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沒事了,有我在
這時,廖然騎馬奔來,見到慕容子裕下馬叩拜道:「啟稟皇上,屬下將整個千問山都找遍了,也沒有發現公主的身影,就連公主騎的那匹馬,也沒有發現蹤跡。」
似乎是意識到出了什麼事,全場安靜了下來。
慕容子裕依舊是張冷臉孔,只是比平日里看上去更冷峻了些。
這場面,有種遙遠的熟悉感,感覺很不好。
那一年夜寞山狩獵,秦笙笙也是這樣無聲無息地不見了影蹤。
不同的是,秦笙笙不見時,至少有心蘭在身邊,至少知道秦笙笙是被人騙走了去。
而鳳南歌十分獨立自主,身邊不要侍女跟隨,也不要侍衛跟隨,我行我素。
所以,鳳南歌究竟是像秦笙笙那樣被人設計了去,還是像韶華公主說的那樣,她自動放棄?
想起來,昨日她跟自己說過,她今日要離開流星國。
莫非,她真的就這樣走了?
心頭竟有說不出來的滋味,這滋味,許久沒有出現過了。
慕容子裕再次看向韶華公主,問道:「韶華公主,你既說天平公主自動放棄比試,那你,可有看見天平公主在何處?」
韶華公主沒想到慕容子裕會這樣問她,臉上有些不自然地道:「我只是猜測,並沒有見到她。」
感覺到頭頂懸著兩把利箭似的,韶華公主神情越發不自然。
盯了一會兒,慕容子裕收回寒光,起身,上了馬背。
「策——」
見慕容子裕策馬重新進入了山林,廖然也趕緊帶著人馬跟了上去。
韶華公主雙手攪在一起,眼裡透著陰毒與不甘心。
她恨恨地一偏頭,正對上水玉清探究的目光。
「三皇子······」
「不要告訴我,天平公主的失蹤,與你有關,否則——」
水玉清低頭,附在韶華公主的耳畔低聲道:「你與你的母妃,本皇子都不會放過!」
說完,水玉清跨上馬背,追隨前面隊伍而去。
韶華公主臉上煞白一片,牙根切的咯咯響,「等你的聯姻計劃泡湯,看誰要誰好看!」
慕容子裕將千問山所有有路的地方都跑了一遍,也都沒有尋見鳳南歌任何蛛絲馬跡。
天色已晚,停在懸崖邊,山風由谷底吹來,帶著升騰的雲煙,將附近的幾座山峰漸漸遮沒,也阻斷了慕容子欲搜尋的目光。
這丫頭,到底去哪裡了?
廖然問過駐守山門的侍衛,都說沒有看見過鳳南歌,也就是說,鳳南歌應該還在山裡。
四周點起了火把,讓夜晚的千問山看上去越發透著詭異與神秘。
慕容子欲一邊策馬,一邊緊盯著兩旁,不放過任何線索。
這場面,讓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十五年前的夜寞山。
他當時還未知道自己對秦笙笙的愛,只是一聽到她不見了,還是被人給誆了去,他就想也沒想地就沖了出去。
他幾乎找了她一夜,可是她,卻與鳳嘯寧呆了一夜。
他終究是遲到的那個。
慕容子裕長長地吐一口氣,心裡一片黯然。
如果鳳南歌在他這裡有個三長兩短,那麼秦笙笙對他僅有的朋友情,也將一絲不存。
「寡人到那邊看看去!」
「皇上,那邊都是古樹荊棘,猛虎多出沒,這黑燈瞎火的,皇上還是不要去吧。」
廖然頗是擔憂地道。雖然,他心裡也很著急,公主找不到,心蘭鐵定要掐死他,但是慕容子裕的安危更重要,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慕容子裕涉險的。
慕容子裕道:「無妨,公主愛玩,或許是流連某地忘了歸返,你帶著他們再到別處去尋尋。」
「皇上······」
廖然還要勸阻,被慕容子裕一個手勢制止。
見慕容子裕孤身進入密林深處,廖然對手下吩咐道:「你們留下一隊人馬守候在這裡,作為接應,一旦皇上這有什麼動靜,立刻發信號煙火警示。」
「是,大將軍!」
林子里荊棘滿路,慕容子裕的衣裳都被劃破了。
這樣的地方,鳳南歌真的有可能會在這裡嗎?
慕容子裕心存疑惑,卻還是繼續往裡頭探尋著。
忽然,眼尖的他發現前面的路面有些異樣,雖然火把照射下不是很清楚,但是他還是察覺到不同。
他停下馬,下來查看。
這回看得更清楚些,只見地上的泥土有回填的痕迹,以他多年作戰的經驗,他猜測,這裡應該被人挖了一個陷阱。
扒開地面上的一些樹枝偽裝,果然,一個黑黝黝的四方形地洞露了出來。
地洞挖的並不是很深,顯然,意不在捕捉獵物。
而留在地洞里一條細細的繩索,讓慕容子裕找到了答案。
這繩索是用來絆馬腿的,下陷阱的人是針對騎在馬上的人。
那麼······
慕容子裕緩緩站起身,望向前方不遠處,眼眸微眯,眉間起了皺褶,心裡升起了不安。
如他所擔心的那樣,不遠處,正是一處斷崖。
站在崖邊向下望,一片黑咕隆咚,什麼也看不見。
他放下火把,將地洞里的那根繩索,一頭綁在了一棵大樹上。
順著繩索下去,他發現崖壁上有明顯的擦痕,一些草木有向下傾倒的跡象。
內心的不安感愈來愈強烈,慕容子裕稍作休息,靜了靜心神,又繼續往下爬去。
繩索已經滑到到了盡頭,可是腳下依舊黑漆漆的。
慕容子裕憑著深厚的輕功與內力,徒手徒步向下攀岩。
黑暗吞噬了星空,仰起頭,全是樹影,一點兒星光都透不進來。
大約又攀爬了半個時辰,慕容子裕才感覺腳下實實在在,像是到了山谷的谷底。
陰風拂面,樹葉沙沙作響,風聲中,似乎還夾雜著猛獸不時傳來的吼聲,令谷底更加陰森駭人。
慕容子裕屏氣凝神,細細辨聽。
那猛獸的聲音時斷時續,且還伴有哀嚎聲,定是遇到了什麼阻礙。
慕容子裕循聲而去,拐過一道崖壁口,那猛獸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嗷——」
這一回,慕容子裕聽得清清楚楚,是老虎的叫聲,帶著些許回聲。
只是這叫聲,沒有了方才的哀嚎,明顯盛滿了王者之怒。
慕容子裕悄悄拔出寶劍,靠近聲音的來源。
扒開雜木,眼前,一個洞口露了出來,洞里,還有微弱的光亮傳來。
小心走進洞內,撲鼻而來的是一絲絲血腥味。
而這血腥味間,似乎還夾雜著一縷熟悉的香味。
慕容子裕疾步衝進去,正見那猛虎背對著自己后蹲,看樣子是在蓄勢要往前撲去,而它的一條腿上,扎著一枚利箭,鮮血還在流淌。
視線躍過猛虎,火堆那,一個嬌小的身影半倒在地上,看上去已是精疲力盡,手裡卻還執著弓箭,箭頭對準猛虎,不肯放棄。
猛虎也看出了對方的弱勢,再次嗷的一聲,夾著威猛的風撲向前去。
「南歌小心!」
慕容子裕縱身躍起,在猛虎的前爪即將碰到鳳南歌時,橫劍劫住,用自己的身體硬生生地抵制住猛虎巨大的身體。
望著忽然出現眼前的人,鳳南歌一時呆住,雙眼直愣愣地盯著與猛虎抗衡的男人。
猛虎雖受了傷,但力大無窮,鋒利的牙齒閃著寒光,誓要將慕容子裕的脖子咬在嘴裡。
它敏捷地撲向慕容子裕的頭,慕容子裕躲閃,卻還是被那畜生的爪子抓破了護甲,慕容子裕一個抵擋,又被抓傷了胳膊。
慕容子裕右邊的袖袍,已經有紅色的血液溢出,那是鳳南歌上次那一劍的創傷所在。
「南歌,這裡危險,你先跑出去,等下一定會有人來接應······」
話沒說完,猛虎又攜風撲來。
隔著火堆,鳳南歌就那樣看著那矯健的身影,對他說的話全然未聽進。
那一招一式,完美的步伐,加上俊美無儔的臉,鳳南歌竟忘了方才的危險,看的兩眼全是粉紅泡泡。
「南歌······」
一聲驚呼,打斷了鳳南歌的幻境,她回過神來,卻見猛虎已然撲面而至。
正在這時,高大的身影阻斷了她與猛虎的視線,寶劍寒光一閃,用力劈向猛虎的腦袋。
猛虎見狀,掉轉頭去,跑了幾步,忽然身體躥起,張牙舞爪地就砸向慕容子裕。
慕容子裕為保護身後的鳳南歌,沒有躲避,直接舉劍抵抗。
「大叔······」
看著慕容子裕胳膊上滲出的血液,鳳南歌難受的不得了。
「快別耽擱了,我現在還能抵抗這孽畜一陣子,你趕緊趁現在跑出洞去,快!」
聽到慕容子裕這般呵護自己的話,鳳南歌心裡更是不好受。
心頭也升起了怒氣,明明沒了什麼氣力,此刻卻被火焰燃燒的充滿力量。
趁著慕容子裕與猛虎還在僵持之際,鳳南歌彎弓搭箭,對準猛虎的額頭果斷髮出。
洞內,響起一聲慘痛的哀嚎,然後,巨物倒地之聲。
擺脫了猛虎,慕容子裕趕緊回身抱住鳳南歌的肩頭,上上下下將她看了一遍。
「有沒有哪裡傷到?」
慕容子裕關切地問著,還騰出一隻手,將鳳南歌貼在額上汗濕的秀髮挑到耳後。
鳳南歌靜靜地看著慕容子裕好幾秒,直到慕容子裕以為她嚇傻了時,她忽然伸出雙手,抱住了慕容子裕的腰。
「大叔,為什麼出現的是你,我以為,第一個出現的,一定是哪個暗衛,怎麼會是你······」
聽到鳳南歌喃喃自語的話,慕容子裕先是一愣,然後鬆了一口氣。
還好,她無礙。
「沒事了,有我在。」
慕容子裕在鳳南歌的肩頭輕輕拍著,給予安慰。
連他自己都訝異於自己此刻的溫情,且這樣的溫情,他沒一點兒勉強和不自然。
鳳南歌感受著對方帶給自己的安定,但是這種安定,不是像自己父親給予的那種,她不太能夠說的出來是一種什麼感覺,只知道很奇妙。
且,妙不可言。
尤其是那有力的心跳聲,鳳南歌聽的都陶醉了,只覺得,那聲音,比任何時候聽到的樂曲都要動人心弦。
她情不自禁地靠緊了些,手在慕容子裕身上輕輕摩挲。
手心忽然間一片濕濡,粘稠的觸感令鳳南歌心頭一頓。
手心張開,入眼的,是鮮紅的血漬。
「大叔,你胳膊流血了······」
鳳南歌抱住慕容子裕受傷的胳膊,心痛的想掉眼淚。
「不礙事,被那孽畜抓了一點小傷。」
慕容子裕輕飄的話語,並沒有讓鳳南歌放心,她將慕容子裕按在火堆旁坐下,然後,不容分說的脫掉了他的外衣。
小心地捲起慕容子裕的袖管,看著那結痂的傷口重新裂開,鳳南歌眼眶更紅了。
她掏出自己的羅帕,將那傷口包紮好。
慕容子裕默默地看著鳳南歌為自己做的一切,心頭,一縷溫熱在瀰漫。
兩個人坐在火堆旁,沉寂了一陣。
慕容子裕重新披上外衣,先打破了沉默道:「小丫頭,你還沒有告訴寡人,你是如何到了這裡的。」
鳳南哥往火堆里添加了一截枯木,拍了拍手裡的灰,斜乜慕容子裕一眼,癟癟嘴道:「還說呢,還不是因為你。」
「因為寡人?」
慕容子裕頗為好奇,「你倒是說說看,你與猛虎在此搏鬥,如何是因為寡人的緣故?」
鳳南歌哼哼,然後就將自己如何被人騙到此處的過程說了一遍。
「還好我輕功了得,要不然,從那麼高摔下來,肯定要死翹翹······」
說到此,鳳南歌將手裡的木棍狠狠地往火堆里一戳,頓時,火星四濺,噼里啪啦的聲音炸響整個山洞。
「我找了個山洞,準備先休息一下,再想辦法上去。我一邊生火,一邊回憶整個事情,越想越氣,氣得罵街,哪知道聲音太大,把老虎給招了過來······幸虧你來的及時,否則,我還真有可能屍骨無存······」
鳳南歌望了一眼纏著羅帕的胳膊,嗔道:「要不是那人說你胳膊又受傷了,我至於心急如焚地落入別人的陷阱嗎,你說,不怪你怪誰!」
聽罷鳳南歌的訴說,慕容子裕的眼眸幾經流轉,一道寒光隱隱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