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暴露
這道槍聲彷彿是一道信號，緊接著，一個個尚未被制服的球員紛紛倒在了槍口之下，但毫無例外的是，每一個人在死之前都流露出了解脫的笑容。
至於那些已經被警察和保安制服的中國隊球員，他們的下場如何，我和三胖卻無法知曉了，因為就在這時候，三胖終於受不了眼前的血腥場面，他奔到了電腦屏幕前，抬手拉斷了電源。
面對著漆黑的電腦屏幕，三胖發了一會呆，才回頭對我說道：「瘋了，這些人都瘋了……」
我並沒有回答他，但在心裡卻感到有些自責。雖然這只是一段視頻，但是這裡面的中國隊球員卻和真正的人類並沒有什麼兩樣，他們有自己的意識，自己的靈魂，是生活在這段視頻世界中活生生的人類。
在保安隊的時候，隊裡面曾經有人在宿舍里收養了一隻小狗。那人每天早晚都要帶著小狗四處散步，我曾經問他，不過是一隻狗而已，把它鎖在宿舍里就行了，何必要天天帶出去？那人告訴我，小狗必須每天多帶出去逛逛，不能整天關在一個地方，否則會發瘋的。
狗尚且都會如此，更何況是人呢？其實自從我們發現那些中國隊球員已經知道自己實際上是被困在了球場上，不斷重複著一次又一次的比賽之後，就應該預料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很顯然，這些人已經因為一次又一次的輪迴，對生命失去了希望，徹底崩潰了！
經歷了剛才的一幕，我和三胖已經徹底打消了繼續觀察下去的念頭，三胖甚至已經決定，明天就將視頻交出去，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這視頻一眼了。
草草收拾了一下房間，我和三胖互相道了個晚安，便準備回房睡覺。
臨別前，三胖忽然問我道：「四九，你說那些人……他們真的解脫了嗎？」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在問，那些球員是否會如他們所願，用一死來換得自己的解脫？但這明顯是不可能的，從之前的觀察中我們已經知道，無論他們在比賽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要比賽視頻開始重新播放，視頻中的一切物體都會恢復到比賽開始前的狀態。
聽到我的分析，三胖嘆了口氣，顯然是想到了視頻再次播放時，那些中國隊球員們絕望的表情。
沒有再多說一個字，三胖關上了自己的房門。
這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在夢中，我就如同那些球員們一樣，被困在了一個無限輪迴的世界，那種看不到希望，沒有未來的生活，讓我一下子從夢裡驚醒，渾身全是冷汗。
坐在床上，回想起夢中的情景，我正為自己現在的生活感到有些慶幸，忽然聽到房門外有開門的聲音。
我以為是三胖醒了，怕他趁我不在，又自己偷看起視頻，便趕忙從床上爬起，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條內褲便打開了房間門，向外看去。
但幾秒之後，我便縮回了房內，「砰」的一聲將門拉上，隨後跑回床邊穿起了衣服。
穿好衣服，我捏了自己一把，發現有點疼，便奇怪道：「我不是在做夢？」
可我如果不是在做夢的話？那我剛才看到的，難道是幻覺？要不然為什麼我會看到林千怡竟然出現在了我的宿舍里？
就在這時候，我的房間門被人重重的敲了幾次，同時門外還想起了林千怡的聲音：「四九，趕快給我出來！這幾天你到底在幹什麼？」
我連忙打開門，只見外面站著的，果然是林千怡。我一臉賠笑道：「林姐，你怎麼回來了？」
林千怡反問道：「怎麼？我就不能提早回來？要不是我回來的早，還不知道你這小子竟然趁我不在偷懶！」
我連忙否認道：「沒有，我沒偷懶。」
「沒有？那你給我解釋下，這幾天你和三胖到底在幹嘛？」說著，林千怡一把揪住我的耳朵就往客廳里拽。她的力氣本來就大，這一拽差點沒把我耳朵給撕下來。
我慘叫著跟到客廳，才發現這裡已經坐滿了人，除了林千怡外，王軍、高亮、甚至連情報處的吳天都來了，而三胖則像個小學生一樣，低著頭，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
見到我出來了，三胖才稍微抬頭看了我一眼，對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一切都已經敗露了。
我心裡頓時咯噔一下，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三胖求我幫忙的時候，我前就擔心這事萬一暴露了怎麼辦？雖然局裡並沒有規定發現案件必須交由調查處處理，可也沒有說過准許局裡的人私下調查神秘事件，更何況我還只是一個仍在實習期的調查員。這些倒好，直接被抓了一個現行，我之前想好的託詞也沒有用了，現在這情形，只有主動坦白，以爭取一個好的態度。
但我還沒開口，三胖卻已經一股腦將所有事情交待了出去。
不過幸好，這傢伙倒還算有點義氣，將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說我也是受他所迫，才不得已幫助他。
等三胖說完，吳天先對王軍笑道：「你看看，我沒猜錯吧？我就覺得這小子這次有些不對勁，以前他和我吵架之後最多也不過回家裡待上個兩三天，這次倒好，快一周了都不見人影，同宿舍的也沒人見過他。果然是有問題。」
從他們的談話里我才得知，原來一晃眼，我和三胖已經在宿舍里沒日沒夜的看了整整五天視頻了。
三胖以前也經常和吳天吵架，每一次爭吵過後，這傢伙便會在情報中心消失一段時間，其實是返回自己家裡耍小孩子脾氣，非要吳天親自去拜訪一次，才能把他接回來。
可是三天之前，吳天按照老習慣去三胖家中的時候，卻發現這小子竟然根本沒有回過家，問了問同宿舍的人，也只說三胖幾天前曾經回宿舍搬過一台電腦，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三胖的異常舉動，讓吳天懷疑他可能是在鼓搗什麼事情，而在這個時候，情報中心又恰好在系統中發現三胖曾經查詢過一個名叫鄭磊的網民的家庭住址，順藤摸瓜之下，又發現了引起這次事件的那篇帖子。
結合著三胖一貫的脾氣，吳天已經可以斷定，這傢伙多半是借著和自己吵架的借口，偷偷摸摸跑出去查案子去了。
不過這個時候，吳天到還沒有想到我也在這件事情中插了一腳，畢竟我在情報中心的輔導員就是三胖，記錄我的考勤的也是他。因此三胖不在，誰都不知道還有一個調查處的實習調查員，也已經好幾天沒有來過情報中心了。
但就在這時候，林千怡恰好從外地返回了749局，當她來情報中心詢問我最近表現的怎麼樣時，其他人才察覺到，原來我也有好幾天沒有來過情報中心。
一下子有兩人不見了下落，局裡面立刻緊張了起來，不過這緊張還沒持續多久，他們便從食堂里的人得知，我和三胖這幾天天天深更半夜的去食堂找吃的，每一次都是大包小包的卷著一堆食物離開。隨後通過局裡的監控系統，他們便發現，原來我和三胖在這幾天里，其實一直都呆在了我的宿舍中。
於是，最後的結果便是林千怡領著吳天，還有調查處的兩位領導上門捉人。
面對吳天的調笑，三胖不滿道：「吳處長，這怎麼能怪我呢？要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我至於和四九偷偷摸摸溜出去查案嗎？你不是說我能力不夠，沒資格去調查處工作嗎？但你看看，我和四九現在已經把這個案子完全調查清楚了，只要等我把報告寫完，這次的事件就可以結案了！不信你們看看，這是我們的觀察記錄。」
說著，三胖便把我們對這次視頻的幾十次觀察記錄拿了出來，吳天正準備順手去接，三胖卻將他當作是空氣，直接從他面前一晃而過，隨後將本子拿給了王軍和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