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盛景意很快啟動生病模式,除了知道內/情的幾個人外不少人都想來探病,不過立夏對外說她接下來一段時間不能見風,自然也是不能見人的。
有立夏把人都擋在外頭,盛景意清清靜靜地在房裡寫策劃書,免得自己回來遲了耽誤暢清園那邊的計劃。
徐昭明不知道盛景意的情況,以為他真病了,聽到消息后就擔心了好一會,跳起來找大夫問什麼情況是不能見風的。
大夫經驗豐富,一聽便曉得是怎麼回事,給徐昭明解釋了一番,說可能是風疹之類的,見風會更嚴重,得閉門養著。
見徐昭明一臉緊張,大夫還開了些外敷的玉容膏,說是如果忍不住抓傷撓破了,塗著可以避免留疤。
徐昭明聽大夫說過幾天自然會好,一顆心總算放下了,又趕緊跑了千金樓一趟給盛景意送玉容膏去。
他還現學現賣地叮囑了立夏一番,讓立夏轉告盛景意說千萬不要抓撓,要是撓破了口子要趕早用上這玉容膏。
立夏聽了直點頭,送走徐昭明后就跑進去把葯拿給盛景意。
盛景意心裡難得生出一絲罪惡感。
她認真把那玉容膏放入抽屜中收好,準備等正式認親后就與徐昭明坦白身份之事。
她對徐昭明的人品還是很信任的,他心思純粹,平日里只關心琴曲,即便知道她是謝家流落在外的女兒也不會到處嚷嚷。
三日之期轉眼即至。
這日天還沒亮,盛景意便從後門登船順流而下,到下游與候在那兒的謝謹行會合。
金陵與臨京相距數百里,途中水網密布,謝謹行包了艘客船走水路回臨京。
盛景意登船之後,才發現船上還有別人,是個讀書人打扮的年輕人,不過他腰上還掛著把劍,他臉龐英俊,目光有神,看起來竟帶著幾分俠氣。
謝謹行笑著給盛景意介紹道:「恰好這位程公子也要回京,我邀他一起同行。」他又簡單地提了兩句,說這人叫程懷直,目前在太學念書,此番是來金陵城訪友,如今該回去念書了。
程懷直見謝謹行毫不避諱地把自己引薦盛景意,便也坦坦蕩蕩地與盛景意打了招呼。
得知盛景意是謝謹行的妹妹,他態度越發隨和,直說「謝兄的妹妹就是我妹妹」。
三人分席落座,謝謹行兩人就開始文化人之間的商業互吹,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
盛景意也不覺得膩味,捧著茶盞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
程懷直來金陵城見的朋友是庚通判,盛景意遠遠見過一回,聽旁人提起他是個「歸正人」,更多的卻是不太了解。
等聽他們聊起那位庚通判寫的詞,才覺得此人才華橫溢、抱負遠大,怪不得能讓程懷直這個小年輕巴巴地找過來!
不過聽謝謹行與程懷直的對話,程懷直此行除了訪友之外,也有避禍的原因在。
今年朝廷又與靺鞨人議和,朝中上下一片欣然,都認為又可以休養生息好幾年,不必再受戰亂之苦。
程懷直雖只是太學生,卻對這種說法很不服氣,寫了篇洋洋洒洒的文章遞了上去,慷慨激昂地狂噴了主和派一通,並表示你們這些人全是孬種,要是我我就捋起袖子上了!
在一片和諧的歌頌聲中,程懷直這番慷慨陳詞顯得分外惹眼,他還沒念完書已經被不少人打上「刺頭」標誌,連他老師都勸他外出一段時間,等事情消停了再回來。
程懷直雖不後悔上書,卻也沒忤逆老師的意思,乖乖出來訪友去了。
只是接受現實是一回事,心裡舒不舒坦又是另一回事,難得在歸京路上遇到個談得來的熟人,他免不了又談起自己的滿腔壯志。
說著說著,程懷直免不了又提起了韓端,說庚通判也誇這位韓府君壯懷遠大,將來一定會力主北伐。
不知是不是盛景意的錯覺,她發現謝謹行在聽到程懷直誇韓端時眼底掠過一絲不以為然。
她這位便宜哥哥和韓端不對付嗎?
徐昭明不是說他們曾經經常一起被人提起,還有個明顯在捆綁營銷的稱呼,說他們是什麼「臨京雙英」?
盛景意不懂也不問,安靜如雞地降低自己存在感,免得謝謹行發現讓她旁聽不太好,打發她去房裡待著。
那多悶啊!
多了解一下局勢,對她以後的規劃來說也有好處。
即便謝謹行不是她的便宜哥哥,她本來也打算要通過徐昭明結交(利用)謝謹行的!
謝謹行似乎把盛景意這個妹妹忘了,到下人送來熱茶和新做的蜜煎櫻桃,他才把盛著蜜煎櫻桃的菊瓣碟往盛景意麵前挪了挪,含笑說道:「嘗嘗看。」
近來江南櫻桃初上,價錢不低,盛景意只嘗了兩回鮮,都是洗洗就吃,沒這麼多講究。
眼前的蜜煎櫻桃明顯是精心做出來的,通體呈現瑩潤的琥珀色,光看色澤就十分誘人。
盛景意戳了一小塊送入口中,只覺櫻桃沒了初初成熟的微酸,完全被甜味滲透,吃著偏又不膩人,口感仍保留著櫻桃原有的清爽,一口咬下去滿嘴甜滋滋的,彷彿能沁進人心裡去!
盛景意兩眼一亮,朝謝謹行道謝:「謝謝哥哥。」
謝謹行對上盛景意那彎成月牙的笑眸,眉頭動了動,也笑道:「自家兄妹,不用這麼客氣。」他又招呼程懷直也嘗嘗這新做的零嘴,他們雖都不是暈船的人,可船開后一直晃晃悠悠,吃點蜜餞果子下肚會舒坦些。
程懷直沒假客氣,也嘗了幾個蜜煎櫻桃。
相比舊都那邊,江南物產豐饒,不管水產還是山貨都要豐富許多,便是這櫻桃的吃法更是要精細許多。
程懷直本就是江南人士,他心裡也覺得江南好,可是想到此次來金陵聽好友提及北地百姓過的是什麼日子,程懷直便覺得嘴裡的蜜煎櫻桃都不甜了。
他嘆了口氣,放下用來戳蜜煎櫻桃的竹籤子,又免不了與謝謹行感慨了一番。
謝謹行是合格的聽眾,不時會恰到好處地回上一句,不讓程懷直感覺自己在唱獨角戲。
盛景意聽了一天的天下大勢以及主戰主和之爭,一直到入夜都沒覺得乏味。
到吃過晚膳后,程懷直才不得不回房看書去,馬上要回到臨京了,他得抓緊時間把功課補補,以免回去后被太學老師炮轟。
盛景意也回了房,她正要找本書出來趁機補補課,卻聽有人在外面敲門。
立夏一臉緊張地跑到門后警惕地問:「誰?」
出門在外,她要好好保護她們家姑娘,隨時隨地都要保持警醒!
「是我。」謝謹行溫言笑應。
立夏聽出了謝謹行的聲音,放下心來把門打開,卻見外頭不止謝謹行一個,還跟著一群捧著衣服首飾的僕從。
那衣裳光用看的就知曉是名貴料子做的,在燈光映照下莫名給人一種熠熠生輝的感覺,可惜顏色比較單調,大多是亮眼的石榴紅,依稀還能瞧見金線綉成的花紋,不知道的人看了會以為那是嫁衣。
首飾也是如此,擺在最前面的便是一套紅寶石頭面,做工精巧,用料昂貴,怎麼看都不是凡品,只是一水的紅配金著實太過顯眼,一般人怕是壓不住這樣的玩意。
謝謹行命人把東西送到盛景意麵前,見盛景意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解釋道:「認親這麼重要的事,還是打扮得喜慶些好。」
喜慶些……
喜慶……
盛景意的表情更一言難盡了。
她這便宜哥哥年紀輕輕的,審美怎麼就老年化了?
接下來他是不是還要說你現在太瘦了,平時要多吃些,圓潤的身材看起來更有福氣?!
已經入夜了,即便是親兄妹也不好久處一室,謝謹行送完東西就離開了。
……
與此同時,謝家。
謝家兩老自從收到孫子寫明歸期的那封信,夜裡就沒睡踏實過。
原本人老了,夜裡睡得早,這個點兩老早該睡了,可今晚謝老夫人卻精神抖擻,一點睡意都沒有。
謝老夫人叫來一溜丫鬟,把一套套衣裳全給展示出來,拉著謝老爺子問:「老頭子,你快給我挑挑,明兒我穿哪套好?」她從一個丫鬟手裡取過一身暗紅色的衣裳,詢問丈夫的意見,「你看這套怎麼樣?看起來會不會太正式了?會不會嚇到咱孫女?」
謝老爺子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忍不住在心裡犯嘀咕。
衣服,不都長一個樣?
也就花紋和顏色不太一樣,穿哪件有什麼不同?
謝老爺子心裡有疑惑,謝老爺子不說。多年的夫妻相處經驗告訴他,不該說的話不要往外蹦!
謝老爺子鎮定地說道:「挺好的,我們孫女肯定不是膽小的孩子,你沒看謹行在信里寫的嗎?她又聰明又勇敢,你就算把你的誥命服穿上,她也不會怕的。」
「你懂什麼?」謝老夫人白了他一眼,說道,「頭一次見面很重要,我們得讓孫女一見到我們就想和我們親近。」
謝老夫人挑了大半個時辰,終於把明天穿的衣裳挑好了,順便給謝老爺子挑了套配套的。
真正的搭配高手,哪怕是自己旁邊的擺件也得足夠相襯才行!
謝老爺子以為總算可以睡覺了,卻見妻子又叫人取出自己的首飾,開始詢問他哪套配剛才的衣裳。
出現在謝老爺子面前的,是一套套材質不同、形態相近的首飾。
上頭的寶石有紅寶石綠寶石紫寶石等等,瑪瑙有紅瑪瑙黃瑪瑙藍瑪瑙等等,仔細分辨的話還有各種名貴珠寶點綴其上,是他認不出來的玩意!
謝老爺子:「…………」
您呼叫的丈夫已下線,有事請稍後再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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