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山外青山 第一百九十一章 誰走漏了風聲
五人再聚首。
不過這次傳訊的是那名叫何必之的劍修,所以第一個趕來這密室的就是那菁英姑娘。
但那道童小可好像到的更早,就在那菁英化為一道香風拂過何必之身旁的時候,他就扒拉著地面的石板鑽了出來。
也好似沒看見那即將香艷的一幕,他嘟著嘴,拍了拍手上的塵土,揮舞著寬大衣袖輕輕一躍便坐在了桌面上,大聲道:「有些女子不知羞,忍把臉面倒插門。」
說完歪著腦袋,雙手攏袖,冷哼一聲,好似氣極。
菁英也不在乎,理了理衣衫袖口,將其鋪平整齊,而後又朝那劍修翻了個白眼,好似將她衣衫理亂的是他一般。
何必之皺了皺劍眉,摁了好幾次劍柄,才壓下那股拔劍的心思,只是不知道劍尖指的是誰。
花語婆婆和那黑衣老者則是齊齊從正門進來的,進來之後花語婆婆就頗為不滿,開口道:「必之,發生了何事?」
也由不得她不生氣,本來在那北門外布置那山水大陣就頗為麻煩,雖說有那將主幫著遮掩氣象,但想著籠罩那方圓數十里,又豈是件簡單事項?
現在剛剛準備好陣基,便被那劍修召集了回來,這一來一回,維持陣耗的仙家錢暫且不說,強行退出布陣的她都受了好一陣反噬。
瞧著幾人到齊,劍修何必之也沒賣關子,開口道:「查到了那兩人的來歷。」
幾人一聽,紛紛聚神,連那原本還有些不滿的花語婆婆都沒再在意他急急忙忙把自己叫過來的事了。
畢竟這事確實重要。
沒查清那兩個少年的來歷,她布陣都沒個底。誰知道引那兩人入陣之後,會不會突然從天而降一個上三境的護道人,輕而易舉就將自己的腦瓜開了瓢。
所以在何必之開口之後,幾人連呼吸聲都小了許多,靜靜等待著他的話語。
負劍男子從腰間取出枚玉簡,放在桌子上,往後一靠,摸了摸下巴,沒再開口。
幾人也習以為常,畢竟何必之一直以來都是這冷清的性子,於是紛紛放出靈識朝那玉簡探去。
玉簡內信息也不多,幾人瞬間便接收完畢,也都知道了個大概。
玉簡上說那負劍少年是出自大瑞渡州桃源郡的一家五級勢力,因為機緣巧合得了本體修拳譜,許是有那麼點體修天賦,練拳有成便想著北上,去那體修聖地天策府碰碰運氣。所以說這負劍少年擺明了就是那有點天賦,卻毫無半點山上仙家背景。
這樣的人,在這人來人往的人世間,就如那過江之鯽,從來就不缺。
至於修為,就那點紙糊的金筋境,何必之一劍下去都不知道砸死多少個。
至於另一位少年,來頭就大了許多,是那黃粱郡守於興文的嫡傳弟子,背後有著上三境神馭期的先生,先生背後還是整個五蘊書院,五蘊書院還是大瑞十家之一。
更別說他那先生如今還背靠著大瑞朝廷,是那官鎮一方的封疆大吏。
所以局勢瞬間明了,到時真要搞起來,就逮著那背劍少年打就是了,也不能打死,畢竟還得提著他去那眾多老兄弟的墳頭,讓他好好低頭認錯。不過還是得防著點,畢竟另一位好歹有著上三境的先生,肯定隨身攜帶著有那保命的仙家重寶。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那兩人分開,不去管那於興文的弟子便是。
但不管怎樣,動手都還是得在北門外。
畢竟出了北門,就不再是大瑞的國土了。怎麼折騰都隨自己的心意。
看完玉簡,花語婆婆溫聲詢問道:「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老身就先回去布置陣法了。」
眾人齊齊看向那背劍男子。
何必之搖了搖頭。
花語婆婆笑了笑,拐杖輕輕拄地,紫色流光閃爍間身形便消失不見。
菁英忽地看向那一直閉目養神的何必之,誰知他一手摁劍柄,身形化為一道劍光瞬間離去。
少女氣的狠狠地跺了跺腳。
看著那少見的美景,道童費勁地咽了咽口水,「菁英姐姐,你不是說昨晚要來找我的嗎?可讓我好等。」
少女翻了個白眼,「小屁孩,都沒長齊呢,一天天想那麼多做什麼。有這心思不如好好修鍊。」
道童小可撓了撓頭,「修鍊哪有菁英姐姐有意思,哎,姐姐別走啊,等等我。」
道童招了招手,一跺腳,立馬追了上去。
剩下的柳木捋了捋鬍鬚,依舊在沉思。自己追查許久都沒那兩少年的消息,何必之一心練劍竟然還順帶把消息都調查出來了。
這事,怎麼看都不對勁……但有消息總比沒有好。與其在這想不如去見見那兩少年在做打算。
……
天幕雲端。
兩位金甲神人各自冒著酒氣,其中一個懷裡還抱著個巨大的酒罈,打著酒嗝說道:「老兄,咋樣,這……這酒桌上,還得看我老張的,你……你不行。」
說著他雙手抱起巨大酒罈又「哐當哐當」喝了幾大口,而後右手一抹嘴巴上的酒漬,美美地往後一躺。
至於那鉤吾山山神王分程,則是坐在雲端,一腿曲起,左手搭在其上,右手捻住几絲雲霧,往右一拉,雲霧繚繞化為一座山脈。
只見他右手捏住一座雲霧山頂,憑空往上提了提。底下山峰震顫,竟是直接從那地面拔高三尺,屹立群峰。
張制山忽地睜開隻眼,扭頭看了看雲層底下,酸道:「王兄這位置也是好,躺著不動這香火都如那酒水般,嘩啦啦地來。唉,我那位置就難嘍,幾天也沒個人影,連那廟祝都要揭不開鍋了。」
這與鉤吾山相望的石脆山山神也沒說錯,兩山雖然相鄰,但那山水香火,山勢地貌卻是宛如天塹。
鉤吾山山勢平緩,草木蔥蘢,鳥雀成群,一年四季分明,美景連綿不絕。所以那位於鉤吾山山頂的山神廟也是香火不斷,加上王分程這山神還時不時來個「顯聖」,故而這山水氣運也是如那壘土成山,不斷堆積。
他王分程也能每隔上一段時間,便來個倒拔鉤吾山,將這山勢氣運從那人界拔上些許。
至於那石脆山就沒那麼好了,山勢險惡暫且不說,那山體更是名副其實,石脆!山體九成都是一種粉石種屬的邊類,看似堅硬,實則稍稍用力,便會如瓦碎。
起先人們不知道時,還好些人去往那石脆山山頂的山神廟,後來獻出不少人命當做問路石之後,這定北關百姓們才知道那石脆山是怎麼回事。
那山神廟也就瞬間冷清下來,連同著的還有那山神廟廟祝。
至於那山體,則是只有那表面覆蓋了薄薄的一層泥土,長不起那參天大樹,只有那低矮的灌木,一到冬天草木凋零,整座山體瞬間光禿禿一片。
張制山看了看自家山頭和那瘦骨嶙峋的廟祝,又看了看那老鄰居和那車水馬龍的山神廟,嘆了口氣。
自己又何嘗不知當初分封山水時,風相大人為何將那山水勝地鉤吾山分給了王分程,而將那臨近的神鬼遠離之地分封給了自己?
還不就是因為自己貪杯,在那生前最後一戰中誤了大好戰機,從而鑄就了三萬大瑞英魂。
至於還被分封了大瑞山水,自己先前征南戰北立下了赫赫戰功是一個原因。更大的原因,還是風相大人想讓自己在這看著那些弟兄們在山下來來回回,看著他們臨死前仍在高呼「大瑞不敗!」
沒人怪自己,沒一人臨死前怪自己。
所以他張制山最不想的就是低頭,因為一低頭,看到的就是那些渾身浴血,滿地支離破碎的弟兄們啊!
哪怕他們早已入輪迴,在這山下走了幾次,自己卻依舊在這山頭,仗著金身不滅,在這苦苦度日。
他張制山恨嗎?
王分程覺得肯定是恨的,不過恨的卻是自己。所以他每次叫自己喝酒,嘴巴里嚷著喝多少喝多少,其實大部分都還是進了自己的肚子。
因為他張制山沒喝幾口,就已痛哭流涕。
看著那呼嚕不斷地金甲男子,王分程輕輕伸手一推,便將其送回了石脆山,借那山水氣運蘊養他的金身。
其實那本就不多的香火,再加上他平日里的揮霍,金身之上早已布滿了裂紋。
這也是他早就期望的事了。
畢竟金身一碎,他也就算得上徹底離開了……
最後王分程一人提著酒壺,小口抿著看著山下宏偉的城池。
人來人往,在那山水正神眼中卻是宛如近在咫尺。也看見那兩少年走進一條坊市,停在了一個鋪子前頭。
鋪子上擺滿了古木靈根,擺攤的是一個黑衣白髮老頭。
至於修為,也才下三境巔峰,那便沒什麼好擔心了。
王分程笑了笑,把酒壺一口悶干,身形緩緩消散,回去了自家山頭,畢竟天高皇帝遠,還是當那山大王舒坦。
就在他回去不久,一個剛好走到城北的山羊鬍老頭笑著捋了捋鬍鬚,散去了那遮蔽術法。而後走到牆根的一處,抬頭看了看城牆,又找了個合適地擺出攤子。
坐下不久,四周便立馬人來人往,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