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下水道中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斷指湯姆拿走自己的行李，匆匆跟上打起手電筒的何南：「得趕快找地方出去啊！警察從後面追上來了……」

「附近的出口肯定不行，警察最先控制的就是這裡。」何南邊在下水道中狂奔，邊如此壓低聲音說道：「得在下水道里跟他們繞一下，從遠點的地方出去。他們不可能盯著每個井蓋！」

警察在後面被甩得很遠。

現在要讓他們跟丟並不難。

多走岔道即可。

這裡面的下水系統太複雜了。

無數分支，乃至各種地下組織開闢出的隱藏路徑……都足夠讓追蹤者頭痛。

在全速狂奔了一陣以後，何南覺得警察這下肯定是追不上來了，又看到湯姆已經跑得喘不上氣，便停下腳步，稍事休息。

「正好這裡味道也不太大。」何南皺著眉聞了聞，神色輕鬆下來：「不如我們就在這把話說清楚吧，湯姆。如我此前提醒過的一樣——你最好別對我有所隱瞞，否則亞倫全家可能就……」

「我知道——我都會告訴你！」斷指湯姆連忙承諾自己一定說實話：「當時，他這麼跟我說……」

斷指湯姆講的故事比何南想象中長。

主要原因在於，他廢話太多了。

即便何南數次提醒他只說重點，依然會在其中摻雜不少醉酒之人的混亂之語。

簡單來說就是控制不住的想吹牛逼和說著說著就忘了上一句是什麼。

這讓用錄音筆記載口供的何南感到越發煩躁：實在太占內存了。

但無論如何，何南依然拿到了他想要的線索。

除了他已經從艾迪·布洛克那拿到的信息之外，新的乾貨如下。

1：羅斯塔爾貨運其實有個皮包公司，假借它的名義以絕對比例控股了一家孤兒院的經營。有些小孩被送去孤兒院后，突然就消失了。他們並沒有被領養，而是被羅斯塔爾貨運賣給了金主。斷指湯姆因為記不清，只提供了孤兒院的大致名稱，但何南靠查首字母和諧音詞，排查出了它的真實身份：白天鵝孤兒院。

2：亞倫曾經抓過一個名為麗薩的站街女，結果因為心軟悄悄把她放了。後來亞倫經常喜歡去找她享樂，斷指湯姆知道這個站街女的營業位置。

這些都是亞倫沒跟布洛克提過的。

畢竟斷指湯姆跟他才是哥們，警惕性較低，很容易鬆口多說些東西。

……或者說，前哥們。

「謝謝，湯姆。」何南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謝，並遞上二百美元：「我會儘力確保亞倫得到清白。這是給你的小費。一點心意而已，別嫌少。」

雖然湯姆不知道，但確實是何南惹了黑幫才導致他必須離開那片貧民區的。

再加上自己還騙了他，所以何南多少有點心懷愧疚。

「啊——你真慷慨，先生！」沒想到還能拿錢，湯姆頓時笑得咧開嘴，露出了沒錢補的豁牙：「方便給我個電話嗎？也許以後我們能成為朋友。」

何南覺得，這種流浪漢很容易聽到些街頭巷尾的傳聞，發展下關係也好。

線人就是這麼來的。

「給你。」何南遞給他一張偵探事務所的名片，笑著說：「別打雪莉的電話騷擾他，不然我再看到你時，可能會讓你發生點小小的意外……明白我意思嗎？」

「明白明白！」湯姆連忙點頭：「你一個人殺了四個黑幫……我哪敢惹你啊！」

「其實他們沒死，不過你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就行。」何南點了點頭：「走吧。再往北走一段，然後再找個梯子爬上去。」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往北走？」

何南亮了下手上的指南針。

湯姆愣了一下，發出哈哈大笑。

「還真是裝備齊全啊，哥們！」

「那當然——哦，安靜下。」何南想起還沒聯繫雪莉：「我要給人打個電話。」

「你女朋友？」湯姆湊過來看了下手機屏幕，發現和名片上的女偵探號碼一樣，露出充滿興趣的笑容。

「不是。」何南很想說是，但還是不得不否決。

「那也快了吧？」

何南沒吭聲。

只是默默聽著裡面提示「用戶暫時無法接通」，掛斷了電話。

「打不通嗎？」斷指湯姆又好奇起來：「不會出事了吧。」

「你別跟我烏鴉嘴。」何南瞪了他一眼：「只是暫時不方便而已。」

其實這種情況很多。

需要秘密潛入、要進行重要談話的時候，他們就可能會提前將手機靜音，連振動也關掉。

畢竟振動，也是有噪音的。

然而再怎麼平常，何南遇到聯繫不上雪莉的情況，也還是有些不安。

會控制不住的焦慮，擔心她是不是出事了。

沒事，她有空了會給我打回來……

何南這樣安慰自己。

還是快出去，接著查案子吧。

何南拿出筆記本，看了看妓女麗薩常在的站街場所，又看了下電子地圖，決定先去拜訪她。

這裡比孤兒院近。

「現在還是大白天。」何南問向湯姆：「她會在嗎？」

「應該會的。亞倫都是白天去玩。」斷指湯姆嘿嘿一笑：「晚上他老婆看得緊，哪敢找女人玩啊……對了，麗薩那姑娘太棒了，200美元夠玩得很豪華了，我跟你一起去算了。」

「別給我搗亂，湯姆。」何南皺起眉頭又瞥了他一眼：「過了今天，你愛找她玩就隨便。不過我更喜歡你好好利用這錢，而不是去尋求什麼一時快活的皮肉之歡。」

「你說得對。」湯姆喃喃自語起來：「哦，老湯姆……你是傻了嗎？200美元夠買多少酒了！哦，等等……如果我去玩骰子呢？萬一二百變四百，四百變八百……我不是很快就能擺脫流浪生活了？這錢……這些鈔票，有著無盡的魔力！」

「你……隨便吧，但你一天不戒賭，一天就沒法擺脫這種境地。」何南聽著都有些火大，但畢竟不是他爹，沒有教育他的必要。

就在何南話音剛落地時，前方的下水道中，突然有異響傳來。

……似乎是什麼東西快速奔跑的聲音。

敏捷，而沉重——絕不是人類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