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癔症

「哦？為什麼不能埋人？」

跛腳爺大為不解的向陶村長問道。

「唉！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們先到屋裡坐下，慢慢說！」陶村長苦著臉，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繼而拿出了一把鑰匙，打開了房門。「長工家的門鎖，一直是由我照看的，我也會隔三差五的來瞅上一眼。現在三娃兒回來了，以後這裡也就是個家了啊！」

推開了房門，陶村長摸索著找到了油燈點燃。繼而，把鑰匙取下來交給了三娃兒。

「這件房子，雖然破舊了些，但收拾得還算整潔！」跛腳爺四下里掃視了一眼，隨即與陶村長各自落座。「晉陞啊，你幫著三娃兒在院子里搭建一個簡易的靈棚，先把棺材安置在靈棚之中！」

聞言，我點了點頭，當即和三娃兒忙活起來。

不多時，便是在院子里搭了個小棚子，並把棺材轉移到了棚子下面。擺上香爐，三娃兒恭敬的上了香，磕了三個響頭。家裡沒有準備紙錢，幾乎連供品也沒有，只能一切從簡了。

「晉陞哥，我給你們燒點開水喝！」

三娃兒儼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很快便是找來了木桶，並從井口打了一桶水上來。隨後，在拒絕了我的幫助下，一個人搖搖晃晃的提著木桶進了廚房燒水。

我沒有再說什麼，因為我知道三娃兒是想報答我和跛腳爺的恩情，或許這麼做能夠讓他安心，故而，我也只得隨了三娃兒的心意。回到堂屋之中，但見跛腳爺正和陶村長聊著什麼，此刻，跛腳爺的臉色十分的難看……「陶村長，你的意思是，最近去村后挖墓坑的人，都得了癔症？具體癥狀是怎樣的？」

「他們白天還好，只是嗜睡。一到了晚上，就會臉色呈現紫紅色，像是喘不上氣來，非但如此，身體的溫度也是時而發燙時而冰涼，嘴裡還不停的說著胡話！」陶村長說到這裡，不禁頓了頓。「連續三天了，他們幾個人滴水未進，眼看著都要斷氣了！陳老先生，不是我不讓你們把長工的棺材埋在村子附近，而是我們這個村子附近，實在是太邪性了啊！」

原來是上陶村最近出過一場白事，而安葬死者的時候，挖墓坑的人惹了麻煩！

「如果僅僅是一家出了問題，似乎並不能斷定村子附近都是凶地！」跛腳爺皺了皺眉頭，沉聲說道。

「陳老先生說得不錯，然而我們村子附近曾埋過的死人，那些祖墳的後人但凡進過祖墳的，無一例外，不是生病就是惹上災禍。附近的那些祖墳，最近這大半年裡，根本沒有人敢進去過！」陶村長再次嘆了一口氣。「恰巧最近村子里出了白事，若是不然，我們都還不知道村子附近的陰宅這麼邪性！」

「如果所有的陰宅都出了問題，那這個問題，便不再是陰宅本身所引起，只能是你們上陶村的龍脈出了問題！」跛腳爺想了想，隨即又說道：「明天我先看看你們上陶村的龍脈再作打算，不過，那幾個挖墓坑的老把式，眼下的情況如何？」

「還是那樣，大伙兒都沒了主意，原本是想找個陰陽先生來破破的，可是附近的幾個算命先生都說管不了這種事情。如果破解不了，他們也只能等死了啊！」陶村長苦著臉，無奈的向跛腳爺看了一眼。但馬上，陶村長眼睛一亮，急急的叫道：「對啊！陳老先生不就是陰陽大先生嘛？哎呀，我只顧著發愁，腦子也不知道拐彎了！」

「待會兒就勞煩陶村長帶我去看看那幾個人！」

跛腳爺淡淡的回了一句。

「好啊！那，那要不我們現在就去？」

陶村長剛搭上茬兒，頓時急不可耐的起身催促道：「陳老先生，如果您方便的話，我們現在就去吧？」

盛情難卻，跛腳爺只得跟隨著陶村長走了出去。我忙也跟在後面，臨出門時，向三娃兒念叨一聲：「三娃兒，我們到村子里去一趟，你先在家裡呆著！」

來到第一家，一個四十多歲的莊稼把式，可謂是一個家的頂樑柱，但頂樑柱病倒了，一個家也跟著坍塌了一樣。只聽到屋子裡老的小的不停的哭著，而且，進了堂屋，便是能夠清楚的聽到屋子裡傳出一道道說胡話的聲音。這個患上癔症的中年把式，名叫山狗，山狗的家裡有著一個年邁的老母親，還有一個面容憔悴的妻子，兩個孩子。

山狗的老母親見到陶村長，竟是哭得再也止不住，而山狗的妻子更是不停的抽泣著。

「我說老嫂子，你就先不要哭了，我這不是帶陳老先生來了嘛？」陶村長無奈的向山狗的老母親勸慰道。「這位陳老先生，可是鼎鼎大名的陰陽大先生，這次護送陶長工的壽身回村，也是你們幾家的造化，能夠趕上這麼一位高人。先不要哭了，讓陳老先生看看山狗的情況再說！」

「哦，這位就是陳老先生吧？您可得救救我那苦命的孩子啊！」

老婆婆抹著眼淚，哽咽著向跛腳爺懇求道。「我們一家子人都指望著他過日子，他若是不行了，那我們一家子可怎麼活啊！」

「老嫂子，先不要傷心了！」

跛腳爺忙開口安慰了一聲，隨即便是循著說胡話的聲音，進了內屋。

內屋的床鋪上，一個瘦得皮包骨的中年男人，臉色近乎呈現出一抹青黑之色。他雙眼發直的望著房頂，嘴裡時而嘟囔時而大聲的喊叫，突然，還詭異的笑了起來。看這麼個架勢，他像是在和什麼人聊天呢，而且聊得還挺火熱。只不過，以他的這種面色來看，距離死亡，只怕也不遠了！

「昨天看著還是紫紅的臉色，今天怎麼就發青發黑了呢？」陶村長在看到山狗的臉色后，不禁驚掉了下巴，獃獃的呢喃道。

跛腳爺剛欲上前查探，哪知山狗忽然手腳並用起來，又是踢又是打的，讓跛腳爺根本無法近身。無奈之下，跛腳爺急忙扭回頭，沉聲向陶村長說道：「到村裡找兩個人來，把他捆起來！」

「好！」

陶村長面色一怔，急忙重重的點頭應承下來。

隨即，跛腳爺低聲又向我說道：「晉陞，把神案搬到這間屋子裡，就在這間屋子裡啟壇！」

「嗯！」

我點頭應承了一聲，旋即來到堂屋，直接把神案搬進了內屋。並把香爐擺好，香燭紙錢，全部擺放整齊，隨後，又把我們隨身攜帶的常用法器，一併拿了出來擺上。桃木劍、師刀、招魂鈴、五方旗……直到我布置妥當，陶村長也已帶著兩個年輕力壯的男人來到了山狗的家中，二話不說，拿著繩子便是把山狗綁了起來！

跛腳爺順手搭上了山狗的脈，繼而看了一眼山狗的眼珠子，又掀開山狗的上衣，查看了一下山狗的肚子。最終，跛腳爺緊鎖著眉頭，緩緩扭回頭說道：「他這是陰煞沖體，若是我所料不錯，應該是和我前些日子遇到的邪墓一樣，他指定也是遇到了邪墓！陶村長，一共有幾個人？挖墓坑的時候，又遇到了什麼沒有？」

「一共是五個人，其中有三個人下到墓坑之中，另外兩個人在墓坑外面接應。墓坑外面的人沒事，有事的是墓坑中的三個人，山狗就是其中之一！」陶村長詳細的把前幾日挖墓坑的情況說了一遍，隨後又補充道：「要說遇到了什麼邪乎的東西……對了！他們好像在墓坑裡面，挖到了一個棺材角，是一副很舊的棺材，至於是什麼年代的，這個倒是無人知曉。陳老先生，難道那箇舊棺材，就是邪墓？」

「那箇舊墓現在在什麼地方？」

跛腳爺緊接著又問道。

「剛挖到那個棺材角，幾個人就倒下了。現在那個墓坑還是原樣沒變，也沒有人敢去多看一眼！」陶村長苦著臉回道。

「嗯，通知村子里的人，萬不能再觸碰到墓地，明天帶我去看看！」

跛腳爺說到此處，隨即又向陶村長說道：「現在我需要一根銀針，一碗鹽水！」

「銀針有，村裡有個會針灸的老人，他手裡有銀針，我現在去拿來！」陶村長連忙應承了一聲，轉身便是走了出去。而山狗的老母親，則是打來了一碗鹽水，接下鹽水之後，跛腳爺隨即擺了擺手，示意山狗的老母親和山狗的妻子離開內屋。

我緩步來到跛腳爺的身旁，且低聲問道：「跛腳爺，你是想用『沖陰灌煞』之法來救他？」

聞言，跛腳爺微微點頭，卻是認真的向我說道：「然而鎮煞符，卻不能讓你來畫，必須由我來畫才行！」

「為什麼？」

我皺了皺眉頭。

「因為畫鎮煞符，所消耗的自身元氣是無法恢復的，有損陽之弊端！」跛腳爺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隨之又說道：「你剛入玄門不久，自身的元氣甚是稀薄，經不起這般折騰。我年紀大了，損些元氣也無關緊要！」

「可是，可是您的元氣並未恢復！」

我當即阻止道。「跛腳爺，不如讓我來畫，我年輕，縱然損了元氣，總還是能夠修回來的！」

「不行！」

跛腳爺眉頭一皺，乃是沉聲回道：「如今你的道行還不夠，不該你出手的時候，絕不可造次，一旁幫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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