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能力者

三天之後，飛機掠過珠江三角洲，朝著東海市緩緩而去。

機艙里一片寂靜，我靠在窗邊，望著腳下逐漸遠去的燈火，心潮起伏。

算上雷經理，一行九人的隊伍，如今只有我一個人踏上了返回東海的歸途。而在那片土地上，王大全、姜開、雷經理，還有一個個與我相伴了三年的名字，則永遠的留在了那裡。

那天的事件，最終在749局的情報操縱下，被定義為了一起意外。警方對外發表的調查結果，是因為大樓供電系統發生故障，導致李老闆收藏館里的空調與換氣系統，還有電梯系統全部停止了運轉，加上李老闆在改建收藏館時封住了緊急通道，導致所有人因為無法及時逃離，全部窒息而亡，只有我一人因為搶救及時而得以倖免。這就是最後的結果，一切的起因，都歸於了一起電力故障。

事情看似結束了，我卻知道，對於我來說，這起事件的影響才剛剛開始……

在那天談話過後，林千怡做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決定，那就是讓我加入749局，成為749局調查處的一員。

一來，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我關於那天整個事件的記憶。二來，則是因為林愛國，也就是她的父親，我的養父的緣故，林千怡知道了我的能力之後，希望我能幫助她一起找到林愛國的下落。

雖然林愛國已經失蹤了十年，可即使是以749局的情報能力，也無法確認他已經死了。林千怡覺得如果能有我那後來被她戲稱為真實之眼的能力幫助，我們未嘗不可能找到老爹的下落。

抱著能夠尋找到老爹的希望，我自然一口答應了林千怡的請求。

只不過，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還有一個問題，林千怡目前還只是749局調查處的一名普通調查員，並沒有人事決定權，能否加入749局，還必須得到局裡的高層領導的許可。

於是，在與高層電話溝通過後，林千怡便帶著我匆匆離開了香港，準備回到749局的總部，也就是東海市，去進行一次特殊的面試。

在病床上躺了好幾天，我依舊非常疲憊，可是在飛機上，我卻怎麼也睡不著，事實上，自從那次事件之後，我除了當時被佛像攻擊，昏過去了的那段時間裡，已經失眠了很久。

因為只要我一閉上眼，就會想起曾經和姜開他們在保安隊里的快樂日子。

飛機還有一個小時才著陸，我看著窗外出神，已經小睡了一會兒的林千怡醒來之後，見我好像根本沒有睡過的樣子，便說道：「你是不是已經好久沒有睡了？看你的眼睛都要變成兔子眼了，這個樣子，到了東海之後怎麼和我領導面試？」

我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要緊，面試之前喝一杯咖啡就行了。

林千怡卻苦笑了一下，提醒我不要把面試看的太簡單了。

我奇怪道：「怎麼了？不就是面試嗎？之前聽你說，749局調查處招收新的調查員，一般都是通過內部推薦的途徑。我和老爹的關係你都已經告訴你領導了，我又有你作推薦人，不是應該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嗎？難道還有什麼別的要準備的？」

林千怡便道：「是有件事，我之前忘了和你說了，你可得記得，在我領導面前，千萬不能提起任何關於你眼睛的事情。」

「為什麼啊？」

林千怡道：「是我不好，忘了和你說。其實像你這種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士，在我們局裡有一個特別的稱呼，叫做能力者。在我們看來，能力者其實是和那尊殺人佛像一樣，可能影響社會穩定的危險人物，因此按照常理，749局一旦發現有能力者存在，那局裡的對策，有很大可能會是將能力者囚禁，或者殺死。」

我一聽，愣住了，隔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殺死？你的意思，如果他們知道了我的能力，可能就會殺死我嗎？」

我忽然又想一件事，懷疑的看了她一眼：「不對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恐怕你也是能力者吧？」

之前我沒有細想，可現在提到了，卻讓我一下子想起了那天林千怡在我面前的表現。能夠一腳將重大幾百斤的佛像踢飛，又能在那尊力大無比的佛像手中，勉強支撐上數十秒鐘時間的林千怡，難道不也是能力者嗎？

既然林千怡能進入749局，那為什麼她又會說749局可能會將能力者殺死？這豈不是自相矛盾的說法嘛？

聽到我的疑問，林千怡忙解釋道：「我之前說的，也只是一種可能性。實際上，囚禁或者殺死能力者，只是749局對能力者的對策之一。具體情況，還要看能力者的能力對社會的危害性。比如說我的能力，其實只是力氣比一般人大一些罷了。」

她繼續說道：「像我這種不是很顯眼的能力，局裡面的確不會採取激烈的措施，反倒是可能會將這些能力者收入749局，作為編製內人員。一方面是利用我們的能力進行事件的調查與回收等工作，另一方面也是便於對我們進行監視與保護。」

我問道：「那不是更好，如果你們領導知道我也有能力，那我加入749局的事情，不就是板上釘釘了？」

林千怡搖頭道：「話不能這麼說，你說的只能是最好情況。問題的關鍵在於，怎麼評價一個能力者的能力對社會是否具有危害性，這裡面的評判標準，就算是我也說不清。萬一我們的人認為你的能力可能對社會有威脅，你的下場可能就會和我……」

林千怡話說了一半，覺得失口馬上閉上了嘴，把後面的話咽回到了肚子里。

我追問道：「我的下場會怎麼樣？」

林千怡搖了搖頭，臉上少見的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不怎麼樣！林四九！你既然是我爸爸的養子，我就算是你的姐姐！當弟弟的，就必須聽姐姐的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絕對不能把你的秘密透露給除了我以外的第三人知道！」

我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姐姐懷疑的看了一眼，擺了擺手道：「好吧，都聽姐姐的。」

見到我同意了，林千怡已經有些轉冷的臉色才稍許好轉了一些。

不過因為這個話題，讓我們直接的氣氛有些尷尬，林千怡接下來也不再和我閑聊了，閉上眼睛往那一躺，又開始休息起來。

我看了她一眼，回想起當初老爹在知道我的能力之後的態度，實在有太多的奇怪之處。既然749局也將能力者歸類為需要監視控制的神秘現象，那為什麼老爹當初會沒有將我的事情上報給749局，反而還不遺餘力的將我的能力暫時封印了起來呢？

我懷疑，在關於能力者的事情背後，恐怕還有著我無法想象的內幕。但是這些秘密，卻恐怕只能等到我真正成為749局的一員之後，才能解開了。

下了飛機，一輛掛著軍牌的黑色小轎車直接將我們送到了749局的總部地址。

在東海市的一個老社區內，一個遍布著餐館、按摩房和酒店的馬路邊，一棟白色的12層樓，就是749局的總部。要不是這棟大樓門口掛著軍事禁區的牌子，我實在很難相信，一個在林千怡嘴裡，全中國最為神秘的機構總部，竟然就在這樣一棟破樓里。

坐在轎車後座上，我正盯著這棟大樓的正門，忽然覺得有些眼熟。

幾秒之後，我拍了拍腦門，對身邊的林千怡驚呼道：「我艹！這大樓我見過！」

可不是嘛，先前還沒進大門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眼熟，等到通過了門口的保安，車子停到大樓正門底下的時候，我才發現這棟大樓的照片，好幾個月前就在網上見過！

那張照片的來源，是一段當時在網路上吵得很火熱的視頻。

視頻的拍攝者是一個外國記者，他當時試圖偷拍一處據說是國內軍方的秘密黑客基地，結果被在門口執勤的保安發現，一路狂奔，落荒而逃。

而那視頻里被外國記者指控是黑客基地的大樓，不就是我眼前這棟大樓嗎？

林千怡聽到我大呼小叫，白了我一眼：「四九，你怎麼能說髒話呢？」

我呵呵一笑，覺得林千怡自從知道我的身世后，對我的態度已經越來越有點像管教弟弟的樣子。

「對不起林姐，我這不是有些小激動嗎？」

我將那段視頻的事情告訴了林千怡，她沒好氣道：「那種事情是常有的事，這棟大樓不但是749局的總部，也是情報處的工作地點。裡面有許多監控網路的設備，因此經常被外面那些心懷不軌的傢伙以為是軍方的黑客中心。」

「具體的事情，等你正式加入了749局再給你詳說，現在趕快進去吧，領導已經在等我們了，記得一會兒可不許說髒話了。」林千怡說完，便拉上我往裡面走。

這棟大樓裡面和普通的政府單位沒什麼不同，只不過剛進大樓沒多久，便又有一個保安崗哨。一名武警攔住了我和林千怡，讓我們先在一旁等著。

我對林千怡問道；「林姐，怎麼回事？剛才不是已經檢查過你的證件了嗎？怎麼不讓我們進去啊？」

林千怡在我耳邊道：「沒辦法，這是局裡的規定。沒有出入證的人員進入大樓的時候，必須要科長級別以上的領導親自出來接人才能放行。就算是用內線電話都不行。」

我咋了咋舌，暗道機關單位麻煩就是多，來面個試而已，還要領導親自出來接人。

過了約莫十分鐘，一個人影才從電梯口出現，一邊往我們這招手，一邊小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