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兩個孩子的到來,讓有些冷清的荊王府一下子熱鬧起來。鍾離昭原以為自己的身子狀況,很難令江晚受孕,沒想到江晚非但有孕了,還一懷就是倆。
江晚孕期時,他看起來泰然自若,處事從容不迫,沒像普通男子初為人父一樣犯傻。
就連江晚都懷疑過,鍾離昭是不是不喜歡孩子。直到有一天半夜,江晚被外面簌簌地聲音吵醒,她才發現鍾離昭這個傻父王,激動的睡不著,大半夜起來練劍抒發喜悅。
懷揣著激動、忐忑地心情,鍾離昭迎來了自己的雙胞胎兒子,那一刻他的心情,像是三伏天喝了冰釀一樣舒暢,恨不得昭告天下。
可這樣的愉悅,並沒有持續多久。隨著兩個孩子學走路,開始搗蛋時,鍾離昭開始頭疼。
自己精心養的寶貝蘭草,還有尋了許久的字畫,以及世上獨一份的暖玉棋子,都被他們糟蹋了。
鍾離昭心疼極了,但沒生氣,誰叫這兩個小兔崽子是自己的種呢?
親生的,還能怎麼辦?
所以在眾人眼裡,鍾離昭是個疼兒子的父王,從來不生孩子的氣,有時候兩個小崽子犯錯,江晚氣急敗壞地想揍他們時,鍾離昭都會攔住江晚,和兩個小崽子溫聲講道理。
鍾離霽和鍾離澍小朋友一直認為,世界上最溫柔的人是父王,最凶的人是雙手叉腰、腦袋噴火的母妃。
直到有一天,他們發現自己錯了。
剛學會走路的某一天中午,鍾離霽和鍾離澍睡了個香甜的午覺。
醒來發現屋裡沒人,兩個小傢伙手拉手,邁著小短腿出門,決定去找雖然不溫柔,但是他們最喜歡的母妃。
搖搖晃晃走到門口,兄弟倆艱難地推開門,翻過門檻咕咚一聲滾到地上。
天冷穿得厚,兄弟倆像兩顆圓滾滾的球,一點也沒摔疼,哥哥拉著弟弟站起來,又要去推內室的門。
剛推了個門縫,兄弟倆就聽到母妃好像在哭,自家美人父王小聲哄著,哥哥鍾離霽還在好奇,弟弟鍾離澍就張嘴喊到:「昭昭,你不要打晚晚!」
內室聲音驟然停下,片刻后兄弟倆看到美人父王撩開帳子,表情兇巴巴,「你們倆不在屋裡睡覺,在這做什麼?」
弟弟鍾離澍眨巴眨巴眼睛,奶聲奶氣道:「睡醒了,和哥哥來找晚晚。昭昭,不打晚晚!」
哥哥鍾離霽小腦袋點點,附和弟弟的話,「昭昭要打晚晚,晚晚痛!」
「……」
面對兩雙黑黝黝、圓溜溜地大眼睛,還有自家兒砸天真無邪的表情,鍾離昭一時語塞。
江晚捂著發紅的臉蛋,戳戳他的肩膀,從他背後探出腦袋,擠出一抹微笑,「父王沒有打母妃,團團和豚豚聽錯了。」
團團是哥哥鍾離霽的小名,豚豚是弟弟鍾離澍的小名。名字是江晚取的,因為兄弟倆小時候哥哥乖巧地像個糯米糰子,弟弟愛吃愛睡像個小豬仔。
開始鍾離昭還想爭取一下,換個好聽一點的小名,可是江晚說大名是他取的,那麼小名就得自己取,為了不惹自家王妃生氣,他便只好犧牲兒砸。
「那昭昭和晚晚在做什麼?」兄弟倆歪著腦袋,一左一右地趴在門檻上。
江晚臉紅透了,擰了一下鍾離昭的胳膊,鍾離昭反應過來,臉色不好地哄自家兒砸:「父王剛才惹你們母妃生氣,所以你們母妃就哭了,團團和豚豚幫父王哄一下你們母妃可好?」
兄弟倆懵懂地點頭,蹬蹬蹬地跑到江晚面前,一人拉住一隻手,哄江晚:「晚晚不哭,昭昭壞壞。」
江晚噗嗤一聲笑了,斜睨了鍾離昭一眼,摸摸兄弟倆的小腦袋,「好,晚晚不哭。」
鍾離昭坐旁邊不高興,「你給他們教的,現在都不喊母妃和父王了。」
江晚牽著兒子的小手穿鞋下床,跟著他們往外走,聞言回頭笑道:「殿下究竟是生氣他們喊你名字,還是生氣他們壞了你的好事?」
「咳,不許胡說。」鍾離昭咳嗽道。
江晚壞笑道:「沒嚇壞吧!」
「……沒有」鍾離昭想到剛才自己正在興頭,卻忽然聽到自家兒砸的小奶音,險些沒當場把自己送走。
晚上,一家四口用完晚膳。
夫妻倆帶著兄弟倆玩了小半個時辰,見他們小腦袋一點一點,眼皮子開始打架,就把兄弟倆送回了房間。
回到屋江晚先去沐浴,出來后披散著頭髮,坐在銅鏡前往身上抹香膏。鍾離昭坐在窗下,看著她薄衫之下的窈窕身姿,又想起下午戛然而止的□□,不免心神蕩漾。
放下手中的書起身,來到江晚身後將人攬住,鍾離昭的聲音低沉沙啞,「兩個小兔崽子,終於睡著了,這下可不許他們再來壞我的好事了。」
江晚忍俊不禁,轉身捧住鍾離昭的臉龐,故作疼惜道:「可憐的殿下,下次我教訓那倆小崽子,還心疼不心疼他們了?」
鍾離昭沒說話,用力地吻住她,二人好一陣纏綿才分開,江晚推他胸膛,氣喘吁吁道:「先去沐浴。」
「等著本王。」鍾離昭呼吸急促,捏捏她身上的軟肉,轉身闊步去了凈室。
許是惦記著未吃到嘴的肉,鍾離昭澡洗的很快,進去用水胡亂地在身上潑了幾下,便擦乾淨套上外衫出來了。
上月他出了長安辦事,前幾日才回來,剛好江晚來了月事,昨日才結束,仔細算算他已經素了一個多月了。
然而等他大步從凈室出來,滿心期待地掀開帳子,卻看到江晚旁邊躺著兩個小崽子。
兩個小崽子瞪大眼睛,沖他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高興地喊道:「昭昭,和昭昭一起睡!」
「……」鍾離昭放下帳子忍了忍,最終還是忍無可忍,掀開帳子將兩個小崽子提起來,大步往外走。
「欸殿下你要帶他們去哪?」江晚急匆匆地喊。
回應她的只有重重的關門聲,以及自家兒砸漸漸遠去的抗議,「昭昭壞,不讓我們和晚晚睡!」
「壞昭昭,不喜歡昭昭了!」
「呵!」鍾離昭把兄弟倆放到床上,居高臨下道:「晚晚是本王的王妃,只能和本王一起睡,你們想都別想。」
兄弟倆獃獃地看著自家美人父王,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嬤嬤連忙去哄,可兄弟倆不領情,一面乾嚎一面看著最疼愛自己的父王。
鍾離昭擰眉,「哭也沒用,從今往後不許你們和你們母妃睡一起。」
不用想,就是自己離開長安的這一個月,江晚悄悄地帶孩子在正屋睡了。不然這兩個小崽子,怎麼會想著要和江晚睡。
聞言兄弟倆哭的更厲害了,但也不見美人父王退步,最後他們哭累了,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睡夢中,兄弟倆還在抽泣。
鍾離昭回到正屋,江晚趴在床頭笑眯眯地看著他,問道:「睡了?」
鍾離昭揉揉額頭,「睡了。」
「他們還小,想和咱們睡很正常,殿下何必非要送他們回屋,惹得他們哭了這麼久。」
鍾離昭表情嚴肅,「不行,旁的都可以唯獨這個不可以。」
江晚便笑,「真是個小氣鬼。」
「哪裡小氣鬼了?你我二人分別這麼久,難道你不想念我?」鍾離昭脫下外衫,立在床前垂眸看她。
成親好幾年了,被他這麼一看,江晚還是不能抵抗他的魅力,臉瞬間紅了,吞吞吐吐道:「有……一點點。」
鍾離昭也笑了,俯身親上去,在她耳邊道:「本王錯了,以後再也不慣著那倆小崽子了。」
江晚看了他一眼,眸光瀲灧,他喉結滾動,瞬間什麼都忘記了。
過了些天,江晚帶兄弟倆去參加麝月公主的婚禮,鬧洞房的時候,宗室們都在取笑麝月和駙馬,叫駙馬不要欺負麝月公主。
就在這時,鍾離澍小朋友大聲道:「打人壞,爹爹壞壞打晚晚,晚晚哭!」
眾人一愣,紛紛看向江晚。
江晚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捂住自家缺心眼兒砸的嘴巴說:「豚豚亂說,沒有的事。」
「哈哈……」眾人笑起來,但是看向江晚的眼神變了,說不出來的可憐。
江晚:「……」
殿下不是我不幫你解釋,是沒人相信,要怪就怪這兩個小崽子坑爹。
麝月大婚過後,鍾離昭發現眾人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目光中有譴責,有恍然大悟,有惋惜不已。
直到幾日後皇帝留下他請教朝政上的事,吞吞吐吐地勸說道:「小皇叔,小皇嬸溫柔賢淑,你又是男子漢大丈夫,和女子動手非君子所為……」
「……」
鍾離昭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是被自家兒砸給坑了。
此後數年,長安城的姑娘們看見荊王那張好看的臉蛋,再想到他有打王妃的傳言,心口砰砰亂撞的小鹿就死了。
對此,鍾離昭一直沒有出面解釋。
可團團和豚豚兄弟倆忽然發現,美人父王再也不溫柔了,甚至偶爾比晚晚母妃還凶。
兄弟倆悲從中來,覺得自己再也不是父王和母妃的小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