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雞犬不寧
仇恨的態度一旦有了就很難收回,甚至於最後謝輕謠他們拿到的飯菜都是搜了的,或者貼了字條寫著奇奇怪怪的惡毒的話和符咒。
從百姓到朝堂,可謂是整個雍國都因為此事鬧得雞犬不寧。
而雍王也因此事費心不已。
在消息還被封鎖的情況下,他還能想辦法迂迴,但是現在事情鬧大了,如果沒有個實實在在的處置恐怕百姓們都要在宮門口抗議。
朝堂之上,雍王詢問了臣子的意見。
雍王先是掃視了一圈,問道:「大王子在何處?」
雍明琪站出身來:「大哥搜查過後便再也沒說過話……如今將自己悶在官府里也不出來了……」
雍王皺起眉頭。
雍明琪趕忙解釋道:「當初燕國之人也救過大哥,相處已久,大哥重情重義,現下知道了事情真相心中不好受。」
雍王嘆一聲:「聽聞此次就是他帶人去搜查的?」
雍明琪點頭:「大哥害怕泄密之人提前逃跑,不得已才去搜查,還請父王見諒。」
雍王擺擺手。
雍明琪說的話和他想問的話想聽的話完全不在一個面上。
雍明琪退了回去。
雍王問道:「依你們之見如今該如何處置此事?」
一位胖胖的官員站了出來,說道:「我雍國數萬將士之命被毒害,轟動朝野,既然是因為燕國士兵,可見他們居心不軌,應該嚴查!必定還能搜查出不少證據!燕國更應償還我們的所有損失!」
雍王聽了以後,皺眉,明顯對這個回答不滿意。
另一個大臣站了出來,反駁道:「太過偏激。此事之事燕國軍中的幾個奸詐之人所為,並非所有燕國士兵,若有搜查未嘗不可,但是只怕如今不僅搜不出什麼反而會激怒燕國。」
「不知宋大人此話究竟何意!難道要畏手畏腳的,將上萬將士的性命棄之不顧!?」
「方大人何出此言?!臣以為,燕國當初派兵前來支援終究是善意,之後也幫助我雍國解難,又協助大王子於戰場之上,種種權衡之下,不可直接動人,否則是要擺明了於燕國為敵。」
兩人似有爭吵之意,你一眼我一語說個沒停,耳邊都很聒噪。
但是這兩人的態度正好也是如今朝堂上的兩派態度。
一方過於偏激,直接將矛盾激化。
另一方又過於軟弱,顧前顧后。
雍王也聽的頭痛,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商討出一個可用的結果。
過了會兒,安靜下來了,那兩人都說的口乾舌燥,雍王掃視一圈,看向了雍明琪。
雍王道:「你有何見解?」
雍明琪一愣:「兒子淺薄,只怕會……」
雍王道:「不必擔憂,說說無妨。」
雍明琪站出來說道:「兒子以為如今此事並非沒有緩和的餘地。正如李大人所說,只是大燕的幾個士兵做出了這種違逆之事,但如今依舊不安穩,加之百姓呼聲更高,只怕這些將士難以在雍國繼續停留。」
雍王道:「你的意思是派遣回燕國?」
雍明琪立刻道:「不,因燕國之人以至於我雍國將士慘死,不論利弊,都不能這樣輕易的放任人走,不如讓他們繼續駐守,但卻駐守在雍國城外。」
雍王道:「雍國城外?這也不算是駐守了。」
雍明琪道:「既然是他們的人導致了我方將士傷亡,而我雍國又未提出血債血償,更未曾因此索要何物,如今將人移出城乃是安撫民心,另一則,城外動蕩,以防有其餘諸國動兵來襲,又或者賊寇襄王動兵,他們在外便是第一道防關。」
雍王聽明白了雍明琪的意思,他看向其餘諸人,「你們覺得如何?」
「二王子見解獨到,以中和之法解決,乃是上上策!」
「既能解決眼下之困境又能安撫民心,臣附議!」
絡繹不絕的贊同之聲傳來,一道接一道,雍王也覺得此法可行,便蓋章允諾。
可是對於燕國將士和南宮承煜等人來說,最後只剩下了震驚。
謝輕謠憋出來三個字沒說出口,莫真替她說了:「不要臉!」
「……」謝輕謠心中豎起大拇指。
謝輕謠看了一眼南宮承煜,這麼多天了,南宮承煜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他自嘲自笑的說道:「驅逐出城,和喪家之犬有何意?」
謝輕謠咳嗽兩聲:「別說的這麼難聽。」她又看一眼,問道:「你肯定不會容忍他們這麼做的對不對?」她上前將南宮承煜的書本一掌拍下。
謝輕謠是抱著一絲希望問的。
對於那個叫做鄒泰的士兵,謝輕謠暗中分析了一番。
燕國的士兵都是實打實的燕國人,沒有到達西域漠北之前都是沒有出過邊境的,更何況通敵?
還有,說是一個盒子里裝的陣法圖,而鄒泰夜晚潛入營地偷了陣法圖,之後泄密給了外面的人。
這個說法也行不通。
首先,鄒泰是個毫無武功之人,有武力不代表有武功,這個人她之前見過,在梁城的時候就跟在南宮承煜身邊做事,不太起眼罷了。
一個沒有武功的人,從一個營地跑到了另一個營地,逃過重重死守,越過千道障礙,還能順順利利的拿到盒子,甚至於打開盒子?
如果真有這樣的人,那一定是個武功高強精通各路陣法超乎常人的……一個人。
哪怕是謝輕謠都不敢說自己能做到。
更何況一個普普通通的士兵呢,想要做到突出重圍奪去陣法圖談何容易,有些問題不能深究,一旦細細想來全是槽點。
再加上南宮承煜都沒有正式表態的事情,謝輕謠也會一直保持懷疑態度,只是如今大燕士兵身處危急,而雍國之人又是如此態度實在令人心寒。
謝輕謠拽了拽南宮承煜的袖子,聲音低弱一分,帶著略微的擔憂,「難道真的要帶兵離開?」
「本王倒是覺得如今撤離也並非壞事。」
他話說的悠閑,但是謝輕謠可沒有他那麼好的心態,隨即就道:「話是這麼說的,但事情不能這麼做,我們的士兵是可以離開,等於我們坐實了罪名,不止我們蒙冤,整個大燕也會蒙冤,怎能離開?」
「忍一時之長短,且在等等吧。」
「……」
謝輕謠選擇了閉嘴。
時間不斷流逝,哪怕是外面鬧翻的了天,他們再也沒有過問一句。
大燕士兵被限制離城時間,如今也不斷地帶兵撤離,而這個也是得到了南宮承煜的允許。
另一邊的雍國士兵則展開了悼念,滿城風雨,悲戚傷感。
官府內,眾人大氣都不敢出,自從雍明申親自帶人去搜查搜出了問題,之後雍明申就回來了,再也沒有出面說過一句話,後續之事皆以交由雍明琪去解決。
這一日宋副將終於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走到院子中,雍明申手中正拿著一把寬刀,銀光反照,繞的人眼前一花,他用手指輕輕敲了敲刀刃,沉聲道:「什麼事?」
本身想好的話被雍明申這麼一問,宋副將也有些猶豫的不知該怎麼說了,過了一會兒,終於憋出來一句話:「燕國士兵已經撤離一小半了。」
雍明申手下一頓,淡淡應了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
宋副將隨即道:「將軍,您這幾日……」
雍明申將刀放了下來,坐在了一邊的石凳上,他指了指遠處,正是之前他們在外作戰被包圍的地方,而那個地方也正是南宮承煜等人帶兵支援的位置,當日的艱險似乎還在眼前,當日的恩情明明也沒有過去多久,但如今看來,卻顯得那麼不堪一擊。
宋副將道:「如今二王子細細查證,認證物證確鑿,只怕真的是燕國士兵所為。」
雍明申道:「我一直以為自己看人很准。」
宋副將一愣,不知道雍明申突然說這麼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他靜靜的聽著。
「當初劉副將救過一命,為人謹慎機靈,我不顧眾人反對,提拔他為副將,他也確實聰明機智,可惜最後卻發現是個姦細。之後戰場之上,大燕士兵前來相救,我雍國數萬兵馬得以存命,我又覺得如今這位宸王是個可信任之人,但之後的種種事情,卻讓人不得不心寒。」
宋副將默然:「將軍,這些都不是能提前猜想到的……」
雍明申忽然自嘲一笑,忽然站起身,將地上的刀拿了起來,橫劈到樹上,樹被震的晃了起來,刀也深深的陷了進去。
雍明申冷笑一聲,不斷的揮動著寬刀,一直在砍樹,再也不說一句話。
宋副將知道雍明申這是心中不好受在發泄,他不再說話,只是站在身邊陪著。
這時,外面忽然有人敲響院門,宋副將一頓,轉身去開門,打開門的一瞬間,他驚了一下,剛要開口,卻見門口那人擺了個噓的手勢。
……
這一日正是夏宴,天氣真的悶燥了起來,一進二王子府迎面的一股清涼寒意瞬間讓人心曠神怡,便是整個人都舒爽了不少。
進了門,往裡看去,原來是在正中央擺了兩大塊兒的冰塊,風一吹,整個院子都涼爽了。
這一次二王子的宴會並未邀請多少人,只不過是他們的一場私人宴會。賓客不多,便是滿殿也不過二十人,其中,坐在一旁側位下手的便是之前在軍中見過的乎烈。
將前殿撤下,往後方走去,一路綿長,到了一處閣樓內,裡面裝點完好,進去以後便是一股迷人的清香,在這股迷香下,眾人伴著酒意皆以飄飄然,地上有冰塊的白氣,就像是踩在雲霧之上。
雍明琪和幾人一邊說一邊笑的走了進去,一邊的婢子立刻將茶水瓜果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