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暫歇
「你」,年輕人立即惱了,就要轉身與蘇栩理論,恰在這時,監考官開始提醒考生們回座位上。
花鑲低聲警告蘇栩好好考,便轉身跑了回去。
下午主要考四書五經的釋義,對於大部分扎紮實實學了好幾年四書五經的考生們來說,這方面的考試也不難。
考試的時間過得很快,花鑲揉著酸疼的手腕放下筆沒多大會兒,交卷的鐘聲就被敲響了。
卷子被收上去后,在考官的提醒下,考生們排著隊伍,安安靜靜地走出縣衙大門。
花鑲和蘇栩走在一起,到了門外,才發現周銘、朱駟、陸廷秀三人都在外面等著他們。
他們家的人都來接,可能是他們讓人先走了。
周銘和花鑲、蘇栩兩人一樣,都是今年頭次下場,朱駟、陸廷秀兩人前兩年都考過一次,但是他們全都止步於府試。
沒有通過府試就不是童生,再考的話就需要重新考,若是童生的話,就可以不考縣試、府試,而和當年的考生一起去考院試。
其中周銘和朱駟都是堯山縣周邊鎮上的人,陸廷秀則是距離縣城五十里遠的柳林村人,因為家中人口多,這才有能力供他讀書。
陸廷秀是兩年前開始跟著花老爺子讀書的,之前他都在柳林村上面鎮上的私塾念書,但是兩年前考試的失利,讓他的家人決心送他到更好的地方繼續讀。
於是便找到了花家,陸廷秀畢竟已學了七八年,有基礎在,兩年前花老爺子收學生的測試,他通過了。
自那時起,陸廷秀在花家讀書,陸家就在東城最便宜的竹花街賃了間房,由他娘在這兒陪他讀書。
可以說,這次下場的五個學生中,陸廷秀是壓力最大的一個,考試前一天,他還在花家請教了老師許多問題。
幾人匯合后,陸廷秀、朱駟都說要送花鑲回家,其實也是下午的釋義,他們各自心裡有不確定的,想去問問老師。
這四書五經的釋義,現在的大夏朝通用的是太祖時期的大儒高秉之為四書五經做的注,考生們答題時,也可以有自己的發揮,但是切忌不能與高注相矛盾。
而學堂的先生們經常提醒考生的就是,若是沒有太新穎的觀點,最好不要用自己的,直接把高注用自己的話寫下來便好。
雖然這樣不會太優秀,但也沒有不合格的風險。
這兩年,在高注之外,又多了本朝的蘭滄江先生的注本,於是考生們便又多了五十多萬字需要背誦的內容。
在面對考題時,回答的內容也就更豐富了些。
陸廷秀和朱駟便想把自己的回答,請老師聽聽如何。
一路上,前面的三人在說考題,花鑲和蘇栩則在說回去吃什麼。
花家這邊,花老夫人吃過飯就開始催促於氏準備飯菜,雞湯、乳鴿湯更是不用提,足足燉了兩鍋在灶上,而其他的菜做得也都是十分清淡的。
花鑲這一行人到了家,便跟小祖宗似的被家裡人帶到餐廳中。
饒是更掛心自己答案寫得如何的陸廷秀、朱駟二人,也被餐桌上那滿滿的十幾盤菜肴、點心給勾得吞了吞口水。
花臨笑著招呼學生們坐下,「趁著熱乎,先吃,等吃完了再說其他的。」
正要說自己答案的陸廷秀壓下到了嘴邊的話,跟老師師母見過禮,坐下來拿起了筷子。
注意到老師的小孫子花鑲和那蘇栩已經說說笑笑地吃了起來,看樣子完全不擔心考得如何,陸廷秀心裡不由就冒出些羨慕來。
其實他一直很羨慕這兩人,花鑲不必說,有老師這個舉人爺爺在,他能接觸到的肯定比他們更多更廣,便是蘇栩,那也是縣裡數一數二的大地主蘇家長孫。
蘇家的讀書人不多,可是有財力和人脈在,一些漳州、麗州等文風興盛等地比較受歡迎的時文書,蘇栩看過的絕對要比他們多很多。
但這兩人,卻還是玩性大,完全不把學習放在心上。
也可能是本來就擁有的,便不會太珍惜吧。
陸廷秀默默想著,夾了一筷子臘肉炒新筍到嘴裡,頓時把這些羨慕的小情緒給拋到了腦後。
吃過晚飯,花臨便帶著五個學生去了前面他們日常上課的學堂里,沒讓他們默寫答案那麼鄭重,只是讓大家把自己的答案說了說。
花臨邊聽邊點頭,偶爾也皺皺眉,最後對上五個學生亮晶晶的目光,開口便都是鼓勵:「你們的學問都很紮實,這縣試頭一場必定能過的。周銘、蘇栩、花鑲,你們三個我倒不擔心。」
說著,花臨看向陸廷秀朱駟兩個,只見僅僅是這樣,這兩個學生就已經緊張的白了臉。
花臨道:「你二人太緊繃了,適當放鬆一些,憑你們的學問,今年必定能進學的。」
聽到老師如此肯定的話語,陸廷秀狠狠鬆了一口氣,朱駟臉上也露出期待的笑容。
花臨便又鼓勵他們幾句,而後讓他們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縣試第一場的考試結果就會出來,通過的才能繼續參加後天的考試。
不過第一場一向很寬鬆,大部分人都能通過,花臨覺得自己教出來的這五個學生不僅能過,這排名還低不了。
眾人離開花家時,各家的父親都過來接人了,就連蘇栩這個家中小廝隨從不缺的,他爹也親自來了。
蘇老爺還捎了些海帶、乾貝等海貨,與花臨客氣一番,才帶著兒子走了。
蘇栩本想留下來和花鑲抵足而眠,但是被花鑲毫不客氣地給踹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花老爺子回到屋裡,才把孫女兒叫到跟前,把她考試時怎麼寫的、有沒有遇到什麼事給問了個遍。
雖然花臨對學生們一視同仁,但當走出學堂時,鑲兒還是自家孫女兒,他不免就像別個家長一樣,事無巨細都要關心。
花鑲又把最後下午那一場最後一個釋義給爺爺默寫出來,這才得以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