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二人摟在一起,躺在美人榻上親昵地說了一會兒話,侍女便端了飯菜上來,江晚陪鍾離昭用過後,見他眼底有青黑,便強硬地拉著他回屋去歇息。
鍾離昭沒有拒絕,摸了摸她的腦袋,面色溫和的隨她一起進了屋。
「和本王一起。」躺到床上后,見江晚欲要轉身出去,他伸手拉住了江晚。
「好。」江晚微微一怔,看著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輕輕地頷首,然後躺到床邊道:「殿下睡吧,我先看會兒書。」
鍾離昭閉著眼握住她的手道:「不要看那些話本子,拿本遊記讀給本王聽。」
「好吧。」江晚撇撇嘴。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正經,不許自己在他面前看話本子。
她起身下床去拿了一本遊記,然後躺到床上,捧著遊記讀給鍾離昭聽。
屋子裡很安靜,樹影投在窗戶上,陽光像是碎金灑落,江晚的聲音溫柔清越,身畔地呼吸漸漸平緩下來。
就在江晚以為鍾離昭已經睡著了的時候,他溫潤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晚晚你喜歡荊州嗎?」
「啊?」
荊州?他的封地就是荊州,為何突然這麼問?
江晚點點頭道:「喜歡。」
鍾離昭唇角一勾道:「荊州王府旁有個碧波湖,宛如一顆綠色的寶石,常常有讀書人寫詩誇讚其美景。你不是喜歡釣魚嗎?待咱們去荊州了,本王便帶你去碧波湖旁釣魚。」
「殿下要去封地?這是陛下的意思嗎?」江晚歪頭看他。
鍾離昭依舊閉著眼,他捏了捏江晚軟乎乎的手道:「暫且不去,待過幾年咱們再去,到時候便留在荊州養老。你喜歡貓的話就養幾隻,到時候咱們帶著貓去釣魚,只是不許叫它們霸佔本王的位置。」
聞言江晚失笑,他如今正風華正茂,怎麼就想著養老生活了。
「好,保證不叫它們霸佔殿下的位置。」江晚放下書,趴到他懷裡含糊道:「殿下規劃了那麼多,怎麼就沒有想過咱們的孩子呢?殿下生的這麼好看,到時候肯定能生個好看的胖娃娃。」
鍾離昭的眸子忽然睜開,眼底一暗,「怎麼突然提到孩子了?」
「啊?」江晚不明所以,她理所當然道:「陛下不是一直在催殿下生個小世子嗎?咱們成親這麼久了,也該生個孩子了。」
他今年二十二,自己也十八歲了,可以要個孩子了,說不定生出來的孩子和他一樣是個小漂亮。
想到這裡,江晚瞬間就興奮了起來,她睜開眼睛眸子亮晶晶地,「殿下,不如我們來生小孩吧!」
她從床上爬起來,跨坐到鍾離昭的身上,一手去解他的腰帶,另一隻手精準地握住了小昭昭。
眨眼間,那處便精神了起來。
都是老夫老妻了,江晚也不害臊,好奇地看著下面,想要脫掉他身上的衣服看看。
但一隻大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鍾離昭語氣淡淡:「本王累了。」
「嗯?」她抬頭疑惑地看鐘離昭。
鍾離昭避開她的目光道:「本王昨夜未曾歇息,現在有些累。」
「喔。」她應了一聲,慢吞吞地鬆開手躺到他旁邊,臉蛋漸漸地燒了起來。
她主動的次數比較少,以往每次自己主動,鍾離昭都會格外要的厲害,可是這次她卻被拒絕了……
明明他剛才都石更了,但卻還是態度堅決地拒絕了自己,難道說他嫌棄自己了?
江晚翻了個身面向鍾離昭,忍不住睜眼偷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可他一言不發,沉默地好似睡著了。
江晚綳著小臉,忽然就不高興了起來,但自己因為求歡被拒便生氣,這個理由太丟人了,所以她只好暗自生悶氣,閉著眼睛假裝風輕雲淡,當做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她生了一會兒悶氣,身邊的人也沒個動靜,於是便真的閉著眼睛睡著了。
這時鐘離昭才轉過身,目光複雜地看著她。
許是因為睡著前還在生悶氣的原因,她的眉心緊蹙,撅著嘴巴一臉不高興的模樣,模樣嬌俏的令人憐惜。
鍾離昭嘆了一口氣,將人摟進自己的懷裡,目光溫柔地似乎能將人溺斃在裡面。
「委屈你了。」他的聲音很低。
小太子在王府養了幾日的傷,期間江晚和鍾離昭去看了他幾次。
但最後一次時,小太子將鍾離昭叫住了,「小皇叔,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江晚看了二人一眼,微微一笑道:「那我先回去叫人準備飯菜,殿下與太子殿下慢慢聊。」
「不必,小皇嬸您也可以留下。」小太子臉色蒼白。
江晚看了鍾離昭一眼,見他看向自己便又立即挪開了目光,沖小太子笑了笑沒說話。
小太子看向鍾離昭,遲疑片刻后問道:「小皇叔,我有一個疑問不知您可不可以回答我。」
「是你母親和父皇是事情嗎?」鍾離昭反問。
「您……您怎麼知曉?」小太子問。
鍾離昭瞥了他一眼道:「你與你父皇鬧成這樣,除了此事還能因為什麼?還有那個徐姑娘是怎麼回事?」
其實是他一回來,江晚就將小太子和皇帝爭吵的經過告訴了他,所以鍾離昭才能猜到。
小太子羞赫道:「我並不喜歡徐氏……只是為了讓我父皇生氣。年前我去見過薛氏,還找了許多我母親身邊的老人,聽他們說了許多我父皇和母親之間的事情……」
「你因為你母親的事情厭惡你父皇,所以才要氣他?」鍾離昭蹙眉。
「不是……」小太子辯駁道:「我並不厭惡他……」
「你要問我什麼?」鍾離昭沒有理會旁的,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想知道,那些宮人和薛氏說的可是真的,是我父皇殺的我母親嗎?」小太子的聲音有些緊張,他提著一顆心害怕聽到那個讓他害怕的回答。
鍾離昭卻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我不相信我父皇會做出那種事情。」小太子抿唇道。
「既然不相信,那為何要做那麼多叫你父皇不高興地事情?」鍾離昭掀了掀眼皮子,「若是本王告訴你是真的,那你是信還是不信呢?」
「信了便又要回宮與你父皇鬧?可你父皇身子已經敗了,經不起你的氣。」他看了他一眼。
「我……」小太子張了張嘴。
江晚看看二人,嘆口氣道:「殿下的意思是,太子殿下與其在這裡問旁人,還不如直接回宮問陛下,陛下他才是當事人。」
小太子聞言看向鍾離昭,然後羞愧地低下頭道:「我知道了,多謝小皇叔和小皇嬸。」
鍾離昭這才語氣淡淡道:「為君者最忌猜疑,日後別再如此。」
「我知曉了。」小太子恭敬地向二人行了一禮。
待二人自客院離開,一前以後地走在回逢春院的路上,鍾離昭垂眸見江晚的影子離自己遠遠地,不由蹙起了眉頭道:「怎麼走那麼慢?」
「我腿短,所以走得慢,要是殿下你不耐煩的話,可以先回去。」江晚露出了一個假笑。
聞言,鍾離昭忽然停下來轉身低頭看她,「你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江晚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她都生了好幾日的氣了,他居然還問自己怎麼了。
「你生氣了?」鍾離昭看了她片刻問到。
「我沒有生氣,殿下你看錯了。」
「你生氣了。」這次他用的是篤定的語氣。
「你為什麼生氣了?」鍾離昭擰眉想了一會兒,然後躊躇道:「是因為你向本王求歡,本王沒有答應嗎?」
神特么求歡,搞得像是自己很饑渴似的,
江晚恨恨地在他腳上踩了一腳,哼了一聲道:「殿下知道教育太子,可卻忘了自己也沒做到。」
別以為她沒發現,這幾日他都不肯碰自己了,就是從皇宮回來的那天開始!
鍾離昭的臉色變了變,沒有說話。
江晚瞥了他一眼,跺跺腳便提著裙子徑自走了,留下鍾離昭立在原地。
小太子的傷已經好了很多,待他能下地之後,第二日便回了宮。
回宮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待在東宮養傷,而是叫侍從們將自己扶去了皇帝的寢宮,默默地跪在寢宮外面。
待皇帝從昏睡中醒來,知曉這件事後連忙將人叫了進來。
但等小太子進來后他又忽然有些無措,父子二人本就是不善言辭之人,又鬧彆扭了將近一年,此時二人獨處一室忽然便不知說什麼了。
於是皇帝下意識地板起一張臉,蹙眉問道:「你來做什麼?」
話一開口,他便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但又不願意解釋,便只好靠在軟枕上綳著一張臉。
小太子沉默片刻,想到了自荊王府離開前,小皇叔和小皇嬸對自己說過的話,於是開口道:「兒臣是來認錯的。」
皇帝一怔,不自在地扭過頭道:「知道錯了就行,若是沒事的話就回東宮去,朕還要歇息。」
「您是在關心兒臣嗎?」小太子忽然問道。
皇帝咳了一聲道:「受那麼重的傷不好好養著,跑到朕這裡來做什麼,朕是你的父皇,也是知曉關心兒子的。」
小太子心中忽然有些酸澀,他低低地開口道:「兒臣錯了,不該氣您。」
「無事。」皇帝有些受寵若驚,太子已經許久沒有這麼乖地和自己說話了,他猶豫片刻后道:「你若是想娶徐氏做太子妃也不是不可,只不過日後朝堂之上的事情要更加頭疼。朕的日子不多啦,許是看顧不了你多久,日後你若是遇到難處,便去找你小皇叔幫忙,你小皇叔是個疼你的,會竭盡全力幫你的。」
小太子眼眶忽然便紅了,他聲音沙啞道:「兒臣聽您的話娶崔氏,太醫一定會想辦法治好您的。」
與皇帝置氣這麼久,但到底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疼愛了自己十幾年,小太子還是愛皇帝的。
聽到皇帝說自己命不久矣,他心中便刺痛。
皇帝伸手試探地摸摸他的腦袋,見他沒有抗拒的意思,才嘆口氣道:「父皇想通了,你喜歡才是最重要的,否則最後只會像父皇一樣。」
小太子搖搖頭,「兒臣並不喜歡徐氏。」
「那為何……?」皇帝問。
小太子垂眸道:「,那個徐氏只不過是與本王有過一面之緣是兒臣不懂事,只想與您作對。」
皇帝怔怔,又見他猶豫片刻后問道:「薛氏說……我母親是您害死的,是這樣的嗎?是您以為她和別院的管事私通,然後讓人給她下了毒,是這樣的嗎?」
「自然不是!」皇帝忽然激動起來,捂唇咳嗽道:「朕就知道是薛氏在挑撥離間!」
「那事情究竟是怎樣的?」太子看著他。
他曾經打聽過別院管事一家,知曉他們因為犯事,全家都被自己的父皇處死。聽說那個管家死相凄慘,是被她父皇千刀萬剮而死的。
沒有極大地仇恨,他父皇是不可能做出的事來,所以極有可能是薛氏說的原因。
加上他從塵封地安王府里翻出母親生前留下的信件,從留下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了一些東西,令他慢慢相信了薛氏的話。
這使得他無法面對這個疼愛了自己十幾年的父親,所以他這一年多來才會如此尖銳。
皇帝的目光有些出神,咳嗽了好一陣后慢慢開口,講述他和柳王妃之間的事來,「你母親雖然是個溫柔的女子,但性格卻極為剛強,自從朕娶了薛氏之後,她便將自己關在院子里不肯見朕,也不肯與朕說話,朕每次去都是枯坐在一旁。」
「後來薛氏依舊容不下你母親,你母親便想回揚州老家,與朕一刀兩斷。朕自然是不同意,便不顧你母親的意願,將她關在了別院里。後來她有了你,笑容便漸漸多了起來,雖然還是不肯與朕說話,但朕卻極為開心。」
「直到你被朕換給了薛氏,薛氏帶著人來了別院,將那個孩子當著你母親的面摔死。朕那時候被薛氏看的緊,便去別院的次數少了,直到後來你母親忽然沒了,朕才知曉原來是薛氏以朕的名義,叫人給你母親灌毒/葯。那些葯日夜折磨她,等朕知曉的時候已經晚了……」
「原來是這樣。」小太子聲音顫抖,不敢想象他母親當初死前有多麼痛苦。
皇帝喉間一腥,被他咽了回去,「你還在怪父皇嗎?」
小太子搖搖頭,「小皇嬸說的對,兒臣不該聽信旁人的話,應該回來問您的。」
「昭昭的媳婦兒?」皇帝思索片刻,點點頭道:「你小皇叔娶了個好王妃。」
「行了,朕累了,你也快回東宮去吧。」沒說幾句話,他看了一眼小太子蒼白的臉色,開始趕人。
「是。」小太子沒說什麼,只是臨走前叫徐成好好伺候皇帝,然後便離開了。
江晚和鍾離昭的這場冷戰,足足持續了小半個月,當然這只是江晚單方面的冷戰。
對於鍾離昭來說,他每日照樣要摟著江晚睡覺,只不過是王妃如今老愛氣咻咻地看著自己。
說實話,這樣的王妃一點也沒有氣勢,反而讓人覺得十分好可愛。
持續了半個月的冷戰後,江晚終於受不了鍾離昭,這日晚上二人就寢的時候,她忽然抱著自己的枕頭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鍾離昭一愣,一把將人拉住問道:「這麼晚了,你抱著枕頭要去何處?」
江晚被他拉住,抿著嘴道:「反正不留在這裡,天天受你的氣。」
「本王何時給你氣受了?」鍾離昭啞然。
「我前凸后翹,你天天抱著還一點反應也沒有,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江晚鼻子一酸,忽然大聲問道:「還是你不行了?」
「……」
鍾離昭握住她的肩膀,「不是這樣的,你聽本王解釋。」
「你就是不行了!」江晚哇地一聲哭了起來,「不行就不行了,你幹嘛要給我臉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