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上鉤
阿璇提著食盒,忐忑不安的敲著譚福生的院門,來之前她鼓足了勇氣,可是一走近這個院落,還是忍不住心跳腿軟。
因為天天都有做不完的針線活,她已經好長時間沒做過這種粗活了,一般都是小滿給他們一家三口送飯。
門開的很快,快的讓阿璇吃驚,好象譚福生就一直等在門口似的。看到阿璇他先是驚訝,然後滿眼掩飾不住的笑意,趕緊接過食盒:「阿璇,是你?快進來吧!」
明知家裡只有他一個人,阿璇居然還敢來,說明她昨夜並未真惱自己,難道她想通了,願意委身自己?
阿璇卻低下頭不肯進去,譚福生暗嘆一聲,終於明白這個外表溫順內心倔犟的女人,無論採用什麼方式,在沒有名份之前她是絕不會心甘情願委身自己的,除非自己用強,可是用強得來的女人哪會有什麼真心?
他輕呼一口氣,既然已經打動她,也不急於這一時,收服了一個女人的心才真正活的有趣。
「進來吧阿璇,莫怕,我昨夜是喝了些酒,並非要失信於你,你放心,我今個發誓,正式納你之前,我絕不會逼迫你的,若有違背萬箭穿心死無葬身之地!」
阿璇抬起頭,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尚不足十四歲的容顏,既有少女的嬌媚清純,又有幾分孩童的嬌憨,還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沉靜和溫柔,片刻點點頭,認真而羞澀地說:「我信你,今個來就是與你商量此事的。」
譚福生忍住心頭的喜悅,趕緊請她進屋坐下,又怕她心裡有壓力,自覺坐的與她遠一些。
阿璇靜靜地坐下,垂下眼瞼:「昨夜小姐大概肚子受了涼,暖了一會就好了,我倒是思量了一夜,好歹有了一點主意,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先聽到阿璇提起喬蘿,譚福生臉上劃過一閃而過的厭惡,再聽說阿璇居然肯為此事思量一夜,雖然不信她會有什麼好主意,還是止不住一喜,趕緊問:「你有什麼好主意,說出來聽聽?」
阿璇依舊垂著頭,遲疑著說:「我想,我們倆到底都是奴才的身份,這件事讓小姐做主,比讓朱冬梅做主更名正言順……」
譚福生先是一怒,那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丫頭片子有什麼資格做他的主?很快想通之後又大喜,這真是個好主意!枉他聰明一世,居然沒有想到!
他現在確實是奴才的身份,無論他平時怎麼不把那個所謂的侯府小姐放在眼裡,他到底也只是侯府的奴才,她總是他的主子,而阿璇也只是沒有賣身契的奴才,從情理上講,喬蘿完全做了他倆的主。
雖說奴才沒有資格納妾,但有些富貴人家的大管事也有納小妾的,大都是正室不生養或者長期有病不能持家,他們借著傳承香火或服侍父母的名頭納一個妾室罷了,有的甚至還是主子賞賜的。
既然有這個先例,若是主子為著他的香火著想,賞他一房妾室,誰也說不得,自家那蠢婆娘就是氣死也無可奈何。
不過若是侯府其他主子賞的妾室,她哪怕氣死也不敢鬧騰,但若是說是喬蘿賞的妾室,她哪怕鬧個天翻地覆也不會同意的,只能先瞞著她。
剛好她們母女都不在,可以通過喬蘿賞賜的名義,名正言順先納了阿璇,給她一個真正的名份,主子賞的妾室,說出去也是很體面的,阿璇又沒有賣身契,一進門就是等同平妻的良妾,可不正遂了她的心愿,她以後還不心甘情願跟自己過日子?
至於他自己的奴籍,只要他願意根本不是個問題,很快就能解決。
等她們母女倆回來,哪怕抱養了一個男嬰,也是阻止不了什麼了,到時木已成舟,有的是手段逼她們應下。
至於喬蘿肯不肯答應,根本不在譚福生的考慮範圍內,自從李媽媽過世后,他從不覺得喬蘿敢違背他的意願。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阿璇:「阿璇真聰明,這個主意真好,我這就去和小姐說,她絕不敢拒絕的!趁著她們娘倆不在先把事辦了,到時她們鬧騰也沒用,她若不願喝你敬的茶,我有的是辦法讓她聽話!」
阿璇不願聽他的狠話,趕緊說:「你不用親自去,我去跟小姐說。你放心吧,小姐不會攔著我的,就算她攔著我,也並不是想為難我,只是捨不得我,不願我做妾而已,我好好跟她說,只要我心甘情願的事她定會同意的。」
譚福生略一思量點點頭:「也好,她不攔你最好,若是說不通,我再出面,不過你要儘快和她說,我擔心萬一她們娘倆提前回來。」
阿璇羞澀地點點頭:「嗯,這事得趁沒人的時候說,等會嬤嬤和小滿去做活,我就和小姐說,等她同意了,我再告訴嬤嬤和小滿,這事瞞不過她倆。我先走了,事情沒辦成之前,請你先不要告訴別人,免得又起什麼風波。」
譚福生看著她黑鴉鴉的秀髮和潔白無暇的容顏,忍住想伸手攔住她的衝動,溫柔地說:「好,都依你,有什麼說不通的就來告訴我,等說定了,我一定讓你過的比一般人家的正室還要風光!」
阿璇含羞點頭應了,什麼也沒有說,站起來福了身走了,身後,譚福生已經喜上眉梢,似乎自從娘親過世后,他還沒有真正開心過。
打開食盒,裡面是他常吃的幾樣小菜和粥點,仍舊是秦嬤嬤的手藝,卻因為是阿璇親自送來的吃起來格外香甜,就連他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阿璇的手藝,一時有些輕飄飄的,似微醉一般。
阿璇回屋的時候,嬤嬤正在照料喬蘿吃早飯,譚若瓊母女不在家,譚福生又刻意拉攏,她們的早飯比以前豐盛的多,她不動聲色地沖喬蘿點點頭,示意事情已經說成。
喬蘿心頭一喜,事情都在按照她們的計劃進行著,只是想到要利用嬤嬤,還暫時不能對她說出實情,她心裡多少有點愧疚。
早飯後,嬤嬤和小滿去幹活,喬蘿和阿璇留下做針線,因為擔心譚福生察覺,兩人做足了全套戲。
喬蘿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阿璇也裝作羞於啟齒的樣子提起她給譚福生做妾的事,喬蘿反應非常激烈,開始又是鬧又是哭的堅決不同意,哭鬧的聲音甚至傳到了院子外面。
讓貼著牆偷聽的譚福生恨的牙齒直痒痒,恨不得立即衝進去收拾喬蘿。
然後阿璇又是求又是哄又是保證的勸了半天,喬蘿方才鬆口,後來裡面不再鬧騰了,兩人開始心平氣和地說話,雖然聽不到說什麼,但事情應該是成了,譚福生這才滿意的走了,心裡越發覺得喬蘿招人厭,下決心等阿璇正式進了門就去做那件事。
阿璇又找機會偷偷見了譚福生,說小姐雖然開始又哭又鬧堅決不同意她做妾,但是在她的堅持和懇求下已經同意了,只等告訴嬤嬤就成,小滿粗枝大葉沒有城府,就先瞞著她。
譚福生很高興,連說只要嬤嬤願意配合他,事成之後定有厚禮相謝,還說要早早辦成此事,儘快納阿璇進門,阿璇裝作害羞的樣子趕緊走了。
晚上是秦嬤嬤值夜,疲憊不堪的小滿吃過飯早早去睡,屋裡只剩她們三個人,喬蘿裝作非常難受的樣子,看了一眼阿璇,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譚若瓊母女倆走後,秦嬤嬤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聽見喬蘿嘆氣,她輕笑一聲:「以前日子那麼難過,也沒見小姐嘆氣,這幾天日子好過了許多,小姐倒嘆起氣來,可有什麼煩心事?」
喬蘿賭氣地擰過身子,放下帳子上了床:「當然有!我都快要氣死了!我不管了,也不想說,你問阿璇姐姐去!」然後自顧自躺下,在被窩裡蜷成一團不再理會她們。
「哎喲,我的小姐,誰把你氣成這樣?嬤嬤找她算賬去!」秦嬤嬤呵呵一笑,正準備去哄喬蘿,阿璇卻放下手裡的活,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
阿璇一直都是沉靜懂事的模樣,很少一驚一乍的,這付樣子嚇了秦嬤嬤一跳,趕緊就拉她起來:「怎麼啦阿璇?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倆怎麼都怪怪的?有話起來說,地上涼!」
阿璇的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阿璇不爭氣,氣著小姐了,等會阿璇無論說了什麼,嬤嬤都不要生氣,你答應了我就起來!」
秦嬤嬤狐疑地看了在被窩裡蜷成一團的喬蘿,又看了一眼地上跪的阿璇,一時眼皮突突直跳,她深吸一口氣,面色極為少見的嚴肅起來:「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做什麼必定有自己的理由,你起來說話吧,嬤嬤不生氣!」
阿璇站起來,坐在嬤嬤面前的小杌子上,垂下頭沉默一會,卻怎麼也張不開口。
女子哪有自己提起婚事的?何況還是與人做妾,還是給處處刁難苛責她們、對他們居心叵測堪稱仇人的人做妾,偏偏還不能對嬤嬤透露半點實情。
她真怕嬤嬤一個受不住暈了過去!
被窩裡的喬蘿咬咬牙,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帶著哭腔恨恨地說:「嬤嬤,阿璇姐姐中邪了!她要與譚福生做妾!我勸不住,又不忍心她為難,只好應了,你再勸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