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此舉倒是利落
衛昭此時已經顧不得許多,有姜安還有姜玉庭在,此事應當怪不得她頭上,於是趕緊跪了下來,垂著頭,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
衛昭垂頭只見一雙靴子攔在了跟前,不久便聽到了姜善的聲音,「起來回話吧。」
衛昭知是說自己,便道了一聲,「謝父皇」,隨即起身。
這一起身,衛昭瞧著,本就不算大的湖心亭此時實在是熱鬧。
除了她與姜安,還有方才來到的姜善,姜玉庭。姜善白龍魚服,端坐在那裡,而在他身側還有兩人。一人年紀看著比姜玉庭稍長些,身上穿著華服,一隻麒麟栩栩如生。再想及方才姜玉庭說的話,便猜測這人便是姜善的胞弟,明王姜牧。
當年奪嫡之爭十分慘烈,當時的那些皇子死的死,有些則是被封了封地不經傳召永不能入帝都。而今留在姜善身側的只有他的胞弟姜牧。據說這姜善也是有治世之才,當年姜善能夠登上帝位,他也立下諸多功勞。現如今,姜善對他委以重任,朝中多數事宜都會與他商議。
只是聽說這位王爺似乎有什麼隱疾,如今早已過了而立之年,卻遲遲不曾立王妃。
再看姜善一旁的另一位,年紀與姜玉庭相仿,看他也是一身華服,眉目與王皇後有幾分相似,便立刻猜到此人當是太子姜曄了。這幾人實則在宮宴那晚都曾有些印象,可那日事情太急太多,她還來不及讓綰綰一一介紹她記了。現如今算起來,這宮中但凡有些地位的人,她都已經見了個遍了。
姜曄面目含笑看了看姜玉庭道,「四弟,瞧著方才那架勢,你是在給他們二人放風吧?是你的主意,讓七弟和九妹見面?」
瞧著姜曄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衛昭大約猜到,應該是姜曄知道了此處的事情,便將姜善拉了來,目的是讓幾人受罰。
姜善因為那日高陽宮的事情一直未消氣,此時誰敢觸碰,必然惹了聖怒,這姜曄倒是奸詐。
姜玉庭立刻跪了下來,道,「九妹過幾日就要離開皇宮,七弟身子不好,日後也不知能否再見。兒臣只是念在兄妹之情,想讓他們見上一面,還請父皇諒解。」
姜善並不說話,姜安卻道,「父皇,此事是兒臣求了四哥幫忙。父皇若是要罰,便罰了兒臣吧。」
姜善聽完,眼神落在衛昭身上,問道,「你有何話說?」
未及衛昭開口,姜玉庭搶著答道,「此事小九並不知情,兒臣以自己相邀為由將她喊了來,小九並不知道要見的是小七。此事兒臣的侍從,還有小九的侍女都可以作證。」
姜善點了點頭,道,「小七身子不好,你自己胡鬧就罷了,還拉著你的皇叔一同來瞞著朕,此事,老四,你可知罪?」
聞言,姜曄面上有些得意之色。
姜玉庭垂首,「兒臣知錯。只希望父皇不要怪罪七弟和九妹便好。九妹她已經被父皇罰的那般重,還請父皇念及骨肉親情。」
姜曄立刻道,「老四,你這意思是說父皇無情無義責罰的重了?」
姜玉庭看一眼姜曄,面色有些凌厲,「太子殿下,我並無此意,你莫要挑唆。」
「好了。」姜善一揚手,止了二人的爭端,站起身道,「既然只是兄妹見一面也未嘗不可。只是這裡風大,小七你身子尚未恢復,還是不要多停留,早些回宮吧。」
說罷,也不等姜安說什麼,立刻又吩咐道,「高海,你替著朕送七皇子回宮。」
站在亭子外的高海聽了,忙躬身,「是,皇上。」說罷,高海便進來,扶了姜安,道,「七皇子,老奴送你回宮吧。」
根本不再給姜安和衛昭說話的機會,姜安面色淡淡,只是再看了一眼衛昭,便舉步離開。
看著姜安離開,姜善又道,「姜牧,你與朕的那盤棋還未下完,我們回去接著下。」
「是,皇兄。」
此事大約就此作罷,姜玉庭和衛昭都鬆了一口氣。
只見姜善轉身剛走到涼亭門口,又停住轉身看了一眼衛昭道,「你在宮中也無事了,收拾了東西,明日便去桃花庵吧。」
姜玉庭微微一驚看向衛昭。
姜曄看著他們笑了一下,便跟著姜善姜牧離開了。
等幾人走遠了,姜玉庭看著衛昭,有些歉疚,「本是幫著你們見一面的,沒曾想不僅沒幫上忙,還連累九妹你明日就要啟程了。」
衛昭苦笑寬慰道,「四哥,我與七哥已經見了面,也是仰仗於四哥了。父皇說得對,我如今在宮中也無事,還不如早些去了桃花庵。」
姜玉庭點點頭,道,「如此也罷了。明日你去時,我在宮外安排幾個人送你過去。雖說是修行去的,但該帶的也不能少了,畢竟也是錦衣玉食慣了,不能太苦了自己。」
「多謝四哥。小九想在這再看一看這滿池的荷花,四哥若是有事,就不必陪著我了。」
姜玉庭聞言道,「也好,聽七弟說,你素來是喜歡荷花的。我也不打擾你這份雅興,先走一步了。」
見姜玉庭離開,衛昭坐在了亭中,看著滿池的荷花怔怔出神。
方才姜善出現,沒有責罰已經是萬幸。他直接小事化無,乾脆讓她早早去了桃花庵,省得她再去招惹姜安,此舉倒是利落。
但今日衛昭見姜安種種,皆是另有目的,如今已經完成,離開皇宮也沒有關係。
衛昭心裡清楚,光有薛太后的幫襯還不夠,她必須也要讓姜安知道她的處境。幾番了解,衛昭已然確定這宮中,唯有姜安真心待她,自然也會真心幫她。姜安身子再弱,可卻有著旁人無法企及的王牌,那便是姜善的疼愛。皇上的疼愛,便是最有力的武器,勝過其他實權。
加上姜安的姐姐大公主姜舒,她日後要想再回到皇宮,或者日後的其他謀划,少不了需要他們的幫忙。
——
秦羨這日留宿在軍營之中,他雖然回了京都,但也要時常過來視察。領著幾個副將巡視了一遍軍營,秦羨回了帳中。
幾個將領在一起說了一番話之後,便作別秦羨各自回去。
「孟芷,你留下。」秦羨叫住了孟芷。
其他人也不多問,都出了營帳,孟芷站在秦羨跟前,一身盔甲,看上去與男兒無異。
「大統領還有何吩咐?」
秦羨道,「你的阿姐想讓你回去吃頓飯,明日你與我一同回去吧。」
「軍中有事,我不便走開。」
「來回不過一日,不會耽誤。」
見秦羨語氣強硬,孟芷點頭,「既然是大統領的吩咐,屬下照做就是。」
早已習慣孟芷這般與自己相處,秦羨也不讓她改變,只隨了她就好。
見秦羨不再說話,孟芷便要走,秦羨想起什麼,猶豫一下,問道,「孟芷,你……」
孟芷極少看到秦羨猶豫不決,便道,「大統領有話但說無妨。」
秦羨便道,「只是想問問你,可有什麼心儀的男子。」
孟芷一愣,平靜的面龐之下已然波濤洶湧。她定定的看著秦羨,半晌才輕輕吐出一個字,「有。」
秦羨本要追問是何人,但一想孟芷畢竟還是女兒家,由他去問,怕是多有嬌羞,想著明日讓孟瀾去張羅便好。想及此便道,「無事了,你退下吧。」
「是,大統領。」轉過身,孟芷快步離開。
走出營帳,又快步走出去一段路,方停下。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呼吸一般,孟芷連著吸了幾口氣。
「孟副將,隨我們幾個去喝點酒吧。」此時她心情鬱悶,卻偏偏來了兩個不長眼的士兵。
見孟芷沒搭話,另一人笑道,「孟副將畢竟是女兒家,想必這幾日身子不爽,不宜飲酒吧。」
他的話剛剛說完,只覺臉前一陣疾風,孟芷手中的長劍已經抵在了他的衣襟處,劍頭一挑,那人衣襟便被孟芷劃破。
那人嚇得險些尿出來,只聽孟芷冷冷道,「滾!」
那兩人連忙走了。
軍營本就是男人的天下,她一個女人混跡其中,總有人藉此事調笑她。但她跟隨秦羨五年多以來,也是立下赫赫戰功,是以沒人再敢拿她是個女子來取笑。方才那兩人想必是新招進來的士兵,並未見識過孟芷的厲害。
是了,孟芷苦笑,只有這兩個剛來的愣頭青才會拿她當個女子看。而其他人,包括他,想來都拿她當了男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