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打架
驟問平康帝此話,魏德全本是帶著笑意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幾變,連帶著一顆心也在此刻不安的砰砰跳動起來。
怎麼辦?他怎麼覺得,自己在剛才不小心把話給說錯了?!
殷璃回到東宮,就直接去了書房看崇政殿那邊送來的摺子。
最近這段時間,平康帝將越來越多的奏摺送來東宮讓她批閱,甚至有些奏摺之中,不乏提起真正的家國大事;殷璃知道,這是平康帝在隱晦的向她透露訊息,以後要將這大周的江山徹底交給她。
看著平康帝這麼快就要將她送去那個位置,殷璃就知道,她的計劃要更快提上去了。
到了夜間,殷璃想起白天那跟小山一樣的奏摺,就在陸遙的懷中不安的翻了個身,半點睡意都沒有。
已經闔上眼睛的陸遙察覺到殷璃的動靜,就睜開眸子看向她,正好對上她那雙精神奕奕的雙眸,寵溺的笑著:「怎麼了?這麼晚還不睡?」
一邊說著,陸遙一邊為她掖著被角,當真是處處都將她照顧的妥妥帖帖。
殷璃聽見陸遙的聲音,就知道是自己將他吵醒了,語氣中帶著歉意:「對不起阿遙,都怪我亂動把你弄醒了吧?我沒事,你趕緊睡吧,我一會兒就睡著了。」
「一雙眼睛睜的跟銅鈴似的,你確定你過一會兒就能睡著?」陸遙終是坐起了身,看那樣子是還想要下床,「我去吩咐小廚房一聲,給你燉一碗安神湯。」
「不用了,這麼晚了,就不要再折騰了!」殷璃坐起來拉住陸遙的手,然後讓他陪著自己坐在了床上,二人紛紛靠在身後鬆軟的枕頭上,尤其是殷璃,更是神情疏懶的依偎在他的懷中,先是滿足的嘆了聲氣,跟著,道:「現在啊,你就算是給我灌一鍋安神湯,我恐怕也是睡不著的,我這心裡裝著心事呢,還得有一陣子要煩。」
陸遙畢竟是陪伴在她身邊的人,仔細一想就知道她這心裡最大的憂慮是什麼,「你可是擔心皇上會在不久之後,將帝位交給你?」
殷璃又是一聲嘆氣,道:「如果我是那種看重權勢的人,只怕此時定會開心的睡不著,但偏偏我不是那類人。你也看見了,父皇現在對我是越來越滿意,如今,他幾乎是將多半個朝廷都交到了我的手中,儼然已經開始過上了太上皇般逍遙自在的日子;在我的記憶里,父皇的崇德殿中,永遠都是肅穆沉重的,光是在那裡站上一會兒,都覺得壓抑無比;不僅僅是因為父皇的君王氣勢,讓人感到很有距離,更是因為每次去崇德殿,那殿中高高壘起的像小山一樣的奏摺,隨時在提醒在場的人,這座宮殿的主人是天下的主宰,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輕易冒犯他。」
「可是你知道嗎?就在昨天,父皇居然要人搬了兩缸魚養在了崇德殿里。在外人看來這個舉動或許沒什麼,可是我很清楚,父皇這是要徹底撒手的意思;自三年前那場宮變之後,父皇的心性就變了不少,也許是在閻王殿里切切實實的走了一圈的緣故,讓他看透了這些權欲爭鬥,想要好好地活上一場吧;如今,若我沒料錯的話,他八成是快要等不及了,想要儘快將大周的天下交到我的手中,然後自己安枕無憂、高高掛起,當我大周自建朝以來第一個太上皇。」
陸遙看著殷璃,瞅見她又將眉心擰成了小疙瘩,就心疼的伸出食指,輕輕地為她推開著眉眼之間的鬱結,道:「阿璃,我說過的,無論你做出怎樣的選擇,我都會支持你,並且你我夫妻,不離不棄。」
殷璃仰起頭,看著對她情根深種的陸遙,感動的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下,道:「我是有打算讓瀲兒接替我的位置,成為那個最終走上帝王之位的人,可是現在,瀲兒到底還是有些小,就算是聰慧過人,只怕父皇那邊還是會有些不太同意。我得想個辦法,讓父皇發現瀲兒會比我更適合儲君之位,讓父皇將注意力從我的身上移到那個孩子的身上。」
聽出殷璃語氣中對殷瀲的希望寄託,陸遙在一陣猶豫之後,還是決定說出口,「阿璃,你知道的,我也很喜歡五皇子,也很同情他年紀小小就遭遇到的波折,但是,我總是覺得這個孩子讓我有些看不透的樣子。明明只是個五歲般大的孩童,明明在我們面前是那樣彬彬有禮、進退有度,但是我總認為,這個孩子似乎在瞞著點什麼;確切的說是,在你面前,似乎還是有所保留,讓人有些不安。」
殷璃倒是沒想到陸遙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些話來,當場,就在他的懷中翻了個身,趴在他的胸口上,問他:「你怎麼會有這種感覺?是瀲兒哪裡做的不夠妥帖嗎?」
「並非是他做的不妥帖,是我覺得這個孩子好像有幾分刻意接近你的意思。」陸遙看著殷璃微涼的臉色,接著說:「我知道,我這麼說一個五歲的孩童是有些不太好,但是他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他太聽話了,幾乎是太過契合你的要求了,在你面前展露出來的那一面太完美了;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兒能夠辦到的。阿璃你想,像他這般大的孩童,要麼如四皇子那般純善無辜,要麼就像六皇子似的驕縱成性,或者是天真嬌憨之類的,但是你在五皇子的身上看到這些了嗎?他在你面前表現出來的所有,都像是專門準備出來讓你看到的似的。如果,真的是如此,那麼這個孩子未免也有些太可怕了些。」
殷璃從陸遙的懷裡坐了起來,在一番沉默之後,道:「阿遙,我不喜歡你這樣說瀲兒。」
陸遙道:「我當然知道這些話是你不愛聽的,可是作為你身邊最親近的人,我覺得我有這個責任在這裡提醒你,再好好地觀察一下他,不要因為皇上那邊的舉動,你這裡就亂了方寸。阿璃,你親口對我說過,說有一天你是要將這大周的江山交付給一個真正能承擔起他的人,我是真心的希望你的這個願望是可以達成的,所以在選擇人的時候,你一定要慎之又慎,切莫操之過急。」
殷璃看了眼殷殷叮囑她的陸遙,在停頓了片刻之後,終究還是點了點頭,道:「好,我答應你,會慎重參考你說的這些話;但是阿遙,我希望你能清楚,這宮中的孩子要比民間的孩子生活的更加辛苦,所以就算是偶爾他們表現出不屬於年齡的成熟與穩重,那也是情理之中。若你在瀲兒的身上看到這些,請不要懷疑他,他只是在小小的年紀就學會了察言觀色,小心翼翼而已。」
陸遙知道,殷璃又想到了她的童年。
一抹愧疚浮現在陸遙的心頭,他將心愛的人兒攬入懷中,柔聲道:「對不起,勾起你過去不好的回憶,我不是有意的。」
殷璃靠在他的肩頭,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你說的那些話,其實都是為了我好,我都懂得。」
接下來的幾天,一切都是在安穩太平中度過的。
直到這一日,幺雞匆匆跑來殿中,高喊著不好了、出事了,殷璃這才急急從圓凳上站了起來,趕忙上前詢問:「你這火急火燎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遙五官敏銳,一下就從幺雞的身上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上前一查探,就發現他的衣襟上染上了一層暗紅,「幺雞你受傷了?」
「什麼?受傷了?誰傷的你?!」殷璃的聲音陡然拔高,整個人都是一副將要動怒的樣子。
看著這樣的殿下,幺雞在感動之際,趕緊出聲解釋道:「殿下、三駙馬,不是奴才受傷了,是六皇子,六皇子被五皇子打破了頭;奴才身上的血就是六皇子的。」
瀲兒同殷瀾打架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幺雞當下也來不及多做解釋,只能拽著殷璃,一邊朝著殿外跑著,一邊說道:「殿下,奴才在路上再跟你說明吧,咱們眼下可得趕緊趕去靜思宮,六皇子受傷,靜妃娘娘動了大怒,直接叫了人將五皇子帶去了靜思宮。那靜妃娘娘可是將門之後,火炮般的脾氣上來的時候,就連麗貴妃都不敢跟她硬碰硬,而今,五皇子傷了六皇子,靜妃作為六皇子的養母,八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殿下趕緊去靜思宮救五皇子吧,若是遲了,怕是五皇子會被靜妃賞板子的。」
如果是其他的后妃,殷璃絕對不用擔心殷瀲的安危;但這個人若是換成了靜妃,那她可就不敢保證了!
是以,殷璃快步就跟上了幺雞,主僕二人匆匆奔向靜思宮。
跟在殷璃身後的陸遙也急忙叫來影衛,問道:「兩位皇子打架,皇上那邊可知曉?」
影衛道:「想必也是瞞不住的!」
陸遙吩咐道:「你去找魏公公,讓他想辦法,別讓皇上來後宮插手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