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山外青山 第一百八十六章 拜師

第二卷 山外青山 第一百八十六章 拜師

其實這段時間,一直有人陸陸續續地從外面搬來,也有人陸陸續續搬走。

搬來的多是外面來的大戶人家,有的是直接在原先的小鎮裡頭買下相鄰的幾間祖宅,推倒了再重建,連成一片,形成一間大宅。不過這一類人多是少數,畢竟樹大招風嘛。像那徐長生住的微塵巷,就有那天上掉下來的韓府,買了一整條巷子。當時那事可是在小鎮鬧騰了好久。

事實上大部分都還是買下那麼一戶人家裡的祖宅,甚至連推倒了重建都不敢,只能將就著住著別人的舊屋。

畢竟要重建這房屋,事實上還是改變了小鎮原來的山水。小鎮前身是啥?是那最後一個小世界。

想事後改變其山水……那便要抵消那股小世界崩碎后的業障,需要付出的仙家錢,可不在少數,甚至單位都不是按個算的那種。

所以懂得都懂,都知道那個買下微塵巷一整條街的韓府,到底有多大的來頭。

而那個惡了李寒冬的「趙府」,憑那丹心境的財力,頂多在那原先小鎮的犄角旮旯裡頭買下那巴掌大的一塊小地。

而花費的錢財裡頭,給那房屋原主人的事實上也就那麼一點點,大部分還是當了「過路費」。

而這丹心境的趙左符,還是靠著離這小鎮近的天然優勢,搶先買下來了那麼一點點地盤而已。不然真等到後頭,局面打開之後,就他這樣的丹心?往後排上幾年都不一定能買上。

他買這房屋的由頭也很簡單,就是為了等局面打開之後,從那轉手的「空間」裡頭,抽上一筆。

到時靠著這比橫財,指不定還能在這仙家路上再走上那麼一程。

至於和李寒冬對上的理由也很簡單。無非就是一個曾經的「大少爺」看一個毫無半點修為的老農不順眼,習慣性地開口損了幾句。事實上也怪那天的酒水太過甘甜,讓李寒冬忍不住貪杯了一次。不然怎麼也不會忘記那「小鎮莫惹生人」的勸誡。

李寒冬不識得他,可他卻識得李寒冬。

不只是他,來了小鎮的外來人,基本上都聽過那兩個大名鼎鼎的「少年」。而那些沒來的仙家豪閥,也是不止一次在祖師堂傳唱他們兩人的名號。其名聲早已遠遠超過那些被帶走的少年們。

別人好的事情,很少有人能記住,而那些不好的,往往傳的很是歡快。

所以就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一個棄子,值得他趙左符認真對待?

他趙左符混江湖的時候,可是靠著暴脾氣闖出一片「大名堂」的丹心大修士。現在人都老了,遇到這麼一趟子事,能忍?那必然不能。

於是他當場就把李寒冬摁在地上摩擦,就是大家眼中的那種,放出威壓將其摁在地上,好一陣「教育」。

雖說他住的地方已是離小鎮中心頗遠,但就小鎮現在的人群來說,也是人群密集了。於是李寒冬本就大漲的名頭,更是在小鎮裡頭,風生水起。

也是自那之後,他才一直不敢出門的。

所以現在找到機會,抱到大腿了,他李寒冬豈會放過?莫不是有人覺得他李寒冬會是那大方之人吧……要是大方,又豈會和孫橋在這小鎮裡頭明爭暗鬥了十幾年。

鄭璉寧一手提著他的衣領,在這小鎮人群之中疾馳奔走,恍如無人,甚至除了那些個中三境的修士,都沒人察覺。

等李寒冬清醒過來時,已是故地重遊,站在了那個奇恥大辱的舊地。

回憶起了那天的場景,李寒冬甚至不能自已,緊緊捏著雙拳,面目猙獰。

鄭璉寧嗤笑一聲。

一腳破開門庭,那個仍在修鍊的中三境老神仙才驚覺,從房內走出,看著這個不善的來者。

「不知是哪位道友上門,莫不是以為我好欺不成?」趙左符一手掐訣,一柄大煉飛劍已是懸浮在了兩人之間,劍尖指向這臉色蒼白的青年男子。

劍光凌冽,劍身嗡鳴。

鄭璉寧也不躲閃,看著這表情謹慎的老者,輕聲道:「趙左符?」

老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表情也是略有放鬆,只是飛劍依舊劍指。到底還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江湖,看似放鬆,劍身上的劍氣反而愈發凝聚。

鄭璉寧「哦」了一聲,回過頭問道:「你想怎麼處理?」

「嗯?」

趙左符大驚,外面竟然還有人?自己卻一點察覺都沒有……

趙左符眯了眯雙眼,卻已出劍,飛劍一閃,如那鑿陣鐵騎,瞬間便釘在了鄭璉寧的後腦勺之上。

但跑的卻是他,一擊之後,這個老江湖瞬間便捏碎了一張保命符籙,身形化為一縷清風消散。

鄭璉寧也不說話,自己好歹也是個靈台,還是從分神掉下來的靈台。更遑論如今還轉化成了魔修,得了那天大的傳承……

現在來對付一個野路子的丹心境,要是還讓他跑了?自己的臉面往哪擱?

於是那一縷清風飄到窗戶之上時,其上閃過一道血色,趙左符瞬間現出原形,落在地上,渾身血流不止。

「聒噪!」

鄭璉寧冷喝一聲,袖中飛出一枚短釘,一閃而逝,釘在其靈湖之上。

毫無徵兆,一個丹心境的中三境神仙的靈湖就被其碎掉,甚至連聲都沒傳出,百年苦修便化為烏有。

鄭璉寧也懶得再管,往後靠在門框上,對著自己那准弟子道:「你去,想怎麼處理都隨你。」

李寒冬咽了咽口水,心裡也有點發虛,沒法子,和之前十幾年的經歷相比,今天的經歷,卻是宛如做夢一般。

小心翼翼地走進屋內,在這小小的廳堂之內,一眼便看見了躺在地上無聲哀嚎的趙左符。

這個讓自己丟盡臉面的外來仙人。

但擰了擰拳頭,李寒冬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到底還是個什麼都沒經歷過的少年,以往的打架也是小打小鬧。哪能像現在這般,一個看起來七老八十的老人,躺在自己眼前,渾身是血的哀嚎。

就那麼一眼,先前那麼的難受與羞辱,彷彿都不那麼重要了。

畢竟和他現在這模樣相比,自己先前已是好上太多。

察覺到他心態的轉變,鄭璉寧冷「哼」一聲,李寒冬瞬間臉色一紅,一股鮮血便已到嘴邊。他轉頭看著這個行為不定的年輕「仙人」,嚴重一片驚恐。

「廢物,殺個人都不敢,還想成為我的弟子!」鄭璉寧突然吼道,而後右手成鷹爪,高高揚起,猛地往下一摁。

李寒冬急忙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大喊道:「師父別殺我,師父別殺我,我這就把他殺了。」

說著少年淚流不止,好像很是後悔,早知道一開始就拒絕這個神仙了。自己為什麼要貪圖那點成仙的機會,答應他。

但其實在少年的內心,更多的還是想著自己的爹娘,想著他們怎麼不來救自己,自己現在真的好害怕。自己也不想成仙了。

忽地,眼前忽地一暗。

少年抬頭一看,近在咫尺的是那年輕仙人的面孔,臉色蒼白,眼神之中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色,定睛一看,其中好似一片無盡血獄,裡面藏著厲鬼冤魂。

少年連忙往後倒去,而後靠著雙手不斷地往後爬去,只想離他遠一點。

但無論怎麼往後退,那魔鬼一樣的修士都是近在咫尺,甚至還能感覺到他呼吸出來的冰冷的空氣。

直到靠在牆壁之上,再無可退,那修士才笑著從袖中取出一柄短刃,遞給他,又慢悠悠地轉頭看向那躺在地面的趙左符,道:「來,拿著,乖徒兒。去把他殺了,記得是從脖子上抹上一刀,這樣才有用,不然殺他這樣的丹心境是很難有用的。」

說著鄭璉寧又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才低頭看著這個瑟瑟發抖的少年,溫和的笑道:「要是下不去手也沒關係的,師父會幫你動手。不過,師父是幫你動手,好送你一程,你也別怕,師父怎麼捨得讓你走那麼快呢,對吧。沒把你留下那麼幾十年,也太對不起你了。」

話說的溫和,李寒冬卻聽出了其中的意味。一把抓起地上的短刃,磕頭不止,「我這就動手,這就動手,師父放心。」

「知道就趕緊去啊,師父還沒死呢,磕頭有個屁用!」

鄭璉寧低喝一聲,一腳踹在他的小腹之上,將其踢到了趙左符身邊。

少年也沒感覺到疼,只是緊了緊手中的短刃,彷彿握住了這柄短刃,才有那麼一點安全感。

趙左符看著這個稍微有點熟悉的少年,眼神之中滿是哀求,不停地張嘴,卻是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甚至想抬起雙手都做不到,只能乞求地看著他。

李寒冬自然能看出他的哀求,想放棄……卻忽然回想到鄭璉寧剛剛的眼神和話語,渾身一個激靈,立馬握緊了短刃。

趙左符也好像認命了一般,顫抖著閉上了雙目。

李寒冬也是如此,緊閉雙目,雙手握住刀柄,狠狠往下一插,好像插到了肉中,又好像聽到了那老人的慘叫,也好像聽到了鄭璉寧的大笑……又好像什麼都沒聽到。

甚至連後來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連怎麼離開的都不知道。

就在兩人走後不久,屋頂房梁之上微微震蕩,一個中年道人一躍而下,看著先前兩人的傑作,讚嘆不已。

而後輕輕一揮手,拂平了兩人來過的痕迹,最後走時,又輕輕地合上門,還在上面打下一道烙印,示意此地歸屬大瑞朝廷。

道人御空離去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滿意至極,不僅看了一場好戲,還掙了那麼一大筆的仙家錢。

這生意,做的妥妥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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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劍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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