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莫小姐,土匪抓到了
三姨娘張氏在門口看著,眼看著莫青鬆氣得發抖,才挺著並不凸現的肚子慢悠悠過來勸道:「老爺,你可別打莫語,她肚子里還懷著孩子,胎兒是最嬌氣的,受不得半點委屈。」
「什麼孩子!那是野種!!」不提野種還好,一提野種,莫青松又是火冒三丈!
莫語曉得她爹的性子,脾氣那叫一個暴躁,他這暴脾氣一上來,無論什麼便只得依著他的心意來,否則他能把你的天靈蓋都給掀開。
不能惹爹發怒,她服軟道:「對了爹,方才女兒靈光一現,想出了個煮茶的新配方,女兒這就去給您做!」
莫青松眼瞅著莫語臉上的手指印愈發清晰,心中有氣也出不來,若不是被莫語氣昏了頭,他哪裡捨得下如此重的手?
「老爺,尚書大人來了。」家丁急匆匆過來稟報。
生意人和官場之人打交道,以尋求庇佑是尋常事,但楚言慎看起來正直無比,怎麼看也不像是會結交富商,濫用私權的官員……
上一世莫語見過楚言慎幾面,皆是在李府,那時候李錫還是祁縣的知縣,楚言慎每回來都是為了公事,關於刑部的案件……
但莫語卻從未在自家府中見過楚言慎。
這一世怎麼……不同了?
難道此番她退掉了與李錫的婚事是所有事件出現變化的拐點?
莫青松心中暗自納悶:怎麼剛走又來了,難不成是方才躲雨時落下了什麼東西在府中?
他對家丁道:「跟楚尚書說我在大廳……算了,我去迎他……」
莫青松說著就抬起腳急匆匆往門外走。
他一隻腳尚未踏出門檻,就聽見一道冷冽醇厚的聲音,「莫員外。」
莫青松立馬笑臉相迎,上前說道:「楚尚書若是落了東西在我府里,直接吩咐一聲,我派人送到你府上,哪裡要您親自過來一趟……」
楚言慎站定了,逆著光,五官輪廓更顯立體,他道:「兩月前的土匪劫殺案,主犯已落網。」
說罷他轉頭看向莫語,「我來此是問莫小姐,是否有時間跟我去一趟刑部獄去指認罪犯?」
莫語聞言,臉色「唰」一下白了,渾身的血液一剎那湧上腦袋,眩暈得厲害。
她似乎是撞見了什麼恐怖的事物,往後退了好幾步,直接回絕道:「沒有,我沒有時間。」
「土匪抓到了!?」莫青鬆氣得咬牙切齒,他跺腳罵道:「殺千刀的土匪,罪該萬死!老子要把他們碎屍萬段!!」
相對於莫青松兩父女的宰豬宰羊,喊爹罵娘,捶胸頓足,三姨娘張氏則是淡定多了,她對莫語道:「莫語,現在土匪抓住了就好,反正你在府中也沒什麼事,你快些隨尚書大人去指認罪犯吧。」
莫語用力咬著唇,她的唇色本就極淡,如今這樣一咬,幾乎接近白色,她眼圈泛紅,搖頭道:「我不去,我不認得他們,我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你別問我,我不知道……」
楚言慎道:「不認得便罷了,莫小姐抱歉,在下多有打擾……」
「等等,尚書大人!」三姨娘叫住楚言慎,「尚書大人稍等,我來勸勸她,讓她去指認罪犯。」
說罷她拉起莫語的手,勸解道:「莫語,我和你爹都知道受了那些匪徒的凌辱,受了折磨,但你必須要面對,即使你不記得土匪的相貌,也肯定記得土匪的聲音!」
三姨娘的一番話足夠善解人意,足夠感天動地。
莫語神情有些崩潰,清澈的眼睛中蓄滿淚水,她甩開三姨娘的手,「不認得就是不認得,我沒必要騙人!」
三姨娘張了張嘴,一個「你」字尚未說出口,就被莫語打斷了,「三姨娘你有話等會再說。」
莫語眨了眨眼睛,眼中的淚水似乎有倒流回眼中的趨勢,她直視楚言慎深邃幽暗的眸子,水潤的眸子像是一汪潭水,清澈見底。
她對楚言慎道:「土匪作惡多端,劫財殺人必然不止這一樁,他們的住處肯定有贓物和兇器,且他們是慣犯,常在這一帶活動,大人可以暗訪一下,或許有其他目擊者也不一定。」
莫語的聲音溫潤如玉,大珠小珠落玉盤,一字一句像是能撞進人的心裡。
楚言慎眼底有了笑意,「莫小姐明察秋毫,條理清晰,在下自愧不如。」
莫青松看著楚言慎,心裡犯起了嘀咕,莫語被匪徒糟蹋這件事,除了自家人,他誰也沒說,那尚書大人是從何得知莫語是受害者的?
莫青松拱手道:「尚書大人,我有一事不明……」
楚言慎道:「莫員外請講。」
莫青松問道:「關於兩個月前小女被欺辱一事,您是如何得知的?」
楚言慎眉心微微蹙起,道:「那天宴會,我也在,回刑部時恰好見到莫小姐從芥子山洞裡出來,神情恍惚,我大概能猜得到發生了什麼事。」
楚言慎是宴會第二日清晨回的刑部,手裡頭拿了油紙包的早點,在路上碰見了面如白紙,髮絲凌亂的莫語,那時候她剛從芥子山洞走出來,步履維艱,但她的背影,卻在清晨的陽光下顯得那樣筆直……
芥子山洞是當地匪徒慣犯的藏身之地,更是祁縣所有土匪的落腳處,楚言慎派人在芥子山洞蹲守了足足兩個月。
這兩個月,那些匪徒跟得了消息一般,芥子山洞無一人踏入,直至今日,他才接到土匪入洞被捕的訊息。
落網的幾名土匪對搶劫財寶供認不諱,卻對兩個月前關於莫語的土匪劫殺案矢口否認,土匪頭子說兩個月前,他的幫派從三人擴充成四人,為了歡迎新成員的入伙,身為老大以表熱情,便組團去了外地遊玩,玩到今天才回芥子山洞。
楚言慎對土匪的話有所懷疑,適逢一場急雨,楚言慎進莫府躲雨,才曉得那日芥子山洞前的女子是莫府的大小姐,名叫莫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