逍遙法外？」楚虞在車上找煙。

海噠說：「你以為這幫人離開了這裡能去哪兒？流落到鎮上或者村裡一被盤問照樣跑不了。再說了，那個老田現在都已經涼了吧，應該不會再去做變態了。」楚虞歪嘴一笑，「別介，把話說這麼死。萬一咱們走後，這間房子晚上突然亮了燈，外面的人看到了一個坐著輪椅的身影……」

「你真的是李瀧嗎？我怎麼覺得友友還在這裡鬧啊？」海噠順手給楚虞嘴裡塞了一顆口香糖。「去吧後座的充電寶拿過來，手機快買沒電了。」

楚虞轉身爬到了後座。

「告兒你的啊，咱們的帳還沒算完呢～你竟然敢這麼對珍欣，信不信我丫弄死你？」楚虞十分社會地把充電寶扔到了前座。

海噠頭大，「哥，咱們剛從生死線上掙扎回來，您能不能講講理？我怎麼對珍欣了？我多寵你們啊，連句重話都沒敢說，合著你們都高尚，餓死也就餓死了。死都不要去要錢。」

楚虞抬腳跺了一下海噠的椅子靠背。

「他媽的，誰管誰高不高尚，我就是不能讓你這麼對珍欣！媽的，她得是多傷心，我都在這兒這麼老天了，竟然心臟還是疼的難受，可見你這孫子多幾把狠毒了吧。」楚虞吹了一個泡泡，海噠沒接話。

「孫子，你怎麼不吭聲了？」楚虞把腳搭在後座問。

海噠看了一眼後視鏡。「你現在是個女孩身子，能不能不要這麼翹著腳？」楚虞吃著口香糖。「反正你不都看過了嗎？矜持個屁。」

海噠白了一眼。「不是我不說話就是心虛了，而是這件事沒法說。我們的看法不同，當然聊不到一塊兒去了啊。」

「嚯。」楚虞語氣上調，帶著譏諷。

海噠說：「你看看你，這本來就是你惹出來的問題啊，為什麼珍欣會覺得尷尬，還不是因為你跟梁朵的關係不清不楚的？」一說到這個問題，楚虞把翹著的腳放了下來。「你也不用這樣，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大家都是男人，我對你寬容。」海噠補充道。

「什麼玩意兒？」楚虞小聲嘟囔，「你這語氣跟我出軌一樣，我當時跟你不也是不清不楚的關係嗎？再說了，我現在對你可是不二心，你還斤斤計較這件事兒......」

其實她能這麼說，海噠就知道她心虛，知道自己錯了。海噠笑了笑，「行吧，我就當你現在在跟我表明心意了。不過......我還從沒問過，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啊？就是梁朵那樣的嗎？」

楚虞岔開腿跟大爺一樣坐在後座，她歪頭看著窗外越來越規整的綠化帶。

「我也不清楚，看情況吧。朵兒是......個尖果兒。但也是她先對我示好的......你也知道，男人都不會拒絕主動的女人，哪怕不喜歡她。」她托著腮仔細想著這個問題。

海噠在一旁撇了撇嘴。

「我看你就是喜歡那種騷的，一招一招地勾引你的那種吧？」海噠把車子開進了城市周邊。

「不不不不——————」楚虞是認真在想這個話題。「我喜歡那種，個性美艷的，看起來媚實際純憨的。還有那種————身材S形，高跟鞋那種大蜜......」

車子停子在了一間商場的門口。「是嗎？你到底是不是李瀧的人格啊？你喜歡的怎麼跟李瀧的人格不一樣啊？」

「怎麼說？」楚虞從嘴裡吐出口香糖包好。

海噠下車，開門讓楚虞也跟著下來。

「因為李瀧喜歡你啊，你明明不是你嘴裡的那種類型。」海噠打量了一下楚虞，她的樣子就像小白花一樣可愛清澈。楚虞「切」了一聲，「他也沒得選吧，要是當時有個別的果兒他說不定就不喜歡我了呢。」她邁著八字步跟大爺一樣。

海噠進了一間服裝店，「那你知道我喜歡什麼類型的嗎？」

楚虞邪邪地一笑，轉身拿了一件藏青色連帽衛衣，「你喜歡美人兒唄，無論什麼類型，只要是個尖果兒就成。」

海噠隔著衣服架子按住她拿短褲的手。「此話怎講？」

「你看看鄒亦涵，還有我這張臉，都是尖果兒。鄒亦涵是大蜜，絕對跟我這張臉倆類型。但是架不住你倆都喜歡，說不定其他類型出現了你還會喜歡其他的——————」

「滾——————」海噠順手拿了一旁的帽子扣在楚虞臉上。「你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這麼喜歡你，你凈在這裡惹我生氣，恃寵而驕吧————」

他拿了幾件衣服轉身去換衣服了，楚虞拿著帽子看著他的背影嘿嘿傻笑。

兩人換了新衣服之後，去了一趟加油站。

「喂，我說——————」楚虞問正在加油的海噠。「你這是第一次跟男人嗎？」

「什麼？」海噠轉身看著他，「跟男人什麼？」

「談戀愛。」楚虞笑嘻嘻地說。看著她嬉皮笑臉的樣子，海噠就沒什麼脾氣了。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腦門，「臭小子。我只是喜歡你的外形罷了。」他只是喜歡楚虞。

楚虞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但下一刻她又恢復了正常。「合著你不是喜歡我啊？不是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的啊？」她有意識地忽略心裡的灼熱。

雙手撐著車窗檯，和她平視。「我說大哥。您想什麼呢？我是個純爺們兒。」海噠說完，又補充道：「不搞基不搞基......」

「嚯。我這不第一次知道嘛。」楚虞語氣故意，她笑著攤手，「行了，不扯淡了，你去給我買包兒煙。」她指了指加油站的超市。

海噠皺眉，「能不能戒了？」

「我身上疼，這樣能鎮痛。」楚虞隨口說。海噠拉過她的胳膊，「怎麼會疼？是又受傷了？」

看著他緊張的樣子，楚虞把手臂收回去。「沒沒沒，我騙你的，我沒受傷，就是嘴饞。去吧～～」海噠瞪了她一眼，轉身去買煙。

楚虞坐在車上，看著海噠的背影，眼中滿是觸不可及但情不自禁的感情。

「啪」

打火機的聲音在車廂內顯得格外響亮。不一會兒飄出了橘子的味道。

楚虞吐著煙圈，海噠在她身邊面無表情地開車。

「對了，我一直想跟你說，我全他媽都想起來了。其實李行洲當年給我轉了醫院是救我的。」楚虞夾著煙，把煙灰彈出窗外。

海噠點頭，「我知道。」

「還有那個誰，你們張隊跟你聯繫了嗎？」

「沒有，她接到了通知應該還在調查。」

楚虞叼著煙，撓撓頭，「那啥......」

「楚虞。」海噠拿起一旁的水喝了一口，「不要沒話找話。你到底在緊張什麼？」

被他發現了自己的情緒，楚虞抓了抓頭髮。

「你到底怎麼了？」海噠問。楚虞拿著他喝過的水喝了一口，「沒事兒。」

可能是她的錯覺吧，她不可能會在意真箇人的。

抽了一口煙，她不再看海噠。

「馬武都，你抽煙嗎？」梁輝澤給坐在樹下的馬武都遞了一根紅塔山。「我只能弄到這個了。」

「明先生」馬武都雙眼微閉，沒有搭理他。

現在是他們的放風時間，李行洲坐在他身邊。也不管他理不理自己，直接說道：「馬煙進醫院了，可能你不清楚，他受重傷了，生死未卜。」

馬武都依舊閉著眼。

李行洲推了推眼鏡，「可能你還是不想把他供出來。畢竟他現在在外面，你手裡把柄在他哪兒，你不想波及別人對嗎。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他可以在外面逍遙？」

「少跟我說這種話。」馬武都張開了眼。「你說得什麼我一概不知。」

李行洲抬頭看著天上的雲。他已經很久沒看過天上的白雲了。

「你可以繼續死扛著。但是別想他來救你。」他說完，便不再說話了。

「李老師……」看守過來說：「有人找您。」

「好。」李行洲起身。

馬武都突然開口：「你等等……」

「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李行洲並不想跟他再多說什麼。「決定權在你。」

馬武都又閉上了眼睛。

當李行洲看到看看望他的人時，著實有點意想不到。「徐媽媽，您來了。」

徐媽媽的頭髮全白了，看起來蒼老了不少。

「為什麼你這個兇手還活著？」她顫抖地說。

李行洲看著她即將失態的樣子，對她說：「我也不會給您爭論什麼，但是請您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啪———」

徐媽媽把一張他和徐傲月的合照貼在了玻璃上，「為什麼啊？你到底跟我女兒是不是那種關係？！」她在收拾徐傲月遺物時發現了一些關於李行洲的東西。這些種種和張旖旎提供多大證據串聯在了一起，徐媽媽覺得她應該要李行洲給她說明真相。

李行洲沉默了一下。「我說了您也不願意相信……」

「你倒是說啊！！」徐媽媽含著眼淚，盡量保持冷靜地看著他。李行洲嘆了口氣。

「我只能說我以為這段關係是在保護她，但卻把她推進了懸崖。」

徐媽媽死死盯著他，李行洲坦蕩地看著她。

她的淚水終於滑落。

「為什麼她從來不說？！為什麼……」她哭著問李行洲，「我辛辛苦苦地把她養大，不是想讓她送命的……你們為什麼不說，不公開？那現在你為什麼還要在這裡！？」

李行洲說：「我在這裡自然有我的理由。您請照顧好您的身體，切記不要傷害自己。您的女兒我自然會給她討一個應有的結局。她的確不該如此。」

「是你勾引了她……」徐媽媽指著李行洲說。

「……我知道您很難過。找到我們合影的時候很崩潰吧？但這就是事實。」李行洲的語氣依舊很淡定，彷彿這一切都跟他無關一樣。

徐媽媽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我等著，等一個真相……」她的心已經相信了真相，但潛意識裡還沒用。

李行洲沖她笑笑。「好。我盡量。」他的忍下情緒，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失態。徐媽媽可能會直接過去。

在看守所外面，梁輝澤看著徐媽媽出來，默默在車裡抽著煙。

「喂。」他接起手機。

「梁先生，醫院裡那個女隊長好像醒了……」

「好，我知道了。」梁輝澤掛掉電話掐滅煙，發動車子去了醫院。

醫院裡，馬煙正躺在病床上，他豎起耳朵聽到了外面有些吵鬧。

「張隊醒了……真的醒了……」

「哇靠，這也太牛逼了吧，張隊我甘拜下風……」

「走看看去……」

馬煙躺在床上，他知道這好像是一個機會。

他緩緩張開眼，扭動著脖子看到了玻璃櫥窗。

當他看到外面的那一刻，他不禁感覺到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梁輝澤正站在外面，透過玻璃在看他，兩人剛好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