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引狼如室
譚福生滿意地扶她坐在床沿上,鬆開了手,小心地說:「胳膊疼嗎?我不是有意的,是怕你驚慌之下喊出來就不好了。別怕,我們坐下好好說。」
阿璇依舊瑟縮著不言不語,低頭坐在床沿上揉著胳膊,譚福生反身閂好門,坐在阿璇對面的椅子上,為了讓她放鬆些,他刻意拉遠了兩人的距離,他的行為讓阿璇稍稍放鬆了一些,為了不讓他生疑,只做害怕驚慌的樣子垂著頭瑟縮著。
半晌,方才試探著問:「譚管事這會來有什麼吩咐?」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喑啞中帶著幾分少女的嬌甜輕柔。
因為剛才掙扎了一會,她的髮髻有些鬆散,幾綹松垂下來,顯出幾分慵懶之姿,又因為受了驚嚇,白凈無暇臉蛋泛著紅暈,垂首坐著如同受驚的小兔,譚福生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控制不住想撲過去為所欲為。
他還是忍住了,雖然他必須強行下手,但卻不想讓阿璇太過於恨他,若是太恨,就沒有轉迴的餘地,就得不到她的真心,若是一輩子心懷怨懟,或者逼極了走上絕路,就不是他的本意了。
他不要反目成仇,不要一時的歡愉,不要一下子把這朵花揉碎了,強行下手只是手段,目的是收服她的心,讓她長長久久死心踏地的陪在他身旁,接受他、依賴他、愛上他,心甘情願不計名份和他過一輩子。
且先來軟的吧,若她被自己打動,心甘情願委身當然再好不過,實在不行只有強下手了,反正不能再等了。
「阿璇,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是怕你半夜趕活太辛苦了,所以過來看看,我是真的很關心你。」
阿璇似是受驚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飛快地垂下頭,似乎帶了那麼一點羞意,譚福生心中一喜,以他對女人的理解,能有羞意,至少說明阿璇不是太過於抗拒他,說明有打動她的可能。
阿璇也越發放下心來,譚福生能這麼說,就說明他不想太過用強,不想一下子把她逼上絕路,還妄想打動自己的心甘情願接受他。這就好,自己就有了迴旋的餘地,不用把命賠進去。
譚福生繼續攻心:「這幾年委屈你了,我那娘子為人刻薄,若瓊又不懂事,我一個男人不好太管內宅的事,雖有心護著你,卻又怕她們生疑越發折騰你,大多時候只好袖手旁觀,這幾年確實讓你受苦了,幸好你懂事,一直委曲求全,我都知道,你是個好女子。」
神色溫和可親,聲音柔和低沉,全然不似往日的冷漠陰鬱,阿璇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感動,很快又紅著臉別開目光,訥訥地說:「不辛苦,這都是我的命。」最明顯的是,她看著沒有那麼害怕了。
譚福生似乎感受到堅冰有那麼一絲絲融化,越發篤定自己的想法,心裡暗喜,臉上卻仍是傷懷和關心的樣子:「我的命其實還不如你,我生來就是家生子。
我本不是長平侯府的奴才,因為以前的主人犯了事,被官府發賣才到了侯府的。在我很小的時候,大概有七八歲吧,還是在舊主家裡,爹娘因為主子之間的糾紛牽連進禍事里相繼早逝,只留下我一個人苦苦求生。
如果雖然有時候苦的自己都要挨不下去了,可是想到爹娘,我就一直咬牙堅持著。哪怕只是個奴才,我也要平安長大娶妻生子,讓爹娘的血脈延續,讓他們逢年過年有人祭祀,有人一直念想著他們。……」
阿璇見他居然很有耐心地主動說起了自己的經歷,倒有些驚訝,這樣也好,他不會那麼容易撕破臉皮,就裝作同病相憐的樣子,驚訝不解地問:「哦,我還以為譚管事一直在莊子上,你那麼能幹,原來還受過這麼多苦,也挺不容易的。」
譚福生見她聽了進去,而且主動答話,神色也漸漸自如,好象有些被自己打動,心裡越發得意,神色卻更加沉穩柔和,似乎他今夜前來,真的只是想找阿璇說說心裡話,再沒其他意圖
再精明的男人面對喜歡的女人,特別是自以為能夠完全掌控的女人,都會期待她會真的被自己打動,都會過於相信自己的魅力,都有可能失去應有警惕和精明。
「只可惜,我想安分守己做個奴才都不行,我十三歲那年,以前的主子犯了事全家抄斬,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全部發賣,我被老夫人買到侯府,因為識字先後在好幾個鋪子里做夥計。
我二十歲那年,這個莊子差一名管事,別人嫌太偏遠都不願意過來,我卻深知在主子身邊雖然風光,也更有前途,但也有可能招來橫禍,我一直謹記爹娘的教誨,只想一生平平安安的,就主動要求來了這裡。
可是誰能想到,老夫人為了讓我安心留在這裡替她管事產業,居然讓陪我一起來的嬤嬤給我指了親事,就是若瓊她娘。
做奴才就是這麼悲哀,親事只能由主子指定的,我更悲哀,親事是由奴才指定的,就這麼決定了我的一生。
若瓊她娘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很清楚,這些年我為何天天喝得半醉,其實都是心裡不痛快借酒澆愁而已。
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娘對我說過,將來要娶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子為妻,可我卻不幸被一個奴才指了這樣的女子為妻,心裡的苦又能給誰說?
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若是她能生下兒子,替我傳宗接代,延續爹娘的血脈,再苦再不甘我也認了,可惜她生若瓊時傷了身子,再不能生養了。我自己心裡苦不說,還斷了我家的香火,真對不起爹娘,我不每天借酒澆愁又怎能活得下去?」
說完,他定定地看著阿璇,滿眼的痛苦和無奈,還帶著幾分期望和柔情,阿璇飛快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又別過頭去,訥訥地說:「不是還有若瓊姐姐……」。
卻說不下去了,女兒哪裡能傳宗接代?就算有招贅,誰能去一個奴才家裡做敖婿?
看著阿璇垂首不語,溫柔而害羞的樣子,譚福生停了下來。今
晚的談話已漸入佳境,事情似乎按照他的心意發展著,他擔心一句話說的不合適前功盡棄,得到一具僵硬的身體和得到一顆溫柔的心,是兩種皆然不同的感受。
他依然出神地看著她,嘴裡喃喃地說:「這輩子若有福份能得阿璇這樣一個溫柔美麗的女子陪在身邊,能給我們家生下兒子傳宗接待,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我定會好好疼她、愛她、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我雖是個奴才,但在這個莊子上一切都由我說了話,阿璇你也看到了,就連堂堂的侯府大小姐也在我的拿捏之中,到時我心愛的女人跟著我只有享不盡的福,阿璇……」
終於來了,他終於要說出今晚的目的了!阿璇雖然明白他前面說了那麼多,就是為了順理成章地引出這番話,就是為了讓自己聽他的擺布,一顆心卻還是緊張的咚咚直跳,手心汗津津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屋裡一時靜了下來,阿璇緊張極了,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她現在就如同狼窩中的羊,誰知道對方接下來會怎麼做?
屋外,漆黑如墨,寒氣浸人,誰也不知道,一個小小的身影趴在門外面正非常用心地聽著。
屋裡忽然沒了說話聲,喬蘿頓時心驚肉跳,差點磕到門上弄出動靜來,難道譚福生改變策略要強行下手呢?那為何半點反抗的動靜也沒有?
她想拍門進去,又怕阿璇另有打算,她一打擾反而弄巧成拙,萬一打草驚蛇譚福生撕破臉皮不顧一切,豈不是要壞事?
難道譚福生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讓阿璇根本無法反抗?她對這個時代的事情並不是很清楚,或許真的有什麼讓人一下子失去言語和行動能力的秘葯或者迷香之類的東西?
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再細聽一會,還好,裡面雖然沒有什麼說話聲,也沒有什麼動靜,就稍稍放下心來。
她十歲的身軀里,裝著一個近三十歲的靈魂,前世的經歷讓她熟知男女之事,若是譚福生有什麼侵犯阿璇的行為,裡面絕對不會一點動靜也沒有,就算阿璇不反抗,也會有響動傳出來。
這種門板並不怎麼隔音,再加上這裡的夜晚特別的安靜,裡面的談話雖然聽的不太清楚,但也能聽個大概,譚福生一直在平平和和地跟阿璇說話,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動靜,倒象兩個熟人在拉家常。
譚福生似乎並沒有打算撕破臉皮對阿璇用強,而是象前世那些男人哄騙女人慣用的手法,談自己不幸的經歷,談自己不幸的婚姻,誇眼前的女子又多麼優秀動人,談自己有多麼需要眼前這個女子和同情和安慰,然後再許下真誠的諾言。
用這種手段先一點一點消除阿璇的戒心,再慢慢取得她的同情心,再一點一打動她,讓她接受自己,從而一步一步達到自己的目的。看來古今的男人對待女人的手段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