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最可憐的存在
滿口竄血的淑妃聽著殷璃那戲謔的笑聲，一張鐵青的臉色看上去十分駭人。
只見她用力的瞪著眼睛死死地盯著殷璃，那雙眼珠子幾乎快要從眼眶子里蹦出來，然後，突然仰起頭，張大了嘴巴哈哈大笑起來：「殷璃，你以為這作惡多端的人真的只有本宮一人嗎？好！既然你們都想知道為什麼齊貴妃那個賤人該死，現在本宮就告訴你們答案。這一切都要怪她，殷璃！」
殷瀲小小的臉上騰起怒意，衝到殷璃跟前，伸出小小的手臂將自己最尊敬的皇姐護在身後，對著淑妃，怒目而視：「我不准你中傷我皇姐，明明是你派了宮人殺害我母妃，你甚至不惜還想要我的性命；淑妃娘娘，你以為到現在說出這些話來，就能逃避罪責嗎？我告訴你，今日父皇和皇姐都不會放過你！」
「是，你們所有人聯合起來給本宮設了個套，你們是不會放過本宮了；但在臨死之前，有些話本宮還是可以說的吧！」淑妃挑起半邊眉毛，看著殷瀲，「五皇子不是好奇本宮為什麼要對從未有過交惡關係的齊貴妃動手嗎？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你被殷璃看中了。」
說到這裡，淑妃就長長的吸了口氣，捂著鈍痛的腹部，倒吸著涼氣，道：「皇太女殿下，你以為你在私底下偷偷教五皇子功課這件事當真是瞞的滴水不漏嗎？這短短半月，五皇子在太學的功課突飛猛進，就連往日里消瘦的臉頰也慢慢變的豐潤紅氣起來，這說明了什麼？分明就是說明了在他的身上定然發生了令人耐人尋味的事，而這件事還是瞞著眾人悄悄發生在五皇子的身上。本宮順著這條線索派人日夜盯著芳華閣，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本宮的人發現有影衛在暗中接送著五皇子，而五皇子每天瞞著宮中上下所有人必去的地方就是皇太女你的東宮。」
說到這裡，淑妃就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兩聲，繼續道：「世人皆知，皇上看重皇太女，這大周的江山在將來必然會是屬於你殷璃的，但是，據本宮觀察，殿下你似乎並不中意這萬里江山，真正讓你上心的不是權力，而是一個男人。哈哈哈哈！本宮真是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會碰見如此愚蠢的人，不愛江山，愛情郎；這種只有出現在話本子里的情節居然在有一天出現在我們的身邊，真是光讓人想一想，都覺得十分費解。」
「殷璃，你知道嗎？在知道了你這個秘密之後，本宮終於對你放下了殺心，一個對權欲，對皇位沒有野心皇太女，就像是沒有利齒和爪牙的猛虎，對本宮根本就構不成威脅；所以本宮只要按照以前的計劃，繼續討好皇上，繼續為本宮的皇兒在前朝鋪路即可；但，事情根本就沒有本宮一開始想的那麼簡單。你殷璃不中意這皇權也就罷了，你為什麼還要去插手這件事？你不是最厭惡皇宮裡的這些爾虞我詐嗎？為何還要讓自己卷進來？你看中了五皇子的天資，偷偷的在私底下教他功課，傳授他為君之道，你不會真的以為這件事能夠被你永遠瞞住吧。本宮的皇兒將來是一定要成為天子的，如果有任何人敢攔住他的路，哪怕是動血腥，本宮也是在所不惜的；殷璃，齊貴妃本來真的不用死，可是為什麼你看中的是她的兒子？本宮的皇子不好嗎？明明同五皇子比起來，六皇子才是更受皇上喜愛的，不是嗎？你都不願意當著天下之主了，你又為什麼還要插手這件事？難道，你是想要選一個繼承人在將來繼承你的位置，代替你坐上那個九五至尊的寶座嗎？」
看著目眥欲裂的淑妃，殷璃沉靜的臉上露出了最諷刺不屑的笑容，「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才對齊貴妃與五皇子動了殺心？只是因為孤在私底下傳授五皇子功課，讓你感覺到了威脅？」
淑妃道：「這生活在皇宮裡的人，都是你爭我搶的高手，這座皇宮看似金碧輝煌、富貴無雙，但是只有生存在這裡的人才知道，我們所活著的每一天都充滿了危機與殺機；想要永遠立於不敗之地，唯一的辦法就是將一切可能在將來威脅自己的人逐一剷除。五皇子聰慧，在太學中上課的時候經常得到博士們的誇讚，本宮的孩兒因為心生嫉妒多次刁難與他，他們二人之間，本就沒有多深的兄弟感情。將來，如果真的是五皇子坐上了那個位置，萬一他是個記仇的性格，這大周的天下，豈不是再無我們母子二人的容身之地？本宮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種可能的存在；只有先下手為強。」
說著，淑妃就又低下頭，看向對她怒目而視的五皇子，「說來，你還真是個命大的，當天晚上小紀子領到命令，第一個解決的人應該就是你，可偏偏你那個母妃是個賤命，每天都要起早貪黑的禮佛，被小紀子撞見，這才順手除去。不料，半路上跳出來一個太醫壞了本宮的好事，這才讓你僥倖撿了一條性命。」
淑妃講著，就要站起來朝著殷瀲靠近，伸出沾著血跡的手，一步步的朝著殷瀲靠近：「五皇子，如今本宮將你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了你，你還如先才那般痛恨本宮嗎？沒關係，你恨本宮是理所應當，當你別忘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她殷璃。如果不是她靠近你，這場血光之災又怎麼會落到你們這對可憐的母子頭上，又怎會叫你這般年紀就失去了生母呢？五皇子啊，恨吧！恨這裡的所有人，本宮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是在場的這些人當中，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是他們比本宮更為聰明，這才能將自己的虛偽一直隱藏住罷了。」
陸遙氣憤道：「真是滿口胡言，看來剛才那一腳還是踢輕了！」
看見陸遙欲要衝上去再補上一腳，殷璃趕緊叫住他：「阿遙你別動怒，這個女人不過是想要拉著所有人給她陪葬而已，所以才會在這裡胡言亂語、顛倒是非黑白。放心吧，似她這樣的惡人，只有死路一條。」
殷璃說完，就低頭看向了殷瀲，在看著他小小的側臉時，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怎麼開口。
因為她很清楚，淑妃這個惡毒的女人雖然蠢笨，但是在她剛才的一番話中，卻是有幾句是說中了的；她靠近殷瀲，的確是存了利用的心思，她想讓這個孩子代替她坐上那個位置，這樣的話，她就能跟自己的愛人肆意逍遙的去過自己的小日子了。
如今，淑妃的親口承認也算是證實她的猜測，面對這樣的局面，殷璃在看著殷瀲時，多少心中還是有些愧疚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安慰這個孩子，該怎樣償還，才能撫平他心中失去生母的痛苦。
就在殷璃在心中思考著該怎樣安慰殷瀲的時候，只見將她護在身後的殷瀲卻是主動朝著淑妃走過去，看著她那惡意滿滿的神情，聲音脆響而又沉穩，道：「看來淑妃娘娘是真的到現在，依然不知悔改呢，甚至還想要在死在臨頭的時候，給我們每個人的心上都狠狠的定上一根刺；但是怎麼辦呢淑妃娘娘，你的計劃恐怕是要落空了。」
「從小，母妃就教我，要對深信不疑的人真誠相待，因為這些人才是真正值得我去珍惜的；而對那些口蜜腹劍的人，可是要小心提防了。淑妃娘娘身為殺害我母妃的罪魁禍首，這三年來，亦是在後宮之中做了不少令人髮指的事吧，面對如此窮凶極惡的人，娘娘想想看，但凡是正常的一點的人，會相信你的話嗎？會遵從你的意志活在黑暗的仇恨之中嗎？如今，聽娘娘一番言詞，我更加肯定了，想要懲罰你這樣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活的要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好，這樣等你將來到了九泉之下，應該也是會因為嫉恨而無法瞑目吧。」
說著，殷瀲就轉過身，看向站在他身後的殷璃，一雙清凌凌的眼睛，在此刻騰起了暖暖的溫情，就像是一隻受盡了風霜催打的小獸，終於找到了能讓他依靠的港灣，能叫他相信的親人，連帶著語氣都跟著帶上了幾分暖意。
「在我的心裡，皇姐是除了母妃之外對我最好的人，她從第一眼看到我時就開始，將我視為親弟弟般對待；這些年在後宮，我與母妃的日子過的並不好，平常時間就連吃食也會被宮人們苛待，皇姐善良，憐憫與我，這才在私底下對我頗多照顧。這種親人般的關懷，恐怕淑妃娘娘你這輩子都體會不到的，因為在你的眼裡，他人的任何舉動都是別有用心，任何的一句話，都會讓你解讀出最深的惡意。看著這樣的你，我突然沒有那麼恨你了，因為你，才是這個深宮之中，最可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