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一切攤牌
「小人！真是小人！你放心，沒你在皇上面前傷害無辜，氣的皇上大發雷霆，皇上的龍體只會越來越康健。」
淑妃一臉柔弱懊悔的看著麗貴妃，哭的梨花帶雨，「我知道自己做的糊塗事讓貴妃姐姐十分不齒，但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貴妃姐姐這般痛恨我，也讓我無地自容；還請貴妃姐姐為了自己的身體，不要再動怒了，不然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我也是魂魄難安啊！」
麗貴妃緊咬著后牙槽，看著到現在還敢在皇上面前扮柔弱可憐的淑妃，只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厲害得很，如今不趁著今天這個機會將其剷除，恐怕將來她只會掀起更大的禍端。她敢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戕害齊貴妃，不難保證在未來的某一天，會不會將手伸到她與四皇子的身上；若真到了那一天，那她的四皇子豈不是……
想到有這個可能，麗貴妃就嚇的渾身發抖，剛準備怒聲痛斥這個冷血狡猾的女人，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殿外走了進來。
待那身影走近了看，竟是這段時間一直養在東宮皇太女身邊的五皇子殷瀲。
身著孝服的殷瀲似乎看上去比以往更加瘦弱了，小小的一張臉上沒有半點血色，更顯得眉眼黑濃，五官清秀；這樣一個小小的人兒出現在殿中，不知為何，光是看著都覺得倍感心疼。
而殷瀲亦是挺直了脊背走到平康帝跟前，先後給平康帝、麗貴妃與殷璃拜了禮之後，轉身，看向跪在地上的淑妃。
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孩童，當他用那雙清凌凌的眼睛看向淑妃的時候，也不知是怎麼了，竟讓淑妃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好像連呼吸間都有些困難。
「兒臣僭越，聽宮中的宮人們在外議論，說是皇姐正在千秋殿審問殺害母妃的兇手，身為母妃留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孩子，兒臣未經通傳，就擅自來了。因為兒臣覺得，自己才是最有資格站在這裡聽一聽這個兇手為何要殺害我的母妃，看一看她到底是生了一個怎樣歹毒的心腸。淑妃娘娘，您看看您自己，生的多好看啊，可是為什麼你的心就不像您的臉一樣，貌美動人呢？」
淑妃鐵青著一張臉，不悅的盯著殷瀲：「五皇子年紀還小，許多事情都不懂，不該出現在這裡吧。」
不等殷瀲再說什麼，麗貴妃卻是趕緊快步走到殷瀲跟前，蹲下身，滿眼心疼的看著他：「淑妃此言差矣，五皇子剛才不是親口說了嘛，人家是齊貴妃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親生骨肉，如今親眼目睹生母慘死，他有資格出現在這裡認一認兇手的。皇上，您快瞧瞧，咱們的五皇子都瘦成什麼樣子了，這一定是心中悲痛過度，連膳食都用不了了吧。」
平康帝看了眼出現在殿中的殷瀲，深沉的眼睛里多少還是閃過一次疼惜之情的，「瀲兒，這段時間讓你受苦了，你放心，父皇一定會替你與你母妃討還公道的。」
「兒臣謝父皇，謝貴妃娘娘。」殷瀲朝著二人行禮，道：「剛才兒臣在殿外聽見淑妃娘娘說了一句話，她講，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當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兒臣只覺得滿目荒唐，恐怕當初造出這句話的聖賢之人若知曉今天這句話用到了這裡，被淑妃娘娘講出來，定會氣的從棺材里跳出來吧。」
「淑妃娘娘，人活一世，是會犯錯的，但是也要分所犯之事是大是小吧。在你的眼裡，如果殺害后妃都是小事的話，那麼在你看來，到底發生多大的事，才是真正的大事？你在父皇面前哭訴，不忍心六弟失去生母，從此孤苦，可是我的母妃是被你害死的，從今往後我的孤苦又有誰來憐惜？誰來心疼？」
「可不就是這句話嘛，皇上！你也聽見了，這種道理就連五皇子這般大的孩童都能懂，怎麼就偏偏她淑妃不懂呢？在臣妾看來，淑妃根本就不是真的不懂，而是已經到了目無王法的地步。」麗貴妃看向平康帝，繼續努力道：「皇上，臣妾說一句中肯的話，如果皇上真的是為了六皇子好的話，將來可萬萬不能將這種心思歹毒陰狠的女子留在六皇子的身邊，讓她教養著六皇子。這皇家不比尋常人家，將來的皇子在長大之後，那可都是要為國效忠、為君分憂的，將六皇子養在這種女人的身邊，那可不是要毀了六皇子嘛！」
「麗貴妃！你污衊我！」
看著掙扎喊叫的淑妃，麗貴妃哂笑著：「淑妃妹妹真是多想了，本宮現在可是沒心思來污衊你，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妹妹命好，天生就生了一副柔弱嬌憐的樣子，這稍微哭一哭啊，就能讓人心疼的。可是，妹妹不要以為在做出如此惡事之後，還能繼續使用這一招；你別忘了，今天主審你的人可是皇太女，而旁聽的人當中亦有當朝天子，你在做了這麼多惡事之後，還想使用手段逃避責罰，那隻能是天方夜譚、白日做夢。」
淑妃看了眼殷瀲，真是在心裡小覷了這個混小子。
她早就該知道的，這個往日里悶不吭聲的皇子心思絕對是最多的那一個，現在看來，她當初的判斷還真是一點都沒錯；只可惜，小紀子那個廢物只是殺了齊貴妃，卻是漏掉了這條大魚。
而今，看見他出現之後，局勢就有所改變的現狀，淑妃趕緊就再次朝著平康帝哭訴，「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錯了，都是臣妾愚昧，這才犯下如此滔天禍事；臣妾以後一定改頭換面、潛心禮佛，為自己所犯之罪好好贖罪的。」
麗貴妃聽見淑妃刺眼，哈哈兩聲大笑出來：「呦！淑妃這話講的還真是挺有意思，什麼叫做以後啊？你確定，你還有以後嗎？」
「……」淑妃猛轉頭，狠狠地瞪著麗貴妃。
殷瀲看著這樣窮凶極惡的女子，一雙清凌凌的眸子卻是始終沒有從她的身上移開過，「淑妃娘娘，自古以來殺人者償命，你的罪過自有父皇前來定罪，只是在為你定罪之前，我想要知道一個真相，我母妃素來活的小心謹慎，哪怕是真的被人欺負了去，也從來都是選擇隱忍，絕對不敢同宮中的任何一個貴人交惡。我想知道，她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你，讓你如此嫉恨於心，到最後不惜動了殺念，也要將她除去？」
淑妃聽見殷瀲的質問，可不敢在這個時候說什麼，只是不斷地用眼睛朝著平康帝撇過去，那副貪生怕死的樣子，還真是像個小丑似的，可笑至極。
而在平康帝的心裡，早就對眼前的女子有了決斷，但，就在剛才，聽了殷瀲的話之後，他倒是也好奇起來，為什麼淑妃要殺害一個無辜的、不受寵的后妃。
「淑妃啊！你可知朕為什麼在這後宮的諸位嬪妃之中，獨獨對你最另眼相看？」
此問題一出，就連殷璃都好奇的朝著平康帝看過去。
而平康帝在對上淑妃不解的眼神后，原本沉靜無波的臉上終於在這一刻露出了譏諷的笑容，「因為你，同廢后，最為相似！」
一聲同廢后相似的言詞，就像一聲響雷，立刻在殿中炸響。
在場的每個人都沒想到平康帝會說出這樣的話，而那聽到此話的淑妃，則是渾身都像是被凍住了一般，愣愣的看向平康帝：「皇上，您說什麼……」
平康帝由魏公公扶著站了起來，慢慢踱步走到淑妃跟前，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那楚楚含淚的眸子，臉上嘲弄的笑容更深，「就是這個樣子，當年阮清璇還活著的時候，就常常做出這幅嬌弱可憐的模樣博得朕的同情，從而達到她的目的；只是朕當年還真有幾分憐惜她的心思，因為朕知道，她自幼是受過苦的。可是你就不一樣了，你出身世家，又是世家的嫡女，自小到大沒受過多大的委屈，所以不管是你的眼淚還是你的柔弱，全部都是裝出來的；有關於這一點，朕從一開始，自見到你的那一刻，就知曉了。」
淑妃錯愕的看著平康帝，瞅著他嘲弄她的神情，所有的偽裝與僥倖都在這一刻被他的話擊成了齏粉；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原來這幾年的恩寵，都是鏡中月水中花，只有她一人當了真？
「皇上，皇上……」兩行眼淚從眼眶中無知無覺得滑落，而此時的眼淚，才是她真正痛苦難過時掉落的淚水：「既然皇上知道臣妾的柔弱都是裝出來的，那皇上為什麼還要讓自己上當？誆騙臣妾，消遣臣妾嗎？」
平康帝收回手，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她：「朕還沒那個精力與時間來同你消遣，朕只是覺得你又用而已，事實上，你的確是有幾分聰慧，不然也不會讓朕用你到今天。但，你的聰慧也僅僅只有丁點罷了，朕要承認，朕實在是沒想到你會膽大包天到連朕的后妃都敢戕害；看來，你終究是成不了廢后，因為你，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