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142章

極輕的一聲,卻似劃破天際的閃電一般,許久未聽她這樣喚他,只覺得陌生了許多,他猛然停住腳步,只冷冷勾唇笑道:「慕容夫人還有何話要說?」

被他陌生語氣所阻,她惶惶然的咬唇,她有何話要說,何話要說,幾個字沉沉的顛在心頭,慌亂的近乎眩暈,手心隱約滲出汗來,只滑的捏不住袖角,窗外隱約傳來說話聲,極尖的聲音,像是能刺破耳膜一般,她才恍惚的回神,澀然道:「我只想問,二哥是否是……」

「不是。」

原來是問這個,他自嘲的勾唇,一顆心只冷冷的墜了下去,似是因為太冷,太寒,他只突然有些窒息,半晌才緩過氣來,再也不抱希望,卻聽她在身後輕聲道:「我信你。」

身子又是一僵,他只怕又犯同樣的錯誤,微側了頭看她,嗤道:「慕容夫人這是何意?」

拂影臉色一白,只低下頭看著地面嚴絲合縫的磚面,眼前彷彿又出現那片火海,數夜裡讓她難以入眠的噩夢如海翻滾,可是一想到與他為敵,心便一下一下的抽痛,彷彿在提醒她,那心底真正的心意,她曾孤注一擲決意將身心交付與他,到頭來家破人亡,她被人囚禁,身陷其中,拈衣的死也好,二哥死也好也好,她怎可和那個真正的兇手聯手對付她子女的父親,命牽一線,命牽一線……她和那人命牽一線么,她怎能讓他那般如意,如此惡毒的招數,本就應共進地獄吧,似是終於找到解脫的路子,她臉上恍惚生出一抹笑意來,紅暈淺生,只道:「我會在這裡……等著你……來接我……」

窗外光影離合,透過那鋥亮的銅鏡折射到牆上、帳子上,只覺明晃晃的光影斑駁,他的眉目在期間忽明忽暗,眼眸深邃,卻看不清什麼情緒,她不覺局促的咬唇,低眼只見他黑色衣角上的五爪龍目猙獰而視,九五的至尊,自是明黃至上,他因此而生,一路走到這步怎可因她便與那位子失之交臂,若是有來世她定願與他共享這天下,此生余願了時,她便在那奈何橋上等著他,從此果真白首偕老,任再多牽絆也無法拆散,這是最後能為他做的一件事,心中竟是哀喜難辨,似是下了決心一般,她低低吸了一口氣,從袖中拿出帕子,雙手握住他的腕,只低頭用那帕子細細的饒了一圈,打了一個同心雙結,屋內光暈明滅,斑駁的落到她白皙的指上,只覺指尖翻飛,白瓷一般易碎,他皺眉看著,卻是心中猛然悸動,這才悟出她是何意,那悸動漣漪一般的在心中緩緩盪開來,只讓他呼吸凝滯,她低著頭,臉上卻是如泣如訴,只輕聲道:「君當龍袍加身時,妾著鳳冠以迎之,情如此結,不離不棄。」

他滿腔熱血翻滾不停,卻是滿滿的歡喜,開口似要說什麼,只聽外面傳來細微呼吸聲,臉色一沉,匆忙中只緊緊捏住她的手,低聲道:「等著我,我定會用鳳攆來迎你。」那語氣卻是誠摯至深,堂堂浴血殺敵的七尺男兒,位極群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對她道出這番言語,只暖柔彷彿眼中要滲出淚來,她想起人世無常,天公不作美,心中似哀似喜,還想要說什麼,他卻眉頭一皺,匆忙走了出去。

手上灼熱不再,就那樣滯在空中,漸漸涼透,心也隨著變得空落落的,白亮光芒在那門扇開合中輾轉巡迴,他的高大身影終究不見,她怔怔立在原地,也不知望著那門上縷縷雕飾怔了多久,終於低嘆一聲,坐至那梳妝鏡前,拔了束髮的簪子,髮絲如瀑瀉下,墨黑如緞,鏡中人神情又哭又笑,只拿著象牙的梳子梳發,一路縷下來,才見梳下一團掉落的髮絲,柔柔的貼合在手心,烏黑細密,在那清冷光暈中,漾著極細微的冷光。

軒轅菡開門出來便見曹應田極獻媚的行禮,臉色微微一沉,曹應田瞧他臉色不愈,一時也辨不出裡面到底什麼情形,忙訕訕笑道:「朝廷上下都看著呢,王爺也要為夫人的清譽想想不是。」見他一臉十足的奴才相,不覺皺了眉,心中想著拂影中的生死不離,臉色更加陰沉的厲害,只無暇顧及他,匆匆出了宮。

曹應田摸不著頭腦,招手讓瑾萍進去看了一眼,瑾萍一一說了,他才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回去報信。

剛回府,韓落和藍墨便迎了上來,見他神色陰沉不覺互看一眼,他只面無表情的邊走邊道:「說。」

韓落忙跟在他身後道:「最近宮裡的眼線被清的厲害,夫人被強行接進宮時,屬下暗中聯繫,才發現皇上身邊突然出現的兩個人手段極是毒辣,我們的人也大多被其所害,屬下派人去查,卻查不出兩人絲毫線索,這兩個人像是憑空冒出來的,只知其中一個半臉紋有蓮樣圖騰……」

聽到圖騰二字,藍墨不經意的神情一滯,不覺想起另一個人來,也只是這一瞬,隨即斂了神色,並沒有說話。

三人前後進了屋,身後的侍衛將門合上,藍墨才道:「奴婢奉王爺的命令去接夫人,皇帝卻突然出現,奴婢猜想,我們的一舉一動也已在他的監視之下,皇帝自從有了那兩個人,便如如虎添翼,就彷彿我們還未動作,他就已經猜出我們所想。主子……」

軒轅菡抬手制止,只淡淡道:「傳令下去,駐守皇城的兩萬軍隊退出三里以外。」

藍墨和韓落聞言皆是一驚,韓落不由詫道:「主子,為何要退兵,我們若是退出來,便給了他們喘息的機會,況各地勢力尚未統一,若是他們趁機增殖勢力,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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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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