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另闢蹊徑
林衍雋依言認真地觀察著那男子的動作。
他似乎在與姑娘調笑,但手上動作卻是假的,並非當真輕薄姑娘,而目光更是留在了另一位同行者身上。
當姑娘喂他酒,他看似飲下,但以林衍雋的目力卻可以很清楚地看破他的假動作,他分明是含在嘴裡,扭頭喂進了他那寬大的袖子。
妖僧見林衍雋看得仔細,這才點了點頭。
他自始自終都放心時初,因為這丫頭鬼精鬼精,還能屈能伸,不會是吃虧的主兒。
但林衍雋最吃虧的就是這一身正氣,所以必須得改改。
林衍雋偷師了一會兒,便與那姑娘「比劃」了起來。
看樣子是用心學了。
妖僧飲著美酒,眼睛眯起了一條縫,取過美酒自飲自酌。
這兒啊,原來是個尼姑庵。
如今啊,卻已然是銷金窟。
可笑至極啊,可笑至極。
妖僧搖了搖頭,便看見一個尼姑打扮的女子一閃而過。
「哎?」妖僧低呼了一下:「二侄子,我先離開一下。」
林衍雋正想挽留,妖僧已然沒了人影。
「他去哪兒了?」倚在林衍雋懷裡的姑娘頓時有些吃驚。
「不知道,可能酒喝多了。」林衍雋嘆了口氣。
姑娘用盡了渾身解數,總算在林衍雋脖子上留下了一塊紅印子,解了林衍雋的外衣,旁的便是怎麼也不成了。
「姑娘……」林衍雋無奈的嘆了口氣。
若要他一下子改變,這斷斷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劍走偏鋒了。
當然,這也是他方才從一個恩客那兒偷師來的。
「你是不知道。我家裡有個河東獅。每每……哎,就是沒那本事。」林衍雋說得那叫苦澀,姑娘是不信也得信了。
能夠不伺候那事兒,姑娘倒也算鬆了口氣,不過還是出聲詢問:「沒那本事,你來這兒作甚?」
「這不是想看看,還有沒有的救。但今個兒怕是沒戲了。姑娘就當陪陪在下逗逗悶子吧。錢一樣兒不會少。」林衍雋眼含委屈地看向姑娘。
林衍雋的形象更是讓殺傷力成倍增加。
「好了,我也斷斷不會往外說的。也不會笑你的。」姑娘伸手撫上林衍雋的臉頰:「這事兒,也是老天爺惹得。」
「嗯。」林衍雋故作萎靡地轉過頭,但是已經回來的妖僧看到了他得逞的笑容。
算了算了,這一趟也算沒白來。
至少學會了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林衍雋這邊硬是將風花雪月變成了心靈雞湯,而時初那兒卻是熱火朝天。
前有小廝裝模作樣引眼球,後有晴娘超常發揮,時初才嚎了一個時辰,嗓子就已經快啞了。
侯必安在雅間里看著賣力的時初,竟是哭笑不得。
紅鳶已經看不下去,叫來了方易聞換班。
若不是之前就知曉時初啥都做得出,方易聞恐怕也撐不過去。
又隔了一個時辰,趙公子姍姍來遲,一時間倒是沒認出時初,刷著摺扇詢問:「這樓上又是那個新來的姑娘?小爺今晚便要她了。」
「爺,樓上那是晴姑娘。今個兒已經被人包下了。如今這不眼巴巴等著那爺兒來嘛。」時初垂眸客客氣氣說著。
「晴姑娘?誰啊?」趙公子皺著眉頭:「我怎麼不記得這麼一號人?」
「啊,趙公子。那是晴娘。」一旁一個來事兒的一把將時初撥開,親自接待趙公子,順勢又瞪了一時不察而摔倒的時初一眼:「你真的是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邊兒去。」
時初瞪了他一眼,仔細想想,反正今個兒這生意已經比昨日火了那麼多,也不求後面幾何,侯必安若是長了眼睛也能明白。
她便起了身,徑直離開,快步回了天字一號房。
來事兒的自然是個眼高手低的主兒,有錢的拚命哄著,沒錢的眼神都不給一個。
「方才那個長得好像不咋的。可這一言一行啊,偏生讓人覺著舒服。瞧瞧那小子,鼻子都要上天了。」有幾個結伴的恩客來得早,是由時初迎進來的,對比之下,自然是喜歡時初那利落又一視同仁的態度。
侯必安聽到之後,不由搖了搖頭。
話糙理不糙,時初的確更能引客進來,又能留住客人。
「侯兄,方才門口的那個呢?」
聽到聲音,侯必安急忙轉過了頭:「楚公子。」
楚子殷點了點頭:「方才門口那個叫喊的呢?怎麼不見著了?」
「您找她可是有什麼吩咐?」侯必安咽了下口水。
楚子殷比之趙公子那是雲泥之別,此人不僅家境殷實,而且更是文人墨客,一首詩千金難求。
來此地一是與他有些交情,算是捧場,二來也算是相中了春芳閣中姑娘懂事兒,自是貴客。
「方才我那友人咳嗽了幾聲,門口那人便特意送來了一壺甘草羅漢茶。」楚子殷輕笑了一下:「且不說這態度,就是這茶,也意外地好喝。自然也該賞。」
侯必安眨了眨眼睛,怔忪了一會兒:「你是說,她給你們送了茶?」
方才他只顧盯著生意,倒是沒注意到時初跑前跑后究竟在忙些什麼,反正沒捅婁子也就由著她去。
「是啊。給我們送了茶。給我另外一朋友還送了一碟切好的瓜果。著實有心了。」楚子殷又張望了一下,始終沒有瞧見,隱隱有些失望:「先不說這個,如今門口那人怎還在趕客?」
「嗯?」侯必安急忙看了過去,瞬間皺起了眉頭。
平日里門口有晴娘守著,如今成了活招牌,自然不能走。
時初一開始又做得太好,故而他倒也沒擔心,這下問題就開始暴露了。
「李婆子?李婆子!」侯必安喚了一聲,李婆子匆匆現身。
「楚公子想要見一下那丫頭。你帶楚公子先過去。記得跟那丫頭說一聲,有賞錢。我等等就來。」侯必安叮囑了李婆子一聲,快步離開。
楚子殷對著李婆子微微頷首。
「公子這邊請。」李婆子側過身,引著楚子殷往後院走。
時初已經回屋有一會兒,自然早已將臉上卸乾淨,換了清爽衣服,開始專心練琴。
李婆子引著楚子殷來到了時初屋外,叩響了門扉:「姑娘。有貴客到。」
「啊?」
屋內低呼了一聲,琴聲驟停,但遲遲沒有開門。
楚子殷也不惱,朗聲道:「楚某不才,想向姑娘討教方才那壺茶的方子。」
「啊,你是指那壺甘草羅漢茶?」時初頓時回過味來,快步開了門,對著楚子殷福了福身子:「啟稟公子。那茶啊,是用二錢甘草,一錢羅漢果,配上三錢雨前龍井。」
月光落在時初身上,散發出柔柔的光芒,晚風帶著淡淡的香氣,沁人心脾。
楚子殷微微蹙眉:「你……當真是方才那姑娘?」
時初眨了眨眼睛,驚呼了一聲,急忙左手擋臉,右手連擺:「不,不!不是!我不是!」
楚子殷笑出了聲,連李婆子都已然綳不住。
「姑娘放心。楚某當真是來謝過姑娘的。」楚子殷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子里取出一錠黃金:「如今,是,還是不是?」
時初眼睛一亮,立馬承認:「是!」
「這個可以給你。但,我還想要一個方子。」楚子殷將黃金握在手裡,盯著時初的眼睛:「我有一友人,這幾日胃口全無,可有什麼方子?」
「胃口全無?可是身體不適?身體不適,還是去看看大夫。」身為醫者,時初還是覺得有病就看才是上上之策。
「大夫瞧過了。說是心病。」楚子殷其實也不抱太大期望,只是因為那壺茶讓友人覺得暖心,一看也是懂茶之人,才來試試運氣。
但實際上,時初懂得不是茶,而是藥材,再結合現代各類飲料的調配,才讓人覺著好喝。
不過生津的方子,倒的確不少。
「您試試甘草、山楂各一錢。若覺著沒什麼味道,放一些蜂蜜。還是不成,摘三朵粒粒花。」時初又給了幾個方子:「這些都不成。那您去取二錢的玫瑰穀子,一錢的蜜果子,再加上幾朵茉莉,至於是要搭龍井還是滇紅,看你友人的喜好。一般還是配龍井。」
楚子殷一一記下,將手中的金錠交給時初:「這算是今日的獎賞。若是友人胃口開了。楚某再來。」
「多謝公子!」時初接過金錠,立馬咬了一口,果然是真的。
趕過來的侯必安忍不住開了口:「財迷。」
「怎得?有錢不賺豬頭三。」時初吐了吐舌頭,立馬將金錠藏好。
「把你那妝再畫上。今晚外頭就靠你了。」侯必安吩咐了一聲,對著楚子殷拱了拱手:「楚公子,您友人還在等著您呢。走吧。」
「嗯。」楚子殷的目的已經達成,時初雖然驚艷到他,但他可不是唐突男子,快步離開。
「記得!多給我些賞錢!」時初對著侯必安大喊了一句,這才折進屋子重新畫上。
李婆子搖著頭幫時初重新梳好髮髻,低聲告知方才她看見的情況:「方才將你撞倒的,在那兒趕客。主子生氣了。」
「趕客?」時初擺了擺手:「服務業還敢趕客,當真是不想開門做生意。不過,你們那兒就沒別的人?要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