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讓她這般絕望、痛楚以及水深火熱的煎熬著……
就連……一直依賴著的二哥也生生的推開她,只剩下她一個人,孤獨的……一個人……
似有一道白影充斥而來,那光明亮刺目,彷彿不可直視,只覺身子在水花中被有力的拉起,她感受到一個強有力的懷抱緊緊的將她擁到懷中,她不禁習慣的靠上去,卻覺一陣風吹來,冷意直竄,又將手生生地逼回去。
她也許並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明明想要靠近卻又那般遲疑著、害怕著……
冷風過處,皆是一片水光,宋淑媛和幾個宮女早已簌簌發抖的癱坐在地上,只驚恐的望著突然出現的軒轅菡。
他穿著白衣坐在輪椅上,臉上的圖騰糾結纏繞,越覺冷意直襲,他只抱緊了懷中早已濕透的拂影,眸光殺意一閃,卻又沉沉的逝去,空氣凝滯的厲害,彷彿樹上枝葉都結了寒冰,發出刺骨的寒意。他只粗啞道:「看在他的份上,我不殺你們,滾!」
宋淑媛和幾個宮女頓時身子一抖,只不敢在停留,忙狼狽的爬起身來,提群而去。
因著救她,胸前也濕了大片,她的臉上尚掛著細微的水珠,只無力的伏在他的胸口,極輕的氣息,脆弱的彷彿再也無法呼吸,他低頭看她,手上驀地用了力,卻抬起另一隻手,指尖落到她微蹙的眉,滑過臉頰,輕輕點到唇上,只低低嘆道:「傻拂兒……」才將指移倒她胸前輕輕一按。
她不覺猛地咳出幾口水來,接著便弓起身子劇烈的咳起來,湖水涼的刺骨,她不自覺地簌簌發抖,眼前卻是大片迷濛的水霧,隱約只見他幽深的雙瞳。
這時,身後卻想起冷冷的男子低喝聲:「請放開他。」
是上邪。原他回去的路上,不經意看到宋淑媛經過,卻是前往拂影所在的地方,他放心不下,只好折回來,卻只見苗疆的谷主背對著他坐在湖邊,白衣浮動,他隱約可以看到他懷中女子的身形。
拂影不自覺地身子一抖,泛白的指緊緊攥住軒轅菡的衣角,他只抬了兩指按住她發顫的雙唇,微微側頭,粗啞的對上邪嗤笑:「怎麼,心疼了。方才不是還冷眼相對么?」
上邪身子一僵,只握了拳沙啞道:「您一直都在?」
他只是不語,卻不自覺地抱緊了懷中的拂影,她身子冷的發著抖,手握上去,似乎連自己的手也變得冷起來,眼前的湖面平靜的彷彿什麼也未曾發生,細細點點的日光在那湖面跳躍,只如一片片破碎的鏡子。她只緊緊攥住他的衣袖,十指冷的連骨節都泛起白來,映著那白衣,只覺脆弱的如白紙一般。
卻聽上邪又道:「不管您聽到與否,你懷中的人對您沒有半分價值,請放開她。」
日光斜斜打下來,繁茂的枝葉隨風抖動,他坐在輪椅上,那枝葉的投影落到他紋滿圖騰的臉上,只見明滅不定的細光閃爍。似是過了良久,他才淡淡道:「過來吧。」
上邪不由一怔,卻果真從他身後繞過來,在他身側站定,看到滿身濕透的拂影不覺一滯,俯身從他懷中抱起她,只沙啞道:「多謝。」
他只是不說話,上邪抱著拂影與他擦身而過,他才漫不經心的開口:「苗疆那邊來了消息,說是找到了真正上邪的屍體,你好自為之……」他眼眸一閃,方才戲謔啟唇:「慕容澈。」
他只是身子一滯,卻不說話,抱著拂影大步離去。
想來是受了寒,到了他的住處便發起熱來,口中一直含糊不清的喚著「二哥」等退了熱,已是第二天清晨。
淺青色的帷帳透著那窗外的光只如蟬翼,身上蓋著雲紋的青色錦被,枕卻是換的軟枕,細細聞來,依稀還可變得他身上細細的葯香,她不禁微微攥了拳,輕聲喚道:「二哥……」
一隻手便斜斜的握過來,聲音沙啞溫柔:「我在這。」
她腔中一澀,卻不自覺地笑了,慕容澈在她身側坐過來,身上的黑衣如墨,他也已摘了斗笠,背著光淡笑著看她,隱在陰影里的笑容依舊是記憶里的那般熟悉溫柔。她臉上卻是似哭似笑,望著他的臉久久說不出話來,他亦看著她,帷帳里悄無聲息,但聽那身後熏籠似在噼啪作響,冒出縷縷淡白青煙,沁的滿屋淡香,過了半晌,拂影終忍不住哭著嗔道:「二哥,你還是穿青衣好看些。」
他也不覺笑了,回頭只對身後的宮女淡淡道:「叫她下來吧。」回過頭只見拂影靜靜看他,他不覺握緊了她的手,微微一嘆:「先別急著問,我讓你見一個人。」
一件平常的素色對襟衫子,下著折腰多舞的鬱金裙,進得屋來,只對她溫柔含笑。
她不由猛地坐起身來,半晌才叫道:「盈盈!」
盈盈眼中也不覺滲出淚來,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兩人皆是熱淚盈眶,哭過之後,拂影問她經歷,她只道:「事發當日,夫人命我出去辦事,等我回來,樓家已是一片廢墟,我才知夫人直覺不好,才將我支開,救我一命,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無以回報,想起夫人臨行前的囑咐,只得輾轉尋找小姐的消息,後來聽聞小姐進了宮,盈盈也隨後跟了來,只是宮中是非險惡,盈盈險些喪命,幸得慕容少爺相救……」
拂影聽她提到母親,眼圈自是一紅,別過頭拭了淚方才笑道:「我未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樓家的人。」
盈盈也是垂頭拭淚,過了良久方才道:「小姐,夫人有書信帶給小姐。」說著從袖中拿出書信遞給她,拂影只手接過,指腹摩挲著上面的熟悉字跡,想著當時的娘親竟是用怎樣的心情寫下這封書信,一時腔中熱流滿溢,只說不出話來,良久,才顫著指撕開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