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的地盤

齊孟帶領王道成、馮一鶴等人見了蔣千戶，幾人用了茶，寒暄幾句，有廖知縣手令，又有三百兩銀子鋪路，蔣千戶聽說齊孟本是迎恩宮道童，對他自然高看一眼，雙方關係迅速升溫，一切都很順利。按照大明軍制，總旗任免只需知縣和衛所長官同意即可，所以也不用再走程序到湖廣布政司使。

「本官年近四十，應當年長於你，和你卻是一見如故，說不出的親熱，若不嫌棄，以後私底下便已兄弟相稱，不必拘泥這些禮節。兄弟以後在這均州，若有什麼事要本官協助，但請開口！」

蔣千戶一副武人粗豪模樣，齊孟知道這是套話，當然不能當真，他連忙跪下，再次向這位身材肥胖的上官行禮，抬頭鄭重其事道：

「千戶大人，末將這次僥倖為均州百姓做了些事情，眼下遼東不靖，雷御史支持末將從軍，為國效力，末將初來乍到，未經官場，以後若有得罪冒犯之處，還請大人海涵，「

這位蔣千戶雖然只是個小小六品官，又是散州武官，卻也是官場老手，他明知齊孟剛才這話漏洞百出，什麼遼東未靖，為國效力，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在撒謊，不過大家既然都是在演戲，也就無所謂情節是否合情合理了。

不過最後聽齊孟搬出御史雷思沛，分明是暗示他背後有靠山，還有點威脅自己的意味，這讓蔣千戶頗有些不爽。

轉念一想，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只要銀子到位，也就不和他計較這些了。

蔣千戶微微頷首，一副大包大攬模樣，他早聽說過齊孟斬殺餓狼，攘除瘟疫之事，覺得孺子可教，正盤算著如何將此人收入麾下，將來為自己所用，耳邊忽然傳來齊孟清脆的聲音：

」按理來說，本不該麻煩千戶大人，只是眼前確實有事情需要大人幫忙協助·····」

蔣千戶眼珠轉動，連忙問道：「何事？但請說來，」

齊孟潤了潤喉頭，回頭望向馮一鶴、王道成等人，這才對蔣千戶道：

「這幾位都是隨末將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過命的交情，這次隨末將一起入了軍戶，他們都是小炮山附近的山民，家人親戚都在那邊，大人能否通融一下，讓末將帶他們駐守小炮山，順便幫大人防備那邊的流賊，」

齊孟態度頗為堅定，雖然是在請求上官，然而語氣之中卻流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說完便抬頭望向蔣千戶，蔣千戶眼神閃爍，盯著齊孟看了很久，臉上露出為難之色，輕咳一聲，壓低聲音道：

「齊小弟，能不能讓你這幾個手下先迴避迴避？」

齊孟知道他接下來有重要事情要說，轉身朝幾個跟班使了個眼色，馮一鶴帶領眾人走出門外，王道成一邊走一邊不時朝這邊張望。

客廳內只剩下齊孟和蔣千戶，蔣千戶臉色微變，壓低聲音道：

「兄弟，你初來乍到，不知道衛所裡面的規矩，老哥也不怪你，廖知縣只給你說了總旗的事情，其他事都沒交代？咱大明只有百戶以上衛所官才能在屯堡單獨駐軍，你現在只是總旗，手下管三十號人，屯戶就別想了，守那小炮山？你在這均州地面又沒個外援，小炮山那邊土匪可是不少，賊首呂天樑上月剛劫了家大戶，你這點人過去怕是不夠他們塞牙縫，為國效命也不是你這樣啊，」

站在面前的這個蔣千戶處事圓滑，官場老辣，不在廖知縣之下，話已經說得很明白，廖知縣的人情加上齊孟的三百兩銀子只夠買一個總旗，想要獨立出衛所，還得加錢。

齊孟知道這衛所早已爛透，留在這裡只會變得和這些叫花子軍隊一樣，而且必須要離武當山遠一點，否則士兵受香客影響太多，難以練成強軍。

看這蔣千戶的胃口，一點也不比知縣大人小，繼續都在演戲，那就要繼續演下去。

「末將一心為國，拳拳之心，大人想必是了解的，實不相瞞，這次攘除瘟疫，救治均州百姓，城中有幾個大戶平素就仰慕真武大帝，便以進香的名義給末將了些饋贈，總數約有五百兩，末將本想著將銀子帶回山上，親手獻給真武大帝，如今既然已經從軍，不如就上湖廣布政司使，也算是為朝廷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

說著他從身上取出一大包沉甸甸的銀子，也不多說什麼，直接塞到了蔣千戶手中，壓低聲音道：

「末將的殺賊報國的心意，都在這裡，還請大人明鑒，」

蔣千戶接過銀子，在手裡掂了掂分量，也不打開，臉上立即堆笑起來：

「眼下均州不平，多有盜賊出沒，齊兄弟為國分憂，本官甚是欣慰，雖然太祖當年定下軍戶制度，百戶才可領兵築堡，不過眼下國家用人之際，不可寒了人心，齊小兄弟但管帶人去小炮山，防備盜賊，只是，」

他壓低聲音，齊孟連忙湊到蔣千戶身邊，做出一副洗耳恭聽模樣。

「別在那裡修築屯堡就好，讓其他百戶看到，授人口實，就不好了，」

蔣千戶以為這齊孟不過是想掛個總旗名頭，不過這樣的小官，也沒多少油水可撈，他懶得過問這些，只要銀子到手就好，他對武當山上的道士向來不滿，幾千個道士里遇到一兩個傻子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齊孟連忙點頭稱是，他手下現在不過十二個人，暫時租在百姓家中就可以了，他還沒有修築屯堡的打算。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蔣千戶放下茶杯，齊孟連忙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