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好事不出門

黑色的墨龍轎車，在道路上行駛，低調內斂，並不張揚。

近百萬的轎車，外觀並不起眼，內飾卻很奢華，空間也很大。

開車的是一臉堅毅，穿著西裝的年輕司機。

小慧坐在副駕駛，她看了一眼後視鏡，猶豫道，「社長？」

陳一峰本來閉著的眼睛微微睜開，「覺得代價太大？」

小慧點頭，坐好身子，開口道，「恐怕回出版社會有波瀾。」

陳一峰聞言，淡然道，「這正是我想要的。」

望鄉出版社落敗至今，內部肯定無比糟糕。

就算是一片臭水，陳一峰也不能捏著鼻子不理會。

他就是要用這份出版合同，來砸起一片漣漪。

到時候，什麼牛鬼蛇神，什麼臭蟲蟑螂，跳出來就一清二楚了。

「那咱們第一次印刷多少冊？」小慧問道。

「二十萬冊好了！」陳一峰開口道。

「這個數量是不是……」小慧有些吃驚。

她本以為社長的本意，並非這份出版合同，而是出版社。

「多了還是少了？」陳一峰問道。

「多了，」小慧道，「恐怕會引起更大的非議。」

「這同樣是我想要的。」陳一峰淡然一笑，顯然胸有成竹。

「可是……」小慧想說點什麼。

「沒什麼可是的，」陳一峰反問道，「這份合同不值得嗎？」

「單從合同本身來說，第一次印刷二十萬沒有問題。」小慧道。

畢竟那麼高的版稅，如果不多印刷肯定吃虧。

但問題就在這裡，這份作品並沒有經過市場檢驗。

而作者本人又是出版界的新人啊！

所以為了止損……

「如果只是單純的為了賺錢，我又何必要簽下這份合同？」陳一峰輕聲說道，「這是我來望鄉出版社的第一份合同，你明白嗎？」

「我明白！」小慧點頭。

正是因為社長親自簽下的第一份合同，所以才要認真對待。

而社長力挺的合同，如果有人跳出來反對，那就有意思了。

這既是社長試探之舉，又是彰顯權柄地位的表現！

小慧若有所悟。

合同本身所涉及的利益，社長並不看重，也不需要看重。

社長要看到這份合同給望鄉出版社帶來的反應。

並且從中看到一些事情，解決一些事情。

就算損失一些金錢，可相比望鄉出版社整體，又是微不足道的。

所以簽下這一份合同，對陳一峰社長來說，是利大於弊的。

就算最終出版的書籍不暢銷，那也沒有什麼關係。

更何況，這本書開頭十萬字就那麼精彩，她都看的入迷。

又怎麼可能賣不出去？

而一旦大賣，對社長來說會帶來更大更多的好處。

想到這裡，小慧眼中對陳一峰多了一抹崇拜和佩服之色。

車內安靜下來，陳一峰沒看到小慧，目光看向車外。

其實小慧並不知曉，他之所以答應這麼高的條件，除了以上的原因之外，他還在賣人情。

這個人情，不在楊光，而是那位叫小嬋的人身上。

這一點，小慧不知道，楊光同樣也不清楚。

在汽車遠去之後，心情大好的楊光，帶著大雷和蕾兒回家了。

在家裡做了一頓好吃的。

午餐之後，兩個孩子睡著了。

楊光卻怎麼也睡不著，簽了實體出版，怎麼說都是個好消息。

可他現在發現，自己竟然連分享這個好消息的人都沒有。

他苦笑一陣，來到電腦前，準備繼續寫稿。

就在此時，手機鈴聲響起，是視頻通話邀請。

是陶冄！

就是幫他看合同的朋友。

楊光臉上浮起笑容，手指點接聯通。

「光哥，什麼情況？」陶冄開口問道。

「如你所見，敝人的大作即將刊印成冊。」楊光得意的說道，「即將步入暢銷作家行列，等你有空，請你吃大餐。」

「大餐就算了，」陶律師笑道，「真不是遇到騙子？那份合同也太優渥了，你這是第一次出書吧？不合常理啊！」

「一來，新書質量過硬，二來，和我簽合同的是出版社的社長，其中有些人情關係。」楊光笑道，「肯定不會是騙子的。」

「不是騙子就行，」陶律師說道，「不說大賣，以這種版稅，哪怕邁出十萬冊就足夠你飽餐一頓了。」

就算每冊十元，十萬冊就是一百萬，楊光能拿二十萬呢！

「出息！」楊光吭哧笑道，「你當出版社的人是大傻子？十萬冊根本就不夠塞牙縫，就我們本省都有近億人呢！」

「別太激動啊！」陶律師立馬道，「我查了一下，望鄉出版社在你們省可沒排進前十，是有些歷史沒錯，但也太老了！」

「我對新書的質量有信心。」楊光沒多談，轉而問道，「有事？你現在應該還在工作吧？大律師可夠忙的啊！」

「剛忙完，」陶冄猶豫道，「有件事給你提個醒。」

「什麼事？」楊光笑道，「這可不像你，有話直說。」

「你和夏夢瑤離婚的事情，已經在校友群里傳開了，」陶冄道，「當年你們可是羨煞旁人，所以……很多人在看笑話。」

楊光沉默了一下，「我很久沒上群了，也沒什麼人聯繫我。」

陶冄不悅，「你這話說的，誰會犯賤的打電話找罵？」

楊光嘿了一聲，「還有什麼事，一併說了吧！」

他和陶冄很熟悉，知道以陶冄的為人做派，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而浪費時間，肯定還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夏夢瑤有新的追求者了。」

「我幫你查了一下，叫蔡家雒。」

「此人是天風娛樂公司的老闆，更巧的是，他還是你的學長。」

陶冄面色鄭重，手上拿著一疊材料，「三年前，蔡家雒離婚，並且通過江依雁，注意到了夏夢瑤。這三年來，天風娛樂的人一直都在挖夏夢瑤，就連童話鎮上的那家藝術培訓機構都被買通了。」

楊光沉著臉沒吭聲。

陶冄繼續開口說道，「還不僅如此，夏夢瑤離開童話鎮之後，他想盡辦法接近夏夢瑤，幫她安排食宿，甚至……」

「可以了，陶冄！」楊光開口道，「不管如何，都多謝你，但夏夢瑤的事情，我不想在了解，我們已經離婚了，這是她的自由。」

「你沒病吧？」陶冄聞言，大怒，「你們是離婚了沒錯，但總歸還是朋友吧？那蔡家雒明顯目的不單純，如果夏夢瑤籤在天風娛樂，那她就直接被鎖死，根本無法掙脫，這個圈子的黑暗你不清楚嗎？」

「你太小看她了！」楊光搖頭道，「你以為她這七年時間，真的什麼都沒做？其他的不說，相關的法律，圈裡的內幕，這些她都清楚，別忘了她從藝校出來，大半同學都在圈裡。」

「她終究不是圈裡的人，不知道其中的險惡。」陶冄開口道，「我覺得你有必要給她提個醒，那個蔡家雒……」

「有你在就行，」楊光笑道，「你也是她的朋友，總不至於看著她落入黑暗的陷阱里吧？就這麼說定了，有空來童話鎮玩！」

他直接掛了視頻，臉色卻難看下來。

他本以為夏夢瑤已經成為了過去，但聽到陶冄的話，他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痛，有無法保護她的無力，還有不可避免的怒氣暗生。

可如他剛才所說，這一切他都沒資格插手，這是屬於夏夢瑤的。

手指在手機上劃過，楊光最終搖了搖頭，沒有給夏夢瑤打電話，也沒有登陸校友群，他按耐住各種心思，開始繼續寫稿。

可惜，某些人不想放過他。

他的手機很快忙活起來。

陶冄打電話之後，曾經宿舍里的兄弟們也打來電話問候。

當然也有謾罵的。

夏夢瑤的朋友們，也有打過來詢問情況的。

一整個下午，他竟然接了十幾個電話。

七年了！

他在童話鎮教書、生活了七年，這一刻接到的電話，比七年時間加起來的還要多，這不得不說是個不小的諷刺。

或虛偽的關心，或憤怒謾罵，或究根探底。

沒有一個帶著好心，即便是曾經宿舍里的兄弟。

他們都在看笑話，畢竟當年他娶了人氣最高，最漂亮的夏夢瑤。

沒有人關心他的感受，沒人在乎他現在的想法。

消息顯然才剛剛擴散開來，可以預見這只是一個開始。

如陶冄所說，當年兩人郎才女貌，成就了一段佳話。

如今，佳話變成笑話，自然盪起了不少波浪。

楊光把手機關了，而後在電腦上登上了群。

他沒看那些艾特自己的留言，也沒有理會某些人。

他直接退群了。

校友群，朋友群，他全都退了！

「煩惱盡去！」楊光微微笑道。

以夏夢瑤的顏值和才藝，只要有機會肯定會爆紅，他不希望夏夢瑤的事情，在牽扯到自己。

他當然沒什麼，關鍵是要保護好兩個孩子。

網路暴力並不是遙遠的辭彙，無論是新聞，還是娛樂，都有網路暴力的影子，楊光既然無能為力改變，那就只能縮緊自身。

做好這一切，楊光頓覺安靜了不少。

他叫醒兩個孩子，讓兩人在書房玩，他則埋頭寫稿。

楊光這番行為，自己是爽了。

但也引起了諸多的議論，大家本就在討論他和夏夢瑤的事情，誰知道這傢伙冒頭就退群了。

這是想做什麼？多年的朋友和校友都不要了？

還是做賊心虛？不然為什麼要這麼做？

朋友圈裡的人，有些嗤之以鼻，認為曾經的楊光不在，如今自甘墮落，離婚本就順理成章，有人感慨當年的人生贏家，如今成為了人生敗家，也有人幸災樂禍，甚至毫不掩飾。

遠在魔都的陶冄，看著一群人不堪入目的言詞，心中氣憤不已。

然而他卻沒有資格插手，更不可能出手。

他很清楚，楊光需要安靜不受打擾的環境。

曾經才華橫溢的光哥，如今只是一隻新生的奶爸。

看著手上一疊資料，陶冄輕聲嘆氣，隨手扔進了抽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