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衝冠一怒
唐早昏昏沉沉的張開眼睛,喃喃的,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隨即,一個微涼的手掌貼在她的額上,然後摸了摸她的臉:「糟了,發燒,怎麼回事?」
唐早用力皺了皺眉,總算看清了向敏行的臉,她居然平生出一點感激,喃喃的對他道:「我可能,中暑了,你幫我買葯,買些葯……我給你錢。」
「好,好,」向敏行一直蹲著看她:「你別急,我馬上就去。」
她放了心似的,就閉上眼睛,向敏行飛快的衝出來打了個電話,然後又手忙腳亂的抓了塊毛巾,從冰箱里拿了礦泉水,浸濕了毛巾,敷在她額上。
唐早張了張眼,向敏行柔聲道:「小早,溫度計在哪兒?」
唐早迷惘的看他,向敏行有點著急,又忍住:「沒事,沒事,你先睡,別怕,我叫醫生來了。」
他又出來給楊曼打了個電話,最多不到十分鐘,一輛車就從後門開了過來,宿舍樓前面沒有多少停車位,所以車直接就杵在了門口,門一開,下來幾個白大褂,把旁邊人的都驚了一驚。
正想問這是幹什麼,就見向敏行從三樓往下看,厲聲道:「快點!磨蹭什麼!」
幾個白大褂一邊答應著,一邊急急往樓上跑,這邊剛在樓下空地擺開陣勢吃龍蝦的人都有點吃驚,有人道:「這是怎麼了?這是醫生么?」有人往外走開幾步,踮腳看了看,道:「好像進了唐法醫的宿舍?是不是唐法醫生病了?」
之前的女同事錢雲一邊吮著龍蝦,一邊奇怪的道:「剛才不是還好好的么?」
路霄崢皺起了濃眉。
放屁!剛才那能叫好好的?剛才她一進來,那小臉就白的跟紙一樣,跟她說話都反應遲鈍,這還叫好好的?你瞎么?
一群人正議論著,就見楊曼急急跑了回來,見到路霄崢,就問:「小唐兒沒事吧?」
路霄崢道:「不知道,剛才進去幾個醫生。」他沒忍住問了一句:「她怎麼了?」
楊曼道:「敏行說她可能是中暑了,高燒,頭疼,出汗……」一邊就飛快的跑上了樓。
向氏華章旗下有私立醫院,這幾個都是專業的醫生,平時得掛專家號那種級別的。過來一量,唐早的體溫已經快三十九度,醫生指揮著把窗子空調風扇全打開,保證溫度的同時,也保證通風良好。
向敏行急的直打轉,一迭聲的道:「到底怎麼樣!你們行不行!不行就趕緊送醫院!」
「向總,還不算太嚴重,」醫生直抹汗:「救護流程是一樣的,送醫院反而折騰。」
向敏行厲聲道:「那就趕緊的!熱度為什麼降不下來!」
楊曼衝進來的時候,就聽他吼了這麼一句,她還是頭一回見這位發這麼大脾氣,不由愣了一下。
醫生見她進來,倒是很高興,「你就是唐女士的室友吧?你來的正好,你過來一下,我告訴你怎麼做。先把她的衣服脫了……」
向敏行煩燥的抹了一把頭髮,又吼了一句:「脫衣服你進去幹什麼!」
醫生向來知道自家小向總脾氣暴躁,只好背轉身,道:「你聽我說,你先把她的衣服給脫了,換上件鬆散透氣的。然後找東西,把她的腿給墊高點兒……」
楊曼本來就高挑有勁,很快就把唐早的衣服給脫了,換上睡衣,把腿墊了起來,又用毛巾包了冰袋,放在她的腋下、頸側和腹股溝幾個地方,這邊收拾好了,帶來的醫生也迅速配好了葯,找了個衣架掛上去,開始輸液。
樓下,路霄崢轉頭叫鄭眉飛:「眉飛,我們上去看看。」
鄭眉飛應了一聲,兩人就洗了把手往樓上走,旁邊幾個女的互相使著眼色,也站起來道:「我們也去看看吧,都叫醫生來了,是不是挺嚴重的?」
上了樓,就見唐早的宿舍門開著,向敏行就跟個鬥雞一樣站在室中,隨時準備罵人的姿勢,幾個醫生護士忙忙的跑來跑去,包冰袋的,配藥的,瞎忙的,總之就是不敢停下來。
不大的客廳滿滿當當,根本進不去人,鄭眉飛沒看到楊曼,只聽到她在卧室里跟一個人說話,什麼按摩充血散熱什麼的,鄭眉飛就道:「向總,小唐兒怎麼樣了?」
向敏行轉回身。
其實整個向氏華章,都知道這位小向總就是個萬年熊孩子,可是他在局裡轉悠的時候,向來是風度翩翩的,這會兒原形畢露,冷冷的道:「小早高燒的時候,怎麼也不見你們來管管她?這會兒是來裝好人還是看熱鬧?」
鄭眉飛被他懟了一臉。
但是鄭眉飛脾氣好,很知道輕重,也不生氣,就道:「我們確實不知道,不然不會不管她,小唐兒現在怎麼樣了?」
向敏行冷哼了一聲,「體溫飈到四十度了,你說怎麼樣?」
「四十度?」路霄崢吃了一驚,往裡走了幾步:「她天生體溫偏低,一般只在35.5度左右,真燒到四十度趕緊送醫院!別在這兒磨蹭了!」
向敏行一愣,急轉頭叫醫生,醫生連連表示沒關係,他才鬆了口氣,轉回頭來就上下打量路霄崢,像一隻被侵犯了領地的狗子,毛都乍了起來:「有放馬後炮的空兒,早幹嘛去了!」
一個護士正好從身邊過,他轉頭就罵:「趕緊的!做事麻利點兒!不會幹就滾!別在這兒礙手礙腳!」
那護士被他罵的一個激零,飛快的沖了進去,剛才的那個醫生跑出來,急急道:「向總,溫度降下來了。」
向敏行迅速站直,進了卧室,小心的摸了摸唐早的額頭:「小早,好點了沒?」聲音溫柔的不行。
路霄崢牙咬的咯一聲響,往後一退,倚在了欄杆上,抱臂等著,濃眉擰成了一個疙瘩。
幾個女同事互相交換著視線,就是不走,鄭眉飛咳了一聲,又問了那個醫生幾句,才道:「頭兒,看來是沒事了,我們也幫不上忙,要不先下去?」
路霄崢深呼吸了一下。
其實,他不喜歡忍耐。
他的家世,他的能力,全都是他的底氣,從小到大,他從來不忍耐,也無須忍耐。
可是現在,他卻什麼也不能做。明明知道他的小甜棗病在床上,一個她不想接受的男人,可以進去對她軟語溫存,可以幫她請醫問葯,他卻只能站在這兒,什麼也不能做。
他不在乎任何人怎麼看他,但是,他太明白走出這一步,意昧著什麼。
路家的男人霸道甚至跋扈,卻有一個好處,就是專情,可以說他從一開始,就是奔著一輩子去的。那件事,對他的打擊,不比她小,他提分手的時候,心肝肺都疼,卻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說她劈腿,可其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並沒有把她當成恥辱,但她,是他的傷口。
捫心自問,這十年裡,他並沒有對她牽腸掛肚,但也,從未忘記。
他沒有刻意逃避,但也一直堅信,他總有一天會忘掉她,日子會重新開始。即便她在一個極其意外的時候,極其意外的回到他身邊,他也從沒想過,要改變之前的決定。
是的,他不後悔,他們分手,是因為原則問題,再來一次,他的決定也不會改變。所以他非常明確的知道,他們不可能再在一起,永遠不會複合。
可特么的誰能告訴他,明明已經分手了,看著眼前這一幕,他還是像被綠了一樣怒不可遏,只想著馬上把那個奸.夫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