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2 不怕

兩人又在外頭等了一會兒，裡面叫的十分凄慘，可孩子遲遲還沒有落地。姜舒擔心虎頭，又想著他們在這也沒多大用處，便對衛昭道，「咱們也回去吧。你也該歇著了。只她這裡離你那邊那麼近，你怕是睡不好了。」

衛昭道，「就算不在我這邊，我也想著這事，今晚不大好睡的。皇姐早些回去，虎頭估計也該睡了。不過今晚得勞煩皇姐也將秋兒帶著了。瞧他們兩口子，怕是顧不上秋兒了。」

「那孩子乖巧，看著很好帶。」

姜舒說著，便與她轉過身。

姜舒不忘叮囑一下姜曄，道，「你也別太擔心了。這好生的一兩個時辰就生了，不好生的就要受點罪。十妹身子看著不錯，快臨盆了還能活蹦亂跳的，應該生的快。」

姜曄點點頭，卻還是一臉著急。

姜舒道，「我和小九就先回去了。若是生了，我們再過來恭喜。我有孩子，小九也懷著孩子，沒法在這一直等著，你別心裡有怨氣。」

姜曄忙垂首道，「沒這種事。我知道皇姐和小九也都擔心敏兒的。這裡我和亦舒在就好了。等敏兒平安生下孩子，我再一一去告知。」

「那我們就走了。你也找個地方歇著等著，指不定到什麼時候呢，可別累倒了。」

「皇姐放心。」

姜舒和衛昭便出了院子，回頭一看，姜曄還是在院子里急得來回踱步。

姜舒與她一邊走一邊道，「吃飯的時候還在鬥嘴呢，這會子便擔心的要命。到底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

衛昭道，「我倒是擔心我那院子里的地磚了，非給二哥給踩陷進去不可。他就可著幾塊磚在那走呢，也不換個地方。」

姜舒哈哈笑起來，指著衛昭道，「你呀，這張嘴，也不知道怎麼這麼能說。」

本就是都在翠寧宮裡頭，幾步遠，便到了衛昭這院子里。

兩人走進去，見屋內竟沒人了。

笑兒上前道，「兩個孩子都累了，駙馬抱著孩子先回宮了，讓奴婢告訴長公主一聲，回來便直接回昭陽殿就好。」

姜舒道，「那秋兒呢？」

笑兒回道，「叫皇上和皇后帶走了。」

姜舒驚得看一眼衛昭，「我沒聽錯吧？」

笑兒道，「長公主沒聽錯。秋兒黏著皇後娘娘，後來累了，也只願趴在皇後娘娘身上。皇上便說由他們帶回去歇著，兩人便帶著孩子走了。」

姜舒不由道，「哎，果然是需要個孩子了。」

衛昭垂了垂眸。姜安想必也早就想要個孩子了，只是可惜……他沒法讓孩子重蹈他的覆轍。他與當年連貴妃的選擇截然不同。

姜舒沒看到衛昭的神色，一門心思都已經飛到昭陽殿了。王澈哄他，也不知道虎頭有沒有鬧。

「我先走了，這裡有什麼消息，找個人來知會我一聲。」

「皇姐慢走。」

「你別送了，趕緊歇著吧。」說著，便又聽到姜敏的吼叫聲，姜舒皺了皺眉頭，「你勉強聽著吧，但願她早點生下來，也少受些罪。走了……」

衛昭目送著姜舒走了，自己也有些疲憊的靠在了軟榻上。

鳳隱命人端了碗面上來，道，「小殿下再吃點東西。方才也沒吃什麼吧？」

衛昭道，「方才心思都在十公主身上，倒也沒覺得餓。此時聞到香味，才察覺餓了。」

鳳隱將面端到衛昭跟前，道，「生辰是要吃碗面的。長壽麵。」

衛昭看了看那碗面，鼻子酸澀，有些想哭。

鳳隱知道，她是想起她的母後來了。

「今日是你生辰呢，可別哭。」鳳隱道，「快吃吧，別涼了。」

衛昭點點頭。

以前她生辰，宮裡都是要大辦的。多的是人來送禮在，知道皇上皇后寵愛，來巴結她的人也很多。那種場合她已經習以為常。那時候她也會舞一曲，別人都稱讚，驚羨不已。她喜歡那樣的感覺，但她更是想為父皇母后爭光。

可那時候，她還是最喜歡在母後宮里吃一碗簡單的麵條。一年一次，她的父皇母后一起合作，為她親手揉面，擀麵條，然後再下麵條。

她嚷嚷著還要吃，父皇母后看著她，笑著告訴她，一年就一次，多了沒有。她便只好嘟嘴認了。

如今父皇母后雖然不在了，可鳳隱還在她身邊，還記著這個。

她吃了一口，對鳳隱道，「味道很好。」

鳳隱道，「再好也比不過他們的。心意不同呢。小殿下日後叫秦大統領給你做，又是另外一一番味道了。」

「他呀，能粗糙的給我縫兩顆珠子就不錯了。」一說，便覺得說漏嘴了。

但看鳳隱和笑兒正都看著她，嘴角藏著笑。衛昭便知道，他們倆也是早早就猜出來了。

她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垂頭吃面。

見她吃完，笑兒收了碗。鳳隱道，「那邊十公主的叫聲聽得叫人難受，也是受罪了。只是難為小殿下今晚怕是睡不大好了。」

衛昭道，「不能嫌棄別人，人家正苦著呢。何況很快也要輪到我了。姑姑，我倒是有些怕了。」

鳳隱握了她的手輕輕拍了拍，「不怕。母親的身份就會給你力量。」

衛昭道，「話是沒錯，想著那麼疼，還是怕。方才十公主在罵李二狗呢。我到時候，也得好好把阿羨罵一頓。」

鳳隱道，「使勁罵，他不會說什麼。」

衛昭撇嘴，「他敢。這孩子是給誰生的呢。女人真是不容易，想著要生個孩子，生完也都要自己帶著，活活遭罪。偏生還擠破頭去干這件事，搞不明白。」

鳳隱道，「還不都是因為愛？女人愛那個男人，才想著給他生一個孩子啊。」

「那男人怎麼不去生孩子？偏生都給女人生。」

鳳隱一笑，「又亂說話。」

笑兒端著燕窩進來，衛昭一看，便皺了眉，道，「我剛吃完麵條呢，怎麼又要喝這個？把我當成豬養了啊？」

笑兒道，「該有的不能少吃了，要不然小殿下到時候沒力氣生孩子。奴婢聽著都覺得心驚肉跳的，小殿下到時候可得生快點，別遭那麼多罪。」

衛昭噗嗤一笑道，「這東西我可做不了主。我比你還盼著生的快，少受點罪呢。可這東西，咱現在能不能不吃？」

「不能。」笑兒一口拒絕，「都要吃起來，到時候才有力氣生。」

衛昭去看鳳隱，求助的眼神。鳳隱道，「笑兒這丫頭，奴婢也管不了。」

衛昭無奈，搖頭道，「平時對你們太好了，一個個都管起我來了。」嘴上這般說著，不忘橫了一眼笑兒，道，「拿過來吧，我喝了還不行么？到時候還沒力氣生，疼的話，我就掐你。」

笑兒笑著將燕窩遞給衛昭，道，「到時候小殿下咬奴婢都行。奴婢和姑姑一定陪在小殿下身邊，小殿下什麼都不用想。」

衛昭垂眸喝了燕窩，心頭暖暖的。有他們在，真好。

吃完了燕窩，衛昭在屋子裡走動了幾步，然後笑兒便伺候她洗漱一番。衛昭剛在床上躺下，就聽到外頭有人喧嘩。

衛昭聽著是姜曄的聲音，忙從床上起來，喚了笑兒道，「聽著是二哥的聲音，是不是十公主生了？」

「奴婢這就去看看。」

衛昭已經披著衣服下床，動作有些緩慢，肚子越發的有些不方便了。

一會兒就見笑兒小跑進來，喘著氣，道，「生了，十公主生了。生了個女兒，母女平安。」

衛昭已經下了床，道，「趕緊去看看。」

「小殿下，要不還是明日再去吧。」

衛昭道，「這都在一個宮裡頭還不去，顯得我太沒人情味了。更何況，我也沒什麼睡意。」

「是。」

笑兒扶著衛昭去了旁邊的院子里，一走近，便聽到了孩子的啼哭聲。清脆響亮。

衛昭走進去，見王亦姝正抱著孩子，見到她來，忙笑著說道，「小九，你快過來瞧瞧，多可愛的孩子啊。」

衛昭卻道，「得先看看大人，再看孩子。」

說著很快便到了姜敏跟前。

姜敏一張臉慘白如紙，沒有一點血色。因為出汗，髮絲凌亂的貼在兩邊臉頰。

「累著了吧？」衛昭說道。

姜敏道，「生下來便不覺得累了。看到孩子，便覺得都值了。」

衛昭一笑，道，「等二狗回來，好好的訓斥一番。為了他，吃了多少苦頭。」

姜敏道，「皇姐可別這麼說。這話要是傳到秦大統領耳朵里，二狗可是要受罪的。」

「呦呦呦，這還是不大累，忙著給李二狗說情呢。」

姜敏臉一紅。

「好了，我看看孩子，也就走了。你也得好好休息。有沒有吩咐人給你做點什麼吃的？晚飯也沒吃幾口呢，這時候餓了吧？」

王亦姝上前道，「已經吩咐人去做了。按照皇姐說的，先弄些清淡的吃了。」

衛昭點頭，又直起身子去看了看孩子，道，「小臉皺巴巴的，看著真有意思。這時候也看不出來像誰呢。」

王亦姝道，「生下來都這樣，長開了就好了。李二狗雖然出身普通些，可相貌也不差的。敏兒也生的好看，這孩子日後也是漂亮的。」

衛昭道，「那自然是的。對了，我那二哥呢。去了我那通知了，人怎麼沒見著？」

王亦姝不由一笑道，「頭一次當舅舅，把他高興壞了。非要自己去跑了通知皇姐皇上他們去，我攔都攔不住。」

「到底是自家親妹子，這個舅舅能不高興么？不過這都什麼時候了，大家都睡了呢。何況十妹也該休息休息，他倒是沒想到這些。二嫂，你將孩子抱著到外屋去，叫十妹先歇息著。真要來了人，便也先別進來了。等明日再看了不遲。」

王亦姝點點頭，道，「還是你思慮周全。」

說著話，兩人便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