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雲落
宴輕讓端陽將那封血書拿出來交給秦桓。
秦桓撕了血書,彷彿撕了他一直堅持的悔婚,他覺得自己好像是真沒什麼擺脫凌畫的希望了,因為,他發現,凌畫讓他做什麼,他還就真做什麼,比如,她說讓他按照雙倍利息還宴輕錢,比如她說讓他請宴輕喝酒,他如今都遵從了。
他這一生,怕是都擺脫不了被她掌控的命運了。
秦桓撕完了血書,蹲在地上,又難受地抱頭痛哭。
宴輕看著他:「……」
什麼毛病,又哭?一個大男人,還哭的這麼悲痛欲絕?安國公老夫人沒病沒災還在世吧?
宴輕不會哄人,只站在一旁,看著秦桓哭,準備著等他哭完了,給他遞個帕子什麼的,再跟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多大的事兒?天塌下來碗大的疤而已。
秦桓沒哭太久,大約是顧及著在宴輕面前,不能放得太開,漸漸地收住了淚,抬起頭,「宴……宴兄,讓你見笑了。」
宴輕立即遞給他一塊準備好的帕子,很不在乎地說,「見什麼笑啊?誰沒哭過?」
秦桓接過帕子,擦了擦眼淚,紅腫著眼睛看著宴輕,「宴兄……你也哭過嗎?」
宴輕眨眨眼睛,他好像沒哭過。他出生時,他娘生他難產而死,他壓根就沒見過他娘,他祖母他倒是見過,不過那時他還不太記事兒,等他記事兒,三歲那年,他祖母也死了,後來長這麼大,還真沒掉過眼淚渣子。他爺爺和他父親死前,都指著他鼻子罵他,他被罵的狠,也就不那麼傷心了。
宴輕默了默,「哭過吧!我忘了。」
秦桓吸了吸鼻子,站起身,對他拱手一禮,「總之,謝謝宴兄,你把我當兄弟,我也把你當兄弟,一輩子的那種。」
宴輕想上前拍拍他肩膀,但看著他哭的這個德行,有點兒嫌棄,遂作罷,對他擺手,「既然是兄弟,就不必說這個了。」
秦桓點點頭,哭了一場,覺得心裡輕鬆多了。
管家匆匆而來,對秦桓拱手,「秦三公子,安國公府來人了,說老夫人請您立即回府。您若是不回去,她就親自來請。」
秦桓臉色一黯,點了點頭,「我這就回去。」
他打起精神,與宴輕告辭。
宴輕點點頭,吩咐管家送他出府。
秦桓離開后,宴輕坐在桌前,瞅著桌子上擱著的十萬兩銀票,久久不動。
端陽瞅著宴輕彷彿要將那十萬兩銀票看出一朵花來,試探地問,「小侯爺,這銀票,是假的?」
「真的。」宴輕道,「最大的聚德錢莊的天地通寶,豈能作假?」
「那您怎麼瞅個沒完?」端陽看著他。
小侯爺這瞅著銀票的神色,讓他以為這十萬兩銀票是假的呢。
宴輕將銀票一推,「我就納悶,秦桓這錢從哪兒來的。」
端陽立即說,「這還不簡單?屬下去查,一定能查出來。」
「算了。」宴輕擺手,「查什麼查?我是紈絝,除了吃吃喝喝玩玩耍耍那點兒事兒才是我要做的,別的什麼事兒,都與我無關。」
他打了個哈欠,「困了,我要睡覺了,你將這銀票收起來吧!」
端陽點點頭。哎,自從小侯爺做了紈絝,他也整日里跟著無所事事加不幹正經事兒,且還理所當然,覺得日子過的還算比較舒服。
秦桓回了安國公府,以為總少不了被安國公老夫人一頓臭罵,再動家法,跪祠堂,卻沒想到,安國公老夫人見到他后,什麼也沒說,只對他擺擺手,讓他以後好自為之。
秦桓心裡驚訝,不是個會隱藏心思的,面上就顯了出來。
安國公老夫人伸手點了點他,恨鐵不成鋼地說,「你以為我為何不打你不罵你?那是因為凌畫派了人來,說你們倆鬧著玩她惹你生了氣,讓我不要計較。」
秦桓頓時如糊了一臉漿糊,心裡悲憤,嘴裡卻被糊的說不出。
安國公老夫人雖然知道自己這個孫子玩不過凌畫,整個安國公府都玩不過凌畫,但只要凌畫能嫁進來,能讓安國公府立起來,她也認了。
她語重心長地說,「你以後好好與凌畫相處,她對你還是十分上心的,否則也不會三年前就派了人來你身邊照看你。她去年一年奔波在外忙著事情,今年看起來不會出去了,你們的婚事兒,也該提上日程了。過一陣子,我便與她提,讓她來選日子。」
秦桓懨懨,認命地說,「都聽祖母的吧!」
反正,他這一輩子也逃不出凌畫的手掌心,早娶進來,晚娶進來,都是娶。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晚都得挨。
安國公老夫人見他想通,面色也和藹了幾分,「你也折騰一天了,去歇著吧。」
秦桓告退,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走進屋子,發現雲落正坐在他的屋子裡喝茶。
秦桓瞪著雲落,「你怎麼又來了?」
雲落木著一張俊秀的臉,「我家小姐讓我從今日起繼續跟著三公子。我家小姐說了,這一年裡,你院子里沒一個婢女伺候,都是小廝,她很滿意。」
秦桓一聽又要炸了。
他敢嗎?他那些兄弟們,都用嬌嬌俏俏的婢女伺候,就他沒有,就他不敢,他怕凌畫殺過來,如踩死螞蟻一般地把他給踩死。
雲落笑了一下,「三公子生氣什麼?作為我家小姐的未婚夫,本就該如此。」
秦桓氣的哆嗦,但他奈何不了雲落,這個人武功高的很,曾經他不是沒反抗過,他一院子的人,都打不過他一個,明明這個人跟他年歲一般大。
他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好涵養地指著他,「你……你去自己的房間,我要睡覺了。」
雲落點點頭,哦,他忘了,他在安國公府,在這三公子的院子,在他房間的隔壁,是有自己的一間房間的。他放下茶盞,如在自己家一般,出了房間,住去了自己的屋子。
秦桓又抱著頭蹲在了地上,紅了眼睛。