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看誰厲害
在這個念頭產生的剎那,殷璃趕緊搖頭驅趕。
她告訴自己,此時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眼下,怎樣將瀲兒從靜思宮裡帶出來才是當務之急。
當殷璃匆匆趕到靜思宮,第一眼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孤零零的跪在正殿前,在他的兩側,皆站著臉色不善的宮人,瞅那架勢,感覺那小小的人兒就似犯下了滔天大禍一般,跪在眾人面前,承受著莫大的屈辱。
原本,心境還算平和的殷璃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頓時,按耐不住的脾氣就升了起來,當場臉色就變了。
至於幺雞,則是發出連聲的驚呼,快步走到那小小的人兒跟前,滿眼心疼的捧著那小人兒的臉頰,眼淚同時也在此時蹦了出來,「這、這、這是怎麼回事?五皇子,您怎麼能跪在這裡?」
「五皇子同六皇子發生口角,出手傷人,靜妃娘娘說了,如此兇狠的性格若是不加以管束,將來指不定會長成怎樣的禍害樣兒;今日就罰五皇子現在殿前罰跪,等他什麼時候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才能起來!」
出聲說話的,正是靜妃身邊的貼身嬤嬤。
幺雞將臉色煞白的殷瀲護在懷中,扭頭就沖著那出聲的嬤嬤怒喊道:「你這老刁奴懂什麼?當時明明是六皇子先出言不遜在先,亦是六皇子打人在先,五皇子只是出於自衛,這才傷了六皇子;說到底,真要追究個對錯來,六皇子的錯才是最重的。怎麼?現在你們是看六皇子傷的重了些,就要將所有的錯誤都扣到五皇子一人頭上嗎?難道你們就沒看見,五皇子他也傷了,你們瞅瞅他的臉,看看他的脖子,這些都是六皇子抓出來的血印子。難道,打在六皇子的身上就是疼,五皇子身上的傷就是活該嗎?」
出聲的嬤嬤被幺雞問的語塞,囁喏了兩下嘴,強辯道:「眼下六皇子昏迷不醒,連太醫都說,這傷到了腦子怕是要不好,雖說五皇子也受了傷,可是他的這點傷又怎麼能跟六皇子的相比?娘娘說的還真是沒錯,這五皇子果真是手段兇狠,一個小小的孩童,居然會用石頭砸人,如此可怕的手段,現在若是不好好改正,將來還敢出去殺人放火呢!」
「嬤嬤說話可是要講究真憑實據,什麼叫做將來殺人放火?我家五皇子還沒長大呢,你們就敢這樣詛咒當朝皇子,難道這靜思宮的人就是這麼喜歡空口白牙的污衊人嗎?你們說五皇子長大後會不好,在我看來,將來六皇子才是個厲害的角色。連自己的兄長他都不放在眼裡,目無尊卑,實在是讓人驚嘆!」
那出聲的嬤嬤在言詞上根本無法從幺雞這裡討到半點好處,當場就被氣的直跳腳,但是確沒有半點辦法。
就在靜思宮的人被幺雞的話壓的嚴嚴實實的時候,一聲清亮的聲音就從內殿傳了出來,跟著,便看見身著淺藍色宮裙的靜妃從裡面走了出來,「幺雞公公不愧是東宮的大總管,如此巧言令色,連本宮聽了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了。皇太女殿下,您可真會調教身邊的人吶,身邊養的奴才是個嘴刁的,就連平日里性格和順的五皇子養在了你的身邊,眼下也開始變的張牙舞爪、出手傷人,看來這東宮的風水果真是了不起,讓人惹不得。」
殷璃看見一走出來就開始針對著自己的靜妃,當場,也不見她直接發難,而是帶著笑,慢慢的走了過來。
跪在地上的殷瀲回頭看向皇姐,當場亮晶晶的眼睛里就蒙上了一層愧疚之色,在盯著自家皇姐看了片刻之後,他就垂下了頭,一副無聲之中認錯的樣子。
至於原本站在兩側的宮人們,則是紛紛下跪行禮,無一人再敢在這個時候冒出一個聲音來。
殷璃看了眼剛才還敢同幺雞吵架的嬤嬤,目光在她的身上落了兩下之後,就抬起頭,瞅著靜妃。
靜妃是平康帝身邊的老人了,雖說這些年保養得還算不錯,但畢竟是有了點年紀了,眉梢眼角處還是能看到一絲細紋的;但許是有武功傍身的原因,靜妃給人的氣質倒不像是後宮之中尋常的后妃那般柔弱纖細,而是隱隱之間透著一股英武之氣。
不愧是將門之女,哪怕是身處這琉璃宮牆之中數年之久,骨子裡的東西依然沒有被磨滅;只是,靜妃這護犢子的毛病也是數十年來如一日,只可惜啊,今天她碰見的是更加護犢子的殷璃;這下,兩個人算的在暗地裡杠上了。
「靜妃娘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今天孤來到這靜思宮,就是來給六皇子主持公道的。」
聽見殷璃這麼說,將五皇子護在懷裡的幺雞當場就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伺候的殿下到底是個什麼性格,他是最清楚不過的。如果說,在沒來到靜思宮之前,殿下還想好商好量的將這件事揭過去,那麼此刻,在看見五皇子跪在這大庭觀眾之下后,怕是殿下的心裡是徹底動了怒。
看來此次,靜妃娘娘是在無意之間拔了老虎的毛了!
靜妃看著不像是說笑的殷璃,仔細的品味著她話中的意思:「本宮沒聽錯吧?殿下真的是來給六皇子主持公道的?」
殷璃笑道:「娘娘當然沒聽錯。不管是五皇子還是六皇子,對孤來說都是有著血緣關係的弟弟,他們兩個人任何一個人受傷了、受委屈了,孤的心裡都會很難過的;眼下,這兩個孩子打了起來,孤身為儲君,不能眼看著兄弟之間關係不睦,身為皇姐也不能瞧著受傷的弟弟不管;所以孤在一番思考之後,決定當著靜妃娘娘的面,將這整件事情都弄清楚。這樣,一來也算是能分析清楚這兩個打架的孩子到底是因何打架,二來也能對這件事做出正平公正的懲處。父皇的子嗣雖然不多,可是無規矩不成方圓嘛,咱們不能因為皇室血脈不多,就縱容這些惡習在後宮裡滋長;不然用不了多久,這後宮的規矩怕是就要形同虛設了,靜妃娘娘,您覺得孤說的對嗎?」
靜妃審視著殷璃,總是覺得這個丫頭說的這些話里有些不太簡單,可是,具體的又挑不出一處錯處來;所以,在認真的想了片刻后,也算是點頭答應了:「殿下此言甚是,本宮也是個講理的人,同樣也喜歡遵從規矩。那本宮就在這裡好好地看一看,殿下打算怎麼給六皇子主持公道。」
靜妃剛一說完,那立在一側的嬤嬤就出了聲:「娘娘,還用得著再查一遍嗎?您且看看六皇子頭上的傷,太醫都說了,這傷口若是再大上半指,就算是華佗在世,六皇子的這條命也救不回來了。如此要人性命的傷勢,足見五皇子當時在下手的時候可是下的狠手啊,眼下六皇子昏迷著,可五皇子還活蹦亂跳著,這件事孰對孰錯、孰輕孰重,難道娘娘心裡就沒有答案嗎?」
靜妃聽著嬤嬤的話,眼尾就朝著殷璃撇了過去:「這個……」
「還真是膽大的奴才,主子們還在說話,就敢自視過高的插嘴?靜妃娘娘宮裡的宮人,就是這樣講規矩的?」
嬤嬤沒想到皇太女就這樣抓住了自己的把柄,當場就朝著皇太女所在的方向磕頭,道:「殿下息怒,奴婢也是想到先才六皇子被血淋淋的抱回來時有多慘烈,心中不忍,這才多說了兩句;還請殿下念在奴婢只是初犯的份上,饒了奴婢這次吧。」
殷璃淡笑著,看向跪著的嬤嬤:「嬤嬤此言差矣,你這可不是初犯了!」
「什麼?」
殷璃瞅著眼下跪成兩排的宮人,目光坦蕩的看向靜妃,繼續道:「剛才孤在來到靜思宮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場面,靜妃娘娘可有興趣來聽一聽?」
不等靜妃回答,殷璃接著說下去:「孤瞅見五皇子一個人孤零零的跪在正殿前的最中間位置,在他的兩邊,這靜思宮上下的宮人們卻是站的筆挺,無一人的膝蓋是屈著的。娘娘後宮里的老人,對這宮中的規矩想必是最清楚的,孤想請問靜妃娘娘,在宮裡的主子下跪屈膝的時候,在他周圍的奴才們可有站著的道理?」
此話一問出口,靜妃的臉色就立刻變了幾瞬,至於此時已經跪在地上的其他宮人們,同樣像是意識到什麼,各個將頭垂的更低,恨不能此刻能消失一般,連大聲呼吸都不敢。
而幺雞經由殷璃的提醒,立刻雙眸放光,滿眼驚喜的看向自家殿下,「回殿下的話,奴才願意在站出來,替靜妃娘娘回答這個問題。」
殷璃似笑非笑的瞅著幺雞,「哦?看不出來你還是熱心腸的,好吧,那你就回答吧!」
幺雞聲音鏗鏘有力道:「大周皇族宮規,凡宮中主子貴人在行禮、或是跪拜時,周身伺候的宮俾皆不能高過主子,若有犯者,輕者二十大板,重者,直接逐出宮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