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往事不可追

也正是自己是個女孩，而不是一個男孩，這才導致母親在眾人面前飽受指摘吧，二伯母為了保證生下男孩不是流產了三次，幾乎絕育嗎？陳雅蕊悲哀地想到，母親啊，是我害了你。但是，這個老舊思想的家族，就沒有一點罪惡嗎？陳雅蕊的母親雖然不是出自名門望族，但是非常有商業天賦，在大學的時候，讀的也是商科。陳立禮當年負責家族的幾個子公司，他性格軟弱，有沒有經營才能，就把妻子拉到公司里當助手。在她的輔佐下，陳立禮負責的那幾個子公司竟然風生水起，市場份額節節攀升，利潤年年增長。業績出眾，讓其他幾個子弟掌管的公司相形見絀。陳雅蕊猜測，恐怕也正因如此，引起了他們的反感，在家族裡造謠誹謗，母親正常的商務交往。都被他們說成了勾搭男人，還讓狗仔隊去跟拍，發到報紙雜誌上。陳老爺子自己覺得陳家顏面掃地，沒有去追查誰在幕後主使，沒有去找那些雜誌狗仔隊的麻煩，反而讓母親脫離家族企業，在家當全職太太……緊接著，妯娌們也開始孤立陳母，惡意打壓，這個大宅內流言蜚語滿天飛，到了最後，甚至一向疼愛陳母的陳立禮都開始懷疑陳母的作風。陳母無法自證。只好用自殺這種最為極端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也正因為如此，讓陳雅蕊對家族非常憤恨，從她開始讀大學有了謀生能力開始，就不願意再回陳家，如家族的關係已經達到了勢同水火的程度。陳雅蕊看著窗外那個荷花池、游泳池，昔日天氣好的時候，陳雅蕊就會捧著書在荷花池邊的長椅上坐著，一邊曬太陽一邊讀書……那時候，她還覺得這個世界、自己所在的家族是那麼的純潔美好，生活是那麼簡單快樂，如同《理想國》里描繪的世界……合上書本的時候，爸媽就會駕車來到她跟前，扔給她甜美香辣的零食，那時候的爸媽還年輕，還深深地相愛，他們總會深情寵溺地凝視著她……嘎！門被推開，刺耳的聲音打斷陳雅蕊的憂思，她被驚得渾身一震，轉過頭，就看到一個男人已經走進了門。是父親。他依舊穿著得體的西裝，錚亮的皮鞋，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可是，鬢角已經出現了白髮，而臉上也早已經失去了當年的意氣風發，英氣勃勃，取而代之的是眉宇之間有一絲愁苦之色，眼角也有几絲濃重的魚尾紋。陳雅蕊望著那陌生而熟悉的容顏，這容顏，和自己有三分相似，自己的身上流淌著他給的血液，可是，她看得出男人眼中的冰冷和陌生感，那一句到了嘴邊的「爸爸」，終究無法叫出來。曾經。他們是那麼親密無間，他牽著她的小手在淺水灣上撿貝殼，她雙臂吊在他脖子上吵鬧著要騎大馬，而男人總是一臉寵溺地撫摸著她的小臉，任由她跳上自己的背，走得汗津津的也不放她下來。多麼美好。而今又是那麼遙遠，雖然站在彼此跟前，但是兩顆心相隔萬里。「聽你郭阿姨說，你帶了男人回來？」陳立禮皺著眉毛，噴著酒氣問道。「嗯。」陳雅蕊的聲音不大。「聽說你回來，我本來很高興。」陳立禮走到窗前，望著窗外凄迷的夜色，「但是，沒想到你竟然帶了一個男人回來，還有沒有規矩？」「醜媳婦總要見公婆……」陳雅蕊也轉身望著窗外，深吸一口氣說道。「還用見嗎？」陳立禮聲音冰冷地說道，態度堅定而粗暴，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我告訴你，我是不會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讓他滾出去，不然，我現在就叫人讓他滾出去！我自然有我的辦法！」「我的男朋友，難道就沒有資格住在這裡？」「誰認可了？我認可了嗎？你爺爺認可了嗎？」陳立禮聲音很低，但是卻多咄咄逼人地問道。蘊含著極大的怒意。「我根本沒有奢望得到你的認可！我只是回來看看爺爺，然後單方面通知你，我，有自己喜歡的人！」陳雅蕊咬牙說道。語氣很堅定，但是內心深處覺得委屈至極，淚珠在眼眶裡滾動。陳立禮氣得差點吐血，抖索著手拿出手機，說道：「好囂張！真覺得自己在東海掙了幾個臭錢就翅膀硬了是吧？我現在就通知警察，看看我能不能，有沒有權利驅逐他出去！」「好，你打！」陳雅蕊氣得差點流淚，深吸一口氣控住眼淚，瞪視著父親一臉倔強堅定地說道。「你敢打，我就敢讓他今晚住進我的房間！這間房子，總是我的個人資產吧？」「你！」陳立禮氣得一把把手機摜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指著陳雅蕊的鼻子喝罵道，「我真恨你！生了這麼一個不要臉的女兒！寡廉鮮恥！你就跟你那個不要臉的賤貨娘一樣，流著卑賤淫蕩的血液！敢光明正大地把男人往家裡住，還有沒有廉恥，有沒有家教？」陳立禮發怒的時候，跟一頭獅子一樣咆哮，本來把陳雅蕊嚇得不輕。但是當她聽到他竟然侮辱自己的母親，當真是火大。氣得肺都要爆炸了，一個耳光抽在了陳立禮的臉上，雙手握拳，淚水滾滾而下，聲嘶力竭地喊道：「我不准你侮辱我媽媽，我媽媽沒有錯，沒有對不起陳家，更不是賤貨！」陳立禮捂著臉上那五個清晰的指印，一陣錯愕震驚得目瞪口呆，但是旋即胸中怒火熊熊燃燒，瞬間失去了理智，跟一頭豹子一樣沖女兒衝去，舉拳就打。說道：「你竟敢對你的生身父親動手，生下你這個不孝女是我最大的恥辱，我可以生你，也可以要了你的命！」「老三！還沒鬧夠？還嫌家裡不夠亂？」陳立仁抓住陳立禮的胳膊，把他往外一推，怒喝道。房間里的爭吵讓傭人聽到。他們不敢擅自決斷，老太爺又在重病之中，他們就將情況趕緊通知了已經睡下了陳雅蕊的大伯陳立仁。「大哥，我沒臉了，我不想活了。讓我殺了她，然後自殺算了！」陳立禮見是大哥到來。心中又是悲傷又是苦悶，淚水狂流，又往陳雅蕊衝去，舉拳就打。陳立仁連忙抱著他的腰身，把他往外推，他極其注重養生。身體力氣要比被酒色財氣掏空了身子的陳立禮強悍的多，一下子把他攘出多遠。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殺她？你憑什麼殺她？就憑你是他爹爹？你給了她生命不假，但是除此之外，你還給了她什麼？從她十幾歲讀大學開始，你管過她嗎？你還算一個爹嗎？」陳立禮被陳立仁教訓得啞口無言。長兄為父，他不能不尊敬陳立仁的意見，但是，想起女兒做的那些事兒，他又非常生氣，一臉懊惱地蹲在地上，雙手瘋狂地撕扯著頭髮。穿著寬大絲綢睡衣的陳立仁負手而立，袖口微微抖動，呼呼喘氣，胸口大幅度起伏。一臉冷酷地對陳立禮說道：「現在老頭子病了，家裡已經亂成了一團糟了，你再添亂，就不配做陳家的子弟，我可以把你住出家門！」「可是，大哥咱們就任由人家踩到咱們頭上拉屎？他這樣不聲不響地住進陳家，算什麼態度？他的父親母親露面了嗎？你知不知道，他在東海的時候，還打過玉玲！來了這裡以後，又打了一次！」陳立禮眼淚汪汪地看著陳立仁質問。陳老爺子極其注重禮節，陳家嫁女也有傳統。陳家別的女孩出嫁都是南方父母提著禮盒上門求親。葉楓沒有任何溝通，沒有任何家出面的前提下，闖了進來，在陳立禮看來，的確犯了大忌，不可接受。「唉，年輕人做事顧此失彼，那是很正常的。咱們這個年齡的時候，做事不也是毛毛躁躁的？我認為，只要孩子本質是好的，就可以接受。」陳立仁語氣溫和了一些，說道。「可是。還有郭家的婚事……他們怎麼可能？」陳立禮看大哥有贊同葉楓與陳雅蕊的戀愛趨勢，心中大驚。連忙說道。陳立仁厭煩地擺了擺手，迴避了這個話題，說道：「今天太晚了，就讓他們先住下，明天咱們再從長計議，怎麼樣？」「大哥，你這個做法可是有失妥當啊。」門口走進一個身材高大國字臉的男人，微笑著說道。「立義，你還沒睡啊？這些天與金管局沈局長商量成立外匯公司註冊的事情，有眉目了嗎？辛苦你了。」陳立仁微笑著對來人說道。「大哥，你還是專心的畫畫寫字吧，咱們家有一這麼一個大書畫家的存在，也顯得有品位有底蘊了許多，也算是在香港揚名立萬了。生意的事情，你就不要過問了。」陳立義濃眉一挑，極有威勢地說道。他是陳家的二子，最有商業才華，原本就擔任陳氏集團大中華區總裁，在老爺子生病有事的時候，就由他全面掌控家族企業的運作，是最受老爺子首肯的繼承人。陳立仁不以為忤，微微一笑，沒有接他這個話把，而是回到了剛才的話題，說道：「老二，今天的事情，你應該也聽說了一點，但是，我考慮到，老爺子正在病中，如果這個時候因為這事兒弄一幫警察進來抓人，即使能把他趕走，但是傳講出去，也對家族的聲譽影響很不利。要是驚動了老爺子，有個三長兩短，就更因小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