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升任總旗
「百戶？」
廖知縣撫摸著下頷鬍鬚，眼珠子一陣亂轉，抬頭望向齊孟，目光閃爍不定。
「如何？此事不好辦么?「
「這事兒說好辦也好辦，說難辦也是難辦，「
他邊說邊抿了口鐵觀音，轉身朝唐師爺使了個眼色，唐師爺斥退旁邊幾個家奴，唐師爺見家奴走遠，賊眉鼠眼望向齊孟。
齊孟愣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這是姓唐的要向他索賄，這樣公然索賄真是不要臉。
不過畢竟自己有求於人，如果不表示一點，那也說不過去，好在齊孟早有準備，飛快朝四處瞟了一眼，壓低聲音對兩人道：
「大人勿怪，小人這次從山上下來，也沒帶什麼珍貴禮物，這十顆東珠，都是平日里香客饋贈給小人的，也沒捨得送別人，不如孝敬大人，」
邊說懷中掏出個檀香木盒，小心翼翼遞給知縣大人，廖知縣瞟了一眼，沒有說話，唐師爺連忙上前，雙手接過木盒，滿臉堆笑，充滿褶子的臉像個乾枯的核桃。、
齊孟將目光投向廖知縣，此事成與不成，都關係此人，所以要等他表態。
廖知縣嘆息一聲，抬頭望向齊孟道：
「小仙童，你有所不知啊，這區區百戶，在我大明不過卑微小官，據本官所知，在北直隸，如宣大薊鎮，五百兩銀子就能買個百戶來當，只是，只是這是在均州啊，「
齊孟以為他是嫌給的錢太少了，不由有些生氣，自己畢竟有功在身，前者擊殺流賊，後者拯救百姓，升為百戶也不算什麼不合理的事情，沒想到這姓廖的獅子大開口，給十個東珠還不滿足，還想要什麼？
他剛要伸手在懷中掏銀子，卻聽廖知縣在身後道：
「這武當山富甲天下，便是芝麻綠豆的小官，各路也是爭得你死我活，不可開交，小仙童，本官看你如此上道，咱明人不說暗話，在這均州地盤上，莫說是百戶，就是縣衙典吏小吏，每個上千兩銀子，怕是不容易得到·····」
話說到這份上，看來這生意是談不了了，齊孟謀取百戶，可不是為了升官發財，他是想有一塊自己的立足之地，招募本地流民縴夫，好好訓練，在這亂世之中，將來未必不能成就一番霸業。
廖知縣覺察到了齊孟臉色變化，連忙安慰他道：
「小仙童不必動怒，你如此孝順，想為光宗耀祖，這本官是能夠理解的，不過一下子就做百戶，卻是有些不妥，況且你現在不過才十三歲，太小了，壓不住那群窮軍戶的，」
齊孟強壓住怒火，淡淡問道：
「做不成百戶，那大人說說，小人這點東珠，可以換個什麼位置，」
齊孟說這話的時候也沒有感覺慚愧，雖然這幾天的經歷早已讓他三觀碎了一地，不過現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現在又歸人家管，趁著自己治病威望仍在，必須要給自己爭取到真真切切的利益。
廖知縣眼珠轉轉，抬頭望唐師爺一眼，唐師爺心領神會，馬上道：
「按咱大明軍功制度，你去年在武當山斬殺流賊兩人，能得三十兩銀子，最多也就升到個總旗位置了，「
齊孟強忍住失望，沒有爆發出來，按照大明軍制，總旗管十二名軍戶，也就比百戶矮了一級，算是個基層幹部，可以自行招募軍戶，不過沒有自己獨立的屯堡，齊孟盤算著可以把王道全他們編入自己的隊伍，將其訓練成為骨幹，將來自己再立功時，隊伍也就可以繼續擴充了。
齊孟沖廖知縣點點頭，表示這個位置可以接受。
「好！「
廖知縣拍了拍齊孟肩膀，臉上露出欣慰之色，齊孟能夠接受這個位置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現在，他對眼前這個少年又多了一分認識：能屈能伸。
「本官這就修書一封，讓將千戶接納你們，你可有行禮物品要帶入軍營，還有你的道牒，也要儘早交給本官，銷毀之後，你才算是真正還俗了，「
齊孟認真記下廖知縣說過的話，三人又談笑一陣，齊孟拜別兩人，轉身出了均州縣衙，帶上廖知縣開據的手令，在一位典吏的陪同下，沿著均州大道，往蔣千戶屯堡走去。
說是屯堡，其實就是均州城郊的一個村莊，裡面住著一千多戶軍戶，周圍散落著大片大片破爛的草屋窩棚，這應該就是蔣千戶和他手下的軍營，從外表來看，這些軍營和普通民居沒什麼兩樣，甚至比老百姓的房子還要破。
齊孟在那位典吏的帶領下，徑直走向軍營中心，來到一間磚石蓋成的民居前面，典吏給齊孟使了個眼色，告訴他這就是蔣千戶府邸，齊孟朝四周望了眼，發現這間磚房處在一片茅草屋中間，顯得格外鶴立雞群，很是眨眼。
「看來這位蔣千戶的日子過得還算滋潤，比起其他地方的百戶要強很多啊，」
齊孟在心裡默默念叨，典吏敲了幾下門，門從裡面被吱呀打開，一個灰頭土臉的老頭探出腦袋，驚詫的望向幾個小孩，正要打發齊孟等人滾蛋，忽然注意到齊孟身上綢緞長衫，這才看見站在齊孟身後的縣衙典吏，他當然認識這位典吏，滾字還沒說出，就連忙換乘一臉堆笑，對站在門口的典吏道：
「怪不得今日門口喜鵲亂叫，原來是貴客來訪，周大人，今日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要不要小的進入稟告千戶大人？」
周典吏模仿廖縣令模仿，捋了捋下頷鬍鬚，微微笑道：
「高官家說笑了，不過今日前來，卻有公幹在身，還請高官家進去稟告一聲，就說縣令大人派人來了，要給他送一位總旗。」
聽到說有總旗要來，老頭兒臉上沒有任何錶情變化，大概是在千戶家中待久了的緣故，平時總旗小旗見多了，連百戶什麼的都不放在眼裡。
他隨意朝門外瞟了眼，望著眼前幾個營養不良的小孩，又看了看站在最前面鬚髮皆白的周典吏，心裡直泛嘀咕，不曉得來上任總旗的到底是哪個。
就這樣在門口亂看終究有些無禮，他連忙朝周典吏行了禮，轉身重新關上門，急忙朝院子裡面走去了。
半響之後，；裡面傳來一個粗壯豪爽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是正主蔣千戶來了。
「哪位是斬殺惡狼，救治均州百姓的少年英雄，我要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