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想給她驚喜

所以沈寧要是和自己斷絕父子關係，帶季重陽私奔，他還是能第一時間把他截獲。

「叔叔，您這次來，是想讓我離開沈寧嗎？」季重陽倒了一杯湯色澄亮的茶，端到心思遊離的沈於潛面前，開門見山的問道。

「你覺得，沈寧會離開你嗎？」沈於潛收回心神，淡淡反問。

「這個問題您得問他。」季重陽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而且，現在看似不變的東西，以後可能就變了。」

約·霍姆曾寫過，今日之我非昔日之我，亦非明日之我。在變化中求不變，比做出變化要艱難的多。

但在沈寧那一次含淚對她說，她是他的夢想時，季重陽就做出了決定。

無論未來會怎麼變化，她此刻都會勇敢的往前走，因為有一個男生，會願意陪著她選擇這條風雨兼程的路，她就不會先放開手。

「你不用擔心，我不是來讓你和沈寧分手的。」沈於潛嘆了口氣，也不和她繞彎子，「我是希望你早點勸他放棄醫學，別再浪費時間在青林里，他又不可能當醫生的。」

季重陽想到沈寧來醫學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和沈於潛的矛盾。

她雖然是沈寧的女朋友，但還無法介入他的家庭。

「您覺得……醫學生不好嗎？」季重陽裝作不知道沈寧和沈於潛的約定，問道。

她知道沈寧不適合當醫生，也知道他為了留在醫學院做出的努力，所以，她希望沈於潛先看到這份努力。

「我並不是否定你們的未來。不過我可以從幾個數據來分析，你們以後將面臨的職業危機。」沈於潛出於深層考慮，很專業的從手機調出一份報告，推到季重陽面前，繼續說道，「國內醫生工作強度大，收入低，風險高，長期面臨所謂的『白求恩精神』，好像就該捨生取義，捨己為人，你覺得如果你和沈寧都成了醫生，還有自己的家庭時間嗎？當然，我們家不在乎你們的收入，但你有知不知道，醫藥行業的黑幕？你們以後的同事、院長、領導，也許都會陷入帶金銷售和商業賄賂的惡性循環模式，你們能忍受這樣的醫療環境，繼續當個純潔的白衣天使？還是說在畸形的醫療體制下，尋求……」

「改革。」季重陽沒有看那份大數據，認真的盯著沈於潛的眼睛，「尋求改革，正是我們這一代醫學人所要做的事。不破不立，這個體系需要新生的力量，才能顛覆舊時代，迎來成長的機會，而我們，就是新生的力量。像沈寧這樣幸運的人，有您這樣堅固的大山依靠，更是最中堅的力量。還有像我這樣千千萬萬的醫學生，也許孤身一人，也許平凡無奇，但我們會積極提高自己的專業技能，抵制您所說的那些行業毒瘤。叔叔，您不覺得，堅守夢想本身，就是一件偉大而有意義的事情嗎？」

沈於潛微微一愣。

他從一個少女的眼裡，看到了未來的光芒。

那是他很多年前也有過的光芒，現在已經失去了。

「沈寧走這條路，比我們要艱辛多了，因為他願意拋棄舒適的家庭環境，來吃這樣的苦，他付出的毅力和決心，比您看到要多的多。」季重陽想到沈寧曾說，父親從不認可他，覺得他不夠完美，她希望沈於潛能感受到沈寧的進步。

「這一點，我很為他驕傲。」沈於潛抿了一口茶，他喜歡現在年輕人有自己的追求和想法，但最終還是要回歸現實，「但是，沈寧的能力，也比你看到的要多得多，你有想過嗎？」

「我知道，所以，沈寧當不當醫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直在努力往前走。」季重陽點頭，夕陽金色的陽光穿過窗欞，灑在她的側臉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很聖潔。

「我希望沈寧下學期，在國外念書。不過你們之間的關係，我不會管。」沈於潛慢慢喝完茶，站起身，放下茶杯，淡淡說道，「我覺得，不管隔著千山萬水，還是隔著行業時空，如果是真愛，就不怕這些阻礙。如果只是一時衝動，對你倆以後各自發展也也不是什麼壞事，就當美好回憶吧。」

「茶不錯，如果有機會，我會再來喝的。」沈於潛臨走前，像是想到什麼，又說道，「對了，年輕人接受新鮮事物很好，但以後不要讓沈寧扮女裝了，這種事，女朋友該管還得管。」

季重陽送走了沈於潛，失眠了一整夜。

她發現心臟很疼，時不時的抽搐一下。

雖然沈於潛這次說的是「女朋友」而不是「女同學」，但只要想到沈寧可能去國外念書，他倆之間充滿了更多的變數，她反而無法像之前那樣覺得解脫。

還沒開口說再見，大腦就開始分泌陣痛物質，季重陽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但她知道自己捨不得。

捨不得和沈寧分別。

他對自己的好，他的那些陪伴，像烙進了骨髓，點點滴滴的過往，像鑽進了血液，永遠都抹不掉了。

沈寧並不知道爸爸去找過季重陽，他想著過兩天成績單下來之後，給季重陽一個驚喜。

暑期他本來應該在國外學習，沒時間回來參加活動，但他找顧一帆策劃了一場浪漫的求愛，要讓季重陽的「半學期」期限無限延長，永遠做自己的女朋友。

沈寧的期末成績對所有人來說，都是驚喜——從吊車尾直衝年級前三。

交了個學霸女友之後，自己也「逆襲」成了學霸，這種愛情故事太勵志了。

只是季重陽沒有預想中的開心。

半學期的「女友期限」也到了，沈寧交上了一份幾近完美的成績單，可她，卻沒有什麼進步。

季重陽在暑期學習出遊的前一天，去理髮店剪掉了長發。

她沒和沈寧說，只是看著頭髮一段一段掉下來，她想到沈寧最喜歡用手指纏著她的髮絲，親她的頭髮，總和她開玩笑，說，重陽你留起長發吧，等你長發及腰，我就可以娶你了。

季重陽想到這裡，胸口又悶悶的疼了起來，像當初在本子上寫滿了沈寧名字一樣，此刻，她的腦海中，也滿是沈寧的名字。

如果下學期沈寧不回來了，他會不會在國外認識更優秀更好的女孩？

季重陽發現自己開始擔憂這些問題，實在太不像她以前的性格了。但她還是決定勸沈寧放棄醫學，她還是希望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自己熱愛的事情上。

第二天，當季重陽一頭清爽的短髮出現在學校的大巴車上，肖萌差點沒認出來她。

沈寧還在國外，他晚上會直接飛機抵達學習旅遊的目的地。

這次是整個年級的學習行動，不過是自願報名，不少人因為暑假有其他安排沒有來。

每個班只有十多個人參加，一班也就季重陽宿舍的女生都來了，和顧一帆他們宿舍的男生。

湯婷婷最近和隔壁班的女生關係很要好，她和二班的一個女生坐在季重陽的後面，見季重陽剪了短髮，有些驚訝的問道：「沈寧不是喜歡長頭髮嗎？你怎麼剪了短髮？」

「只要是季重陽，短髮長發沈寧都會喜歡的，是不是？」肖萌對湯婷婷那種獻媚男權的語氣很不爽，直接說道。

「當然啦，短頭髮也很好看，重陽臉小，什麼髮型都好看。」湯婷婷立刻吹捧一番，心裡卻想著，是不是兩個人鬧掰了，所以繼續試探，「沈寧還在國外吧？他看到了新造型沒？」

女生剪頭髮很多時候都和感情有關，而且她早就知道季重陽和沈寧有過什麼半學期的約定，只做他半學期女朋友，現在學期結束，是不是意味著戀人關係也結束了？

「沒有。」季重陽想到沈寧在考試結束后，還去自己家裡賴著不走，警告她兩個人關係穩定著，之前那個半學期期限作廢，讓她不要再提。

她也覺得沈寧越來越好，正是因為這樣，才會懼怕分離吧？

「沈寧一定會喜歡的。」湯婷婷酸溜溜的加上一句。

「喲，我能坐這邊嗎？」顧一帆一直沒回去，準備這次活動后再回家，上車就看到車裡快坐滿了，只有陸驚羽身邊的位置沒人敢坐，厚著臉皮湊過去問道。

陸驚羽白了他一眼，但沒說什麼，只是有些嫌棄的挪到裡面的座位上。

顧一帆坐下后，才發現過道那邊並排座椅上的季重陽剪了短髮似的，有些驚訝的問道：「夏天有這麼熱嗎？頭髮剪這麼短？」

其實一上車他就看到了白的發光的小仙女，她穿的白色襯衫和長裙，坐在車裡像盛開的白玫瑰，短髮讓她精巧的五官更顯眼，尤其露出了修長的脖子和平直的肩頸，讓她的氣質和以前不太一樣，多了幾分靈動和冷毅，倒是更吸引人。

季重陽在想著心事，想著怎麼勸沈寧聽家人的話……

顧一帆發現了季重陽有些不對勁，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

大巴車中間的過道很窄，大家的距離也就和平時坐在一起聽課的距離差不多，顧一帆見她盯著手裡的書發獃，伸頭湊過去就看到她在看明年才要學的內科學。

「這是兩天沒見沈寧，就魂不守舍了？」顧一帆故意開著玩笑。

季重陽回過神，淡漠的搖搖頭：「別打攪我看書。」

顧一帆對這種走到哪學到哪的學神無語了，掛上耳機，說道：「不敢打攪，您繼續看。」

顧一帆打開手機，就看到身後魏文成發來的消息：沈寧去國外學習了？還回來嗎？

魏文成知道陸驚羽會去學習，也留在學校等著一起出發，只是他剛才上來不敢坐她身邊，選擇了她身後的位置。

陸驚羽最近已經不像李莫愁了，更像滅絕師太，冷著一張嫌棄臉，除了顧一帆這種厚臉皮的，沒人敢坐她旁邊。

這次學習活動的地點是在一個貧困鄉，學生們參觀當地的衛生院並實習兩天。

平時學校也會組織學習和實習的機會，但都是在一些三甲醫院，醫療設備很先進，大家從沒到過這麼破舊的地方，全是泥巴路，有一條大路正在修路沒法走，大家都在體驗下鄉的艱苦生活。

陸驚羽下車就後悔了，看著當地唯一一家賓館住宿條件，她想立刻打車回家。

倒是顧一帆和魏文成他們男生很適應這樣的環境，幫女生們拿著行李，一路說說笑笑的辦理入住。

等沈寧從機場打車趕過來時，大家都在下午場活動了，一班的十幾位同學跟著兩個村民去參觀這座古老又破舊的村落里一處原始風光面貌——落差近二十米的大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